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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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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醒来时,庆丰帝已经上朝去了,头有点胀痛,林云熙喝下董嬷嬷递过来的浓茶,默默想,果然不能宿醉,真是太难受了!

    天气渐暖,冬日里那些厚厚的斗篷大衣都压进了箱底,换上轻简的春装,推开窗子,阳光暖暖地照进来,绿竹森森,松柏碧翠,殿前的杏花像是要燃尽身上所有的生命,花朵密密团团叠在枝丫上,争先恐后地展开粉色的花瓣,远远看去如同一片绯色的云霞。

    正是阳春三月,上林苑里的梨花渐渐盛开,雪白的梨花莹洁而轻柔,远远望去如同棉白轻盈的云朵,又如同无边洁白的雪落满了枝头,空气中氤氲着梨花清甜的香气,沁人心脾;薄如蝉翼的花瓣晶莹透亮,淡雅素洁,风姿绰约,如玉如琼。

    林云熙从皇后那里请安回来路上遇到出来散步的宁婉仪,她怀着身孕不便动弹,皇后便免了她的请安,只叫她宫里的掌事嬷嬷每日去重华宫禀报一次是否安好。

    宁婉仪微微福□,林云熙可不敢让她行完全礼,立刻便让宫人扶她起来,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宁妹妹怎么出来了?你有着身子,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宁婉仪表情温柔,“太医说,适当出来走走,对腹中的孩子有好处。春光正好,妾身忍不住想出来看看呢!”

    林云熙点点头,朝着宁婉仪身后的宫人沉声道:“婉仪有着身孕,你们都伺候好了!若有半点差池,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听明白了么!”

    一众宫人尽皆福身应道:“是,奴婢一定小心。”

    宁婉仪脸色微微难看,她双手似乎是下意识地保住小腹,勉强一笑道:“多谢容姐姐关心,妾身心里有数,断不会让皇嗣出一点意外。”

    林云熙神情淡淡,“这就好,我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妹妹如今身子金贵,上林苑那些弯弯曲曲的小道上千万别走,也莫往水边危险的地方去,一切以皇嗣为重。”

    宁婉仪低眉道:“妾身明白。”

    林云熙轻轻颔首,“我便不打扰你了,春光虽好,宁妹妹也不要太贪看,早些回去歇息吧。”

    宁婉仪咬咬唇,正要开口,林云熙便道:“我宫里还有事,就先行一步。”

    宁婉仪也不好强留,只得扶着宫人的手避开了几步。林云熙同样让人往边上偏开一点距离,两人交错的时候也是保持着十足的警惕。

    青菱略微好奇道:“主子怎么避得这样开?宁婉仪虽说有了身孕,也无需这般用心礼待。”

    林云熙摇一摇头道:“自我入宫以来她表面上姐姐妹妹叫得亲热,实则事事处处针对我,我宁可多礼遇她一些,总好过被麻烦缠上身。”

    青菱如有所悟,“就像刚刚主子句句抢先,不让宁婉仪有说话的机会?”

    林云熙默一下,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非常喜欢自说自话,明明你啥也没回答,她都能给你掰扯到其他地方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让她掌握说话的主动权,先把她的后路都堵死了再说。

    “你看宁婉仪的样子,只怕再说下去就要邀我一道去赏那什么正好的春光了。”林云熙回眸看看只剩下一群背影的宁婉仪一行人,“她如今有孕,万一有个差池,统统可以推到我头上来。我和她又没有什么交情,何必把这种机会塞到她手里去?”

    青菱点头,“主子说的是。”她忽然皱皱眉,有些不确定地道:“不过奴婢看……那宁婉仪怪得很。”

    林云熙微微一愣,“哪里怪了?”

    “宁婉仪走路的样子……似乎不大对。”

    林云熙笑道:“她有着身孕,当然和平时不一样。”

    “啊!”青菱轻呼一声,面色陡然一白。林云熙神情一肃,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青菱脸色苍白,小声在她耳边道:“有了身孕的女子行动之间会有所不同,可是……可是宁婉仪,她虽然尽量掩饰,但奴婢能看出来,她并没有身孕!”

    林云熙面色一沉,“你说什么?”

