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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像天地混沌初开一样。
一点亮光从无尽的黑暗之中透进来,唤醒了沉睡已久的意识。
蓝茉用尽全力想抓住那一点光亮,却发现全身的骨头像是全部打碎了一般疼痛。
耳边有人在悄声呼唤:“蓝茉,蓝茉,茉茉……”
茉茉?
这是段哥哥呼唤我的声音!
蓝茉好想睁开双眼,但是,眼皮像是挂了千斤重的铅坠,无法睁开。
睁开眼,就能看到段哥哥的笑脸了!就能回到四年前,圣玺山那条小河边,从瀑布摔下的我,全身伤痕。可是我一睁开眼,就看到的是段哥哥温暖的笑脸。这张笑脸,这四年,从未离开。
可是,我也并不想只回到四年前。我想回到五年前,我要让父亲留在东海,不要去圣玺山。
蓝茉突然焦急起来,不!不!父亲,不要去圣玺山!那里有会吃人的魔鬼,会吞噬我们一家人!不要去啊!不要去!
蓝茉是如此的伤心焦急,泪水源源不断地从她紧闭的双眼的眼角涌出,滴湿了枕头。有人在一边为她擦拭着濡湿的脸颊和发际,一边心疼地说道:“可怜的小姑娘……”
口中有苦涩温热的药被灌进来,喉咙还不听使唤,来不及吞咽下去的药水,呛到了蓝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往下淌,流进衣领中,黏腻的一片。
我失败了。父亲母亲,对不起。孩儿无能,不能为你们报仇伸冤。就差那么一瞬,我还是失败了。对不起。
“蓝茉,蓝茉,茉茉……”那个声音还在呼唤。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线日光映入眼帘。
起初模糊不清,渐渐看得清晰。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蓝茉心头麻木,愣愣的,根本认不出这是谁,只知道是一个面容清朗的男子。
但这不是段哥哥。蓝茉心头一阵失望。
蓝茉想直起身体,却发现双臂无力。那个男子倒是体贴,像是读懂了蓝茉心头所想,双手伸过来,扶着蓝茉半坐起,又拿来一个鹅毛软垫给她靠在后背,又将水蓝色的锦被给蓝茉掖好。蓝茉这才头晕脑胀地发现,这间屋子并不算大,但是十分雅致。
男子拿来一杯白水放在蓝茉唇边,蓝茉就着他的手势轻抿了几口。水温刚好,白水就像甘露一样甜美。蓝茉忍不住捧着大口喝了起来。喝完,男子又递来绢子。干净的绢子,有着淡淡的清香。
喝了水,蓝茉半晕的神智才渐渐清晰起来。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又不认识这个人,怎么好意思让他如此在一旁照顾我?
蓝茉想对他道谢。仔细看看他的相貌,蓝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
这这这!竟然是他!怎么会是他啊!
真是冤家路窄啊!
蓝茉手足无措地说:“三皇子殿下,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会在这?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来你,还让你喂我喝水,生受了生受了。”
“你现在伤还没好彻底,话要少说。”梁元忆的神色倒还平静的很。
“可是我怎么在这?”蓝茉有点急了。
“你还记得你之前在哪吗?”元忆问。
之前在哪?
蓝茉忍着头痛细细回想。铭恩堂的晚宴、白衣飘飞的冷若叶,幽暗的地牢,牛骄傲唇角的鲜血……狱卒送来的粥。粥里有毒。
粥里有毒。
蓝茉喃喃地说道:“粥里有毒……我喝了粥,中毒了。然后,你救了我?”
“是啊。皇上下令毒死你们。粥里放了一种叫做‘粉红少女’的毒药。但是你之前喝了放了解药的酒,所以,你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慢慢恢复。我偷偷把你救出来了。皇上那边你放心。父皇可没工夫管你们几个的事。狱卒都是交差而已。”
“她们三个呢?”
“都死了。”
一阵沉默。
蓝茉心中一动,在心里呼唤:“于好逑,你还在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心中响起:“我在的,你放心。”
蓝茉心中略感踏实了一些。但是想起怜怜爱爱和牛骄傲,她又觉得十分难过。如此清透可爱的女孩子们,最终还是为了他人的恩怨做了殉葬品。
也许人间就是如此残酷吧。
蓝茉又忽然想起一件事:“为什么我没什么事呢?我什么时候喝的解药酒,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在晚宴上,你跳舞之前,我给你喝的酒啊。”
一丝疑虑划过蓝茉的脑海:“难道你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你怎么会提前就给我喝了解药?”
“你觉得我像个大傻子?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知道的话为什么不阻止冷若叶?!你这是要让她送死啊!”蓝茉怒了,心中气血澎湃,一阵剧痛。
“我阻止她,她会听我的吗?你真的是太天真幼稚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你又要说我为什么不提前告诉父皇。你仔细想想,我要是告诉了父皇我了解到的事情,他会怎么做?要死的人一样会死,然后为我提供线索的兄弟们也难逃一死。难道,要我为了保住一个陌生的冷若叶,去牺牲我身边的兄弟们?”
蓝茉哑口无言。
“蓝茉,这就是权力的游戏。在这场游戏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做好失败后付出代价的准备。如果你要参与到这场游戏中来,你就要了解这一点。这跟比武可不一样,这并没有规则。”梁元忆认真地说。
蓝茉看着梁元忆那张清朗的脸。原以为他是个不问世事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一直天真幼稚的是我。
“先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吧。先养好身体,身体才是本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梁元忆给蓝茉掖掖被角,然后招招手,门外转出两个清秀侍女。
梁元忆转过头来,对蓝茉说道:“我在这照顾你确实不方便。而且,我得时不时回三皇子府一趟,不能经常呆在这。你有事情就叫她们两个人给你办。哦,对了,还没告诉你。这是我的外宅,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你安心养好身体就是,不要多想。”
说完,梁元忆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