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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苏来,是在会所。
脾气很烂,语速又快又急,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那双圆圆的眼睛一瞪就更圆了。
相比之下,她的妹妹苏往可爱多了,一张脸始终笑意盈盈,语气温柔。
这两个看上去来自不同星球的女生竟然是姐妹,真是不可思议。
我不喜欢这个苏来。
很明显,她也不喜欢我,和我唇枪舌剑的时候丝毫不让,完了还拂袖而去。
所以送苏往回去的路上,看到她赤脚走在路上,明明知道她没有公车可坐也拦不到的士,我却故意不停车,任由她赤着脚走在路上,不管苏往怎么恳求……从后视镜看着她抡着鞋子跳脚的样子,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第二次见面,她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炸包。
这女人要是娶回家,估计得天天吵架。
真同情她的前夫。
但时间仓促,也只有她是最合适的人了。苏哲宇教授的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
看得出来家境不错,苏来对婚前协议关于钱的部分没有概念,这正合我意。
一切都按计划进展得很顺利,一直到见家长。
先是到苏来家。
我从不知道,家还可以是这样的,家长和孩子可以打闹嬉戏,可以互相调侃,可以有商有量……她父母自然流露出来的对她的爱对她的包容对她的宠溺……那种家庭的温暖氛围,令我嫉妒。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任性是难免的吧?
幸好家教仍是严的,第二天见我妈蛋时候,该有的礼数丝毫不差,话也说得得体。不用说,妈妈自然是满意的。
而且,她的坏脾气似乎只对同龄人,对长辈她是耐心而顺从的。因而在长辈面前很吃香,似乎天生有长辈缘,几次接触下来,我发现她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气氛变得温暖。
像今天。气氛好得我不能适应。自苏来踏进家门,妈妈就一直笑个不停。
妈妈很久没有开怀地笑过。
自有印象以来,妈妈很少笑,只在我拿了奖状回来时有片刻的笑容。她不知道,为了她的笑容我是多么努力地念书……
而这个苏来,轻而易举就可以让妈妈开怀大笑……对她而言,这是不需要费力的事情吧……我甚至有点嫉妒她了……
我想这一生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结婚对我而言,只是社会身份的需要,一个已婚男人在生意场上总比一个未婚大龄男青年靠谱,同时也免得总有人要介绍女朋友给我。
再加上老妈的病情。结婚顺理成章。
开始时子轩激烈反对:“不是说好了我们两都不结婚吗?”
子轩的心思我明白,可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子轩,我对你只是……”
子轩打断我:“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任何事情。”
我叹口气。
子轩与我十几年的同学,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陪在我身边,我知道他的心意,可我无法接受。X城太小,关于我和子轩的流言不少,但子轩并没有过分的举动,我不会因为流言就放弃这个朋友。
我把苏来的照片发给子轩:“我妈病得很重。她喜欢这个女人,我决定结婚。”
子轩听出我声音里的坚决,终于松口:“看照片她还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好吧。我相信你是真的为了妈妈的病情结婚的。”
顿了顿,又说:“我以为除了蒋心蕊,只有我可以和你在一起。没想到你还是结婚了……我要回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幸运女人……”
子轩回国,我特意让苏来和我一起去接机。这个女人真的很闹,她一路上唱着她的“喜羊羊”。到了机场还不消停,逮着边上的初中生一起玩轮滑。
奇怪的是,我明明很喜欢安静,却不讨厌她的吵闹。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她能令妈妈开心。
她见到子轩的时候,明显地惊艳到了。
也难怪,子轩的美是无法忽视的。
我第一次看到羞涩的苏来,涨红的小脸,闪亮的眼睛……原来和其他的女生并没有不同。
她只是对我凶,像只狮子,张牙舞爪。
长这么大,几乎从没有哪个女人对我凶过。
很有趣。
子轩对苏来表示满意:“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的是我,而我……除了你,我不喜欢任何人。”
我笑笑。
子轩没有提起蒋心蕊,可是我们都知道,曾几何时,除了蒋心蕊,我不喜欢任何人。
现在……现在,我羡慕还能喜欢别人的人。
关于婚礼,妈妈坚持要大操大办,我以她的身体不适合做这些事情给缓了下来。
我说:“妈,我们先蜜月好了,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再好好办一场。”
妈妈不同意:“那怎么可以?来来好歹是书香门第,人家会误会我们怠慢。”
我早有准备:“来来不是那种虚荣的女人,我和她商量过,结婚是两个人的私事,没必要搞得天下皆知……”
来来……我还从来没有这么亲密地称呼过一个人,这声“来来”叫得我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是来来的父母你怎么交代?”
“来来的父母很开明,完全支持我们的想法。”
苏来的父母固然是开明的,是不是“完全支持”就不得而知了,也不知道苏来用了什么方法,让她的父母同意了不办婚礼。
奇怪的是,虽然说好了不派喜帖不办婚礼,我却在苏来的房间看到她做的一张喜帖,背景是我和她的婚纱照,照片中的她笑得灿烂无比……突然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眼睛弯弯,还有两个小米窝……
现实中这女人很少笑,至少很少对我笑,问她的时候,她眼睛一瞪:“做一张玩儿,不行么?”
这个坏脾气的女人。
坏脾气的女人很快就有了现世报。
那个罗远航,她的前夫,带着女朋友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强自镇定,但她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
不甘与难堪、逞强与想逃的挣扎全写在脸上。
她真的是一个不擅长隐藏自己的人。
她那么急于结婚,大概是想做给这个叫罗远航的男人看的吧!
太幼稚。
最好的报复,并不是活得比对方好,而是,对方已经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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