    青菱微微颤抖了一下,嗫嚅道:“奴婢……也不确定。”

    “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林云熙声音陡然冷凝,目光带着无比的严肃逼视她,“从来没有察觉也从来没和我提过,明白吗?”

    青菱脸色雪白地点点头。

    隔了几天,林云熙特意带了董嬷嬷亲自去了一趟。倒不是她不相信青菱,只是事关重大,青菱虽是董嬷嬷一手训练出来的,总比不过宫中几十年的积年嬷嬷,万一青菱判错了呢?

    她们站在高高的观景亭里,左下正对着宁婉仪平时散步要路过的地方,董嬷嬷仔细观察了一刻,凝声道:“青菱说的没错,宁婉仪确实没有身孕,但她身边必然有懂得的人在支招,宁婉仪日日散步,现在看来实在练习如何走路。”顿一顿,“已和真正有身孕的很像了,若不是深谙此道的人长时间仔细辨别,一般人是绝对看不出的。”

    林云熙倒吸一口冷气,宁婉仪这是要干什么?!明明没有身孕,却假装有孕?!过几月肚子大起来难道她还瞒得住??

    更何况宫中太医都是轮班的,每七天给各宫嫔妃诊一次脉,轮换下来的都不是同一个太医,宁婉仪又是怎么瞒过太医院的?嫔妃有孕后七日一诊的脉案改为一日三诊,纵使宁婉仪能收买个把太医,却也不可能让整个太医院都替她说话。

    董嬷嬷沉思片刻,道:“既然不可能收买太医,那就是再脉息上做手脚了。”

    林云熙摇头道:“再怎么做手脚,没有就是没有!宁婉仪就算傻,也不至于以假孕争宠!她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十个月后到哪里去变出一个孩子来?!”

    “若不是为了争宠,那就是别有所图。”

    林云熙一时也想不出宁婉仪在这件是上能谋得什么好处,她怀个假娃儿就能有利了?!那是有害吧?!而且最先害到的绝对是自己!宁婉仪有那么蠢吗??!!

    这个先撇开不管,“嬷嬷,你说宁婉仪是怎么改的脉息?”

    董嬷嬷严肃道:“不是临时掐着手让脉息变换,就是用了药。前一种需要极高明的医术,莫说老奴做不到,宫里专门给圣人请脉的尤院判也未必能行。而用药就不一样了,只要按着时辰喝下去,肯定是有效的。就老奴所知,能让女子改变脉息的药就不下二十种,不过要显示出有孕的脉相……”

    “是哪一种?”

    董嬷嬷深深皱眉,“‘慈母泪’!”

    苏美人胆战心惊地向着面前一脸平静的女子行礼问安,自百花蜜脂那件事以来,林云熙就再也没传召过她,若非还有人定期传一星半点消息过来,在林云熙随驾北上的时候还给了她一个无关痛痒的任务,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被放弃了。

    更让她胆寒的是,从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没能得到哪怕一点点昭阳殿暗地里关照。像她这样入宫一年还未侍寝、位份又极低的宫妃,日子可以说是很不好过。

    宫人们跟红踩白不说,去尚宫局领份例的时候也只能看人脸色,而且份例不是缺了就是外表看着光鲜、内里实则破烂的;御膳房送来的饭菜也只是仅仅能吃而已,偶尔还是冷的馊的,偌大的一个屏辉阁她仅仅使得动两三个宫人,其余的都懒懒散散,只顾着自己月子钱,宫里的事务更是半点不沾手。

    要不是她尚有些许底牌用以自保,光凭着尚宫局分给她那不到份例三成的劣质黑炭和薄薄的被子,她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整个冬天!

    冰雪覆盖的世界,寒冷刺骨的风从窗沿门缝里灌进来,她头一回知道,原来寒冷是那样的可怕,可怕地随时能够夺走她的性命!

    这样血淋淋的教训让她知道,这个皇宫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功夫在身就可以无所顾忌的,也不是有一身高明的医毒之术就可以肆意妄为的。她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杀了宫人,也不敢很张扬的用毒——宫里还有个眼线密布的大仇人皇后在呢!要是被发现了,她区区一个美人,皇后只要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去冷宫做冤魂了!

