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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孟词、王临、沈信三人重游了小学校园,在外面买了一个煎饼,彼此之间推了好久,还是没有人吃。小时候觉得无比美味的小吃,现在再看到只觉得油腻、高脂肪、不健康、不卫生,东西买来都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怀旧。
从前的黄土路被修成了水泥路,校园里原来的梧桐树长得愈加粗壮,这时候学校里已经没有了人。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教室、他们三个人曾经的位置,从前相处的点点滴滴皆历历在目。孟词就笑:“当初要是早知道我们会在一起,我该和王临换个位置坐中间。”
然后就和王临笑闹在了一处,岑昱只在旁边看着,静静地微笑,等到孟词闹得累了,就把她拉到身前,修长的指将她颊侧略微有些凌乱的发拨开,看着她因为适才的大闹而变得红扑扑的脸孔,在她脸上还汗渍渍的时候,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旋即软舌一探,滑入她的口中,勾了她的纠缠起来。
王临在旁边直呼虐狗,孟词和沈信根本不管他的起哄。
在第三天,两个人去了中学,也去曾经他们三个人一起看星空的小树林。让他们感觉到遗憾的是,小树林里的树大多已经被砍了,现在光秃秃的,让人看了只觉面目全非满目疮痍。下午的时候,他们又去了曾经沈信差点丧命、孟词差点被强的那个逼仄的小巷,那周围的人大多已经搬走了,原本的便利店、居民楼、门市,都已经变成了断臂残垣。通过墙上那大大的“拆”字,可以知道,这里即将拆迁。
好像经过时光的洗礼,这个破旧的小巷子里的一切都已经改变,那些惨烈的记忆,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又似乎只是被埋藏在了时光深处,被“过去”这个陈旧的词锁在心底。在孟词等人于那逼仄的巷子口徘徊时,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正好路过,看到孟词的时候突然愣了愣,旋即有些疑惑地喊道:“孟词?”
孟词转头望过去,看着这有脸上生了些许雀斑眼角也爬上皱纹的的女人,内心一片萌比,但她面上只是挑了挑眉,疑惑地问:“你认识我?”
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颊侧的发别至而后,脸上的笑容质朴中带着一些善意:“你可能不记得我是谁了,但我记得你。我想,我还欠你一个道歉。”
孟词看着女人,没有说话。
沈信也没有。
倒是王临开了口:“什么道歉?”
女人的肩线突然变得紧绷,过了好一会儿,才试着慢慢地放松,她说:“十年前,那天下午,那些人,我是其中的一个。当时我年纪小,分不清是非对错,跟着他们胡闹,幸好最后你没事,只是来救你的那个男同学,可惜了。”
她突然对着孟词鞠了一躬,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当时我没有意识到,仅仅只是跟风的行为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我很抱歉。如果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我希望你能和我说,我想弥补以前对你造成的伤害。”
孟词的瞳孔蓦然紧缩了一下,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朴实的中年妇女:她有些发福,肚子突出,穿得并不好,甚至于有些土,手指上很多老茧,显然是经常干活的。她的面容看上去,也要比她的实际年龄大,一头乌黑的头发很油,上面还有头皮屑。
她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你真的愿意弥补吗?”
女人迫切地点了点头,孟词回头和沈信、王临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才点了点头。他们带着女人回了他们暂时住的那个小院儿,关上了门。
孟词让女人在一笼竹子下的青石板上坐下,淡淡道:“那好,你告诉我,当初你们为什么来找我?我自认从来没得罪过你们,和你们也没有任何交集。你好好想想前因后果再说,这是你们欠我的。”
女人的眼珠往左,明显是在回忆。她仔细地想了想,才说:“当时,我记得是这样的,我原本是在职业技术学校读书,我听当时的姐妹们说要去看热闹,就跟着去了,结果就是……后面的你都知道了,因为当时大家都那么做,周围也没有人阻止,所以大家都觉得很有趣,就做了那些过分的事。后面来救你那男生亮出刀子的时候,我感觉不对,就趁乱跑了。”
“很好。”孟词淡淡地说,声音让人听不出半分情绪。
她对女人说:“你看着我。”
女人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向孟词。
“看着我的眼睛。”
“很好。”
她在女人的目光中伸出了一根手指,引导着她,没过多久,女人便觉着一阵恍惚,她的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孟词成功地催眠了她。
“现在,你回到了十年前,你的好姐妹说有热闹看,你要去看热闹。”
女人朦朦胧胧之中,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中学时代。而她周围几个染了发脚踩高跟鞋的女人正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吹着拍怕,有说有笑地说着话。女人看着她们,走上前去。
“你们在说什么啊?”