    她也不是没有怨恨过,徽容夫人为什么不帮她?为什么放任她任那些宫人□践踏?!可是想起徽容夫人身后的那一位,她就忍不住浑身颤抖,这样的怨愤哪怕露出一丝一毫,那一位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最终,她最后悔的还是自己的无知与轻浮,凭她一身本事,若是肯沉下心来好好辅佐徽容夫人,听话忠心不做那些小动作,这会儿她说不定早就承宠翻身了!

    她不是看不清形势的人,经过人人践踏的半年,那份埋藏着的傲气早早地被消磨地一干二净,心底的不甘和野心也一并消失了,她学会了妥协,也学会了认命。

    这宫里没有人会帮她,她也没有任何资本让别人帮她,因为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底牌——可以随时把她反手卖给皇后的命门。

    除了眼前这一位。

    苏美人垂下眼眸,沉香亭外那一树清白如雪的梨花纯净而美丽,莹洁的花瓣随着阵阵微暖的春风飘落下来,在空中翩然起舞,慢悠悠地落在她裙边脚下。那清清冷冷的白色落在亭中的青石板上,也恍若冰雪一般落在她心上,让她越发地清醒和坚定了那个念头。

    林云熙目光平静地扫过苏美人依旧恭敬的面容,后者一身素简的春装,头上只带着一对玳瑁制成的芙蓉簪,还是去年的样式,耳下的珍珠坠子也仅有半个小指甲这么大,颜色也算不上出挑。

    看来这段日子苏美人并不好过,林云熙有意打压她,自然不会让她过得顺心,不过她已屈膝了近一盏茶的时间,既没有身姿摇晃,也没有露出不耐不甘之色,这是……吃了教训想通了?

    林云熙心底点点头,若真的想明白了,苏美人也不是不能用,但就不知道是她做出来的样子还是真的服气了,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观察。

    林云熙淡淡开口道:“起来吧。”指指一旁的石凳,“坐。”

    苏美人沉声应是,也不敢大咧咧地坐下来,只坐了小半个凳面,依旧微微欠着身保持恭敬。

    林云熙颇为满意地颔首,脸上也有了笑意,“苏妹妹这些日子可好?”

    苏美人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顿了一顿,才道:“回夫人的话,妾身……并不好。”

    “哦?”林云熙挑眉,“有人欺负妹妹了?”

    苏美人脸上微微苦笑,“想妾身这样未侍寝的嫔妃,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若非妾身命大,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再见夫人了。”

    林云熙心底又满意了一些,不跟她玩虚的随意扯谎,还算老实,淡淡道:“宫中跟红踩白是常事,其实以妹妹的姿容,要得宠并不是难事。”

    苏美人脸上更苦了,她的确容貌不俗,但在百花齐放的后宫里,再怎么漂亮,又能显眼到哪儿去?她入宫一年无宠,只怕庆丰帝早就已经忘了有她这么个人了吧?

    “夫人说笑了,妾身蒲柳之质,哪能与宫中各位姐妹相较。”苏美人神情凄惶,“妾身不敢奢求圣恩,只愿在宫中平安度日,终老残生。”

    林云熙微笑着摇摇头,“妹妹这才几岁,怎么就有了这样消极的念头?你尚不足十七,正是大好的年华。别的不说,单看那张芳仪,平日也不见得有多得宠,但一朝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得封正五品芳仪,风光无限,妹妹难道就不羡慕?”

    苏美人神情微动,勉强笑道:“妾身哪里有这样的福气?只求不轻易为人欺辱罢了”

    林云熙意味深长地笑笑,拍拍她的手道:“谁说你没有这一天呢?到时候光宗耀祖,想来妹妹家中也会以你为荣的。”

    “家中”二字说的缠绵而缱绻。

    苏美人被戳中弱点,更为惶恐,背上冷汗涔涔,“妾身不敢妄想。”

    林云熙仔细看了看她的神情,不似作伪,声音陡然清寒似冰,厉声道:“知道是妄想就好!在宫里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想,不需要我再好好教你一遍了!”

    苏美人看着她冷淡而漠然的眼神,期间似有冰冷的杀意,心下涌上无尽的冰凉,仿佛有个声音在说,她还记着!她还记着!当初的事情她一点也没有忘记!!蓦地脚下一软,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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