“哈,今天下午有热闹看。”
“什么热闹?”
“打群架,是县重点中学的校花,听说还是她们年纪第一名,她惹到人了,有人找缸子他们去教训教训那女的。”
“哈哈,什么校花,估计今天之后就是笑话了。”
“也是,唉,我说,姐们儿,我们也去耍耍?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儿了。”
血色的残阳,被欺凌的少女,无动于衷的围观着,为了救人跑来拼命的少年……一幕幕残忍的画面组成的记忆,让女人重历了一遍。
孟词问她:“是谁请的那些人?”
女人眼角流下了悔恨的眼泪:“我,我不知道。”
孟词又问她:“你的姐妹们,都是谁?有谁知道事情的真相?”
女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也问过我的那些姐们儿,她们都说不知道。”
孟词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审视着她:“领头的人是谁?”
女人摇头:“不认识。但我听说,那天领头的那人,当天就死了。”
“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儿吗?”
“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少。就是其他几个混的,后来总上你们家来骚扰你那几个人,都被送去劳教所了,后来听说是得了病,不治身亡。还有一个,晚上走夜路被车子轧断了腿,终身残疾。”
孟词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才打了个响指,将女人唤醒。女人醒了之后,什么都不知道。她歉疚地看着孟词,如果这是一出20世纪末21世纪初的电视剧,白莲花的女主肯定会原谅害过她的反派。但这是现实生活,孟词双眼直视着女人:“不管你现在有多抱歉,你始终是对我造成了伤害。我不会原谅你。”
女人泪流满面,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试图说些什么,但她心底的怯懦最终还是让她住了了嘴。孟词看着这有些老旧的小院,回头,见正在下棋的沈信和王临看向自己,便耸了耸肩,有些自我调侃地说:“那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感觉我还是很善良的,当我的忍耐没有到达极限的时候,我一般不会对付别人。当然,以上都是些虚伪的屁话。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让我们怯于伤害别人,但也到此为止了。”
她想起了那天在餐馆卫生间高瑞的行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想我必须要放一两个小招整治整治高瑞了。”
沈信和王临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事实上,通过对高瑞的侧写,他很明白地就猜出了高瑞的心思。毫无疑问的是,高瑞爱刘婷婷,但他信奉的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从她的行为和面目表情可以猜出,高瑞对孟词有一些变/态的幻想和占有欲,这些幻想和占有欲并不是爱,而是一个对施虐有一点喜好的男人在看到瘦弱而美丽的女人时产生的邪念。
事实上,沈信一直没有和孟词沟通过,他感觉这样的事情,孟词可能不太愿意让他插手,而目前为止,他的计划还没有完成,也不便插手。
如果他一旦插手了,势必要让事情一劳永逸。
王临笑了笑,说:“事实上,善良只是相对的。我一直都觉得,对待敌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对朋友的残忍。如果一个人连自己和亲朋都不能善待,那他所谓的善良就是一种伪善。”
说着,他和沈信的这盘棋也已经到尾声,等收官之后,三个人就一起做菜。孟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王临,你听说过当初我和沈信发生的事?”
王临点了点头。
“查过幕后凶手没?”
“查过。”
“是谁?”
王临和沈信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说出了一个名字。
孟词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心里感觉到有一点点困惑,还有一点点顾虑。甚至会去想,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人,和她远日无冤今日无仇,为什么会对她做那样的事情?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天,她带着王临和沈信买了纸、香、烛、鞭炮等物去给爸妈以及阿公上坟,第五天,她抱了自己的电脑,开始整合高瑞的信息。
第六天,她、沈信、王临,开车离开了南城县,去了大理和丽江,第九天,他们回到了南城市。在这九天的时间里,孟词直接把手机关机,没有去看电话,是以一回到南城市,孟词便看到手机上有好几个刘婷婷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短信大多是问孟词去哪儿了,为什么关机等等。最后敲定,在1月17号这天去刘婷婷家里吃饭。在刘婷婷酝酿着放大招的同时,孟词已经全方位整合了高瑞的资料以及可攻击的点,她已经决定,要让高瑞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