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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湘子没有看到爆炸现场的情况。他是从路人的嘴中知道了全部经过的。他这才明白,北极熊为什么一再强调要弄发情的小母狗。吕湘子以为北极熊很快就能来电话,可是没有。吕湘子有些幸灾乐祸,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回到家不久,北极熊来了电话,骂骂咧咧的。吕湘子尽力安慰他。吕湘子忽然发觉,这个所谓的北极熊,似乎没有武国章的能力,心理素质并不那么成熟。也许,他是个青年人吧,阅历和能力都还不是很足的。
吕湘子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些心理学的技法。现在的北极熊,正是心情极为低落的时候,自己应该因势利导,也许会发现他的许多秘密的。
对,玩他,玩死他!自己杀人越货不行,但玩心理技巧,对方不一定行。
吕湘子胆气陡增,决心与他周旋一次。
吕湘子用着嘲讽的口气说:”北极熊,你就别怨天怨地了。你应该承认,你的计划有问题。”
北极熊立刻激了,喝斥道:“吕湘子,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吕湘子加重进攻力度:“怎么,还不让我说话了?你交给我的都是些什么任务啊!你应该是个杀手吧?你懂得很多的方法的,也应该知道对症下药的道理吧?那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此道中之人,为什么就不能培训培训我呢?”吕湘子使劲挤眼睛,终于达到声泪俱下的效果:“你能知道,我的心理压力多大吗?你开头让我弄狗,我是束手无策啊!我告诉你吧,当时我想到了自杀,因为实在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了。”吕湘子说到动情处了,因为这也正是他的心路历程,所以不用再表演,很自然的就把这些委屈倒出来。“北极熊,你经过长期训练,当然是胸有成竹的。可是我呢,你替我想过吗?”
静默,死一般的静默。吕湘子希望这种静默。只有静默,才能让北极熊有更多的思考时间,也才能趁机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只要北极熊的心理露出破绽,吕湘子就能掌握他更多的情况,从而锁定他。
找到他,消灭他!这是吕湘子以前的计划,现在也没有变。
“行了,行了,别说了。”北极熊终于发话了,显得十分不耐烦。吕湘子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攻破他的心理。此时,再强硬下去,于事情不利。
“唉!”吕湘子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和缓多了。“你起码应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吧?不仅让我学些经验,也让我能够更好地为你服务。你这样老是掩着盖着的,始终把我当成冤大头,我还能替你干好事情吗?”
吕湘子知道,人都是有弱点的,其中最大的弱点就是虚荣心。吕湘子刚才紧锣密鼓地一顿轰炸之后,现在需要给对方一点安慰,一点儿鼓励,让他把心里的委屈倒出来;也让他向别人证明,他还行,不是熊货!
当然,这种招法,对那些十分坚强的人,是没有效的,但对于心理有缺陷的人,就相当于裂缝的鸡蛋,苍蝇会毫不留情地叮上去。
他觉得,北极熊的弱点恐怕就在这里。
果然,北极熊上当了。他发出一连串的大骂之后,说了很多的情况。这些情况,吕湘子给他做了总结,描绘出北极熊行动的轨迹。北极熊自己有辆车,他打扮成一个女人,车后座上放着一只狗笼子,直接开到郊区。在一个村庄外的树林里,他看到一只发情的小母狗,正被一只小公狗纠缠着。他扑过去,抓住了两只小狗,把小公狗放进车里的狗笼子里,绑上嘴巴,令它叫不出来。而把小母狗分泌的体液取出来,放进一只瓶子里。随后,他开车直奔韩娜家小区外,等待着。
他早就知道韩娜今天要出门,他没有说他是如何掌握韩娜的这个动向的。但他肯定有自己的渠道。他看见柳林驾着车,带着韩娜出门,后面则紧跟着三滑子等人的车。他便尾随在后,慢腾腾地行驶着。
他虽然知道韩娜出门,却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他离老远看到,前面两辆车一先一后地停在香格里拉大酒店门前,便立刻驾车离开,绕了一大圈儿,把车开到酒店马路对面的小胡同里,他把困在狗笼子里的小公狗身上安装了一枚炸弹和微型监视器,还在狗耳朵处装了诱导器,在车门上安装了启动器。随后,他把小公狗从笼子里放出来。狗挣扎着,向紧闭的门上扑,当然扑不出去。他化妆成一个病恹恹的老者,带上装着母狗体液的小瓶,下了车。
他从胡同里出来,边走边断断续续地把那些体液往地上洒。他一直来到酒店前的横街上,看见一个小男孩儿往汽车窗户上插卡片。他便装出一个维护道德秩序的老人,嘴里胡乱咕噜着,挨个车走着拔那些卡片,趁机把母狗的体液涂到韩娜坐的车上。
他拐进胡同后,绕了一圈儿,站在远处的一个街角,向酒店这边观察。他看见韩娜在人们簇拥下出了门,坐上车。他按动遥控器,装小公狗的那辆车的车门便打开了,小公狗冲出来,嗅着小母狗体液的味道,在诱导器的指引下,直往前跑。他拿出手机,小公狗身上的监视器便把图像发过来。他看到小公狗奔跑时周围的景物。如果小公狗挨近韩娜所乘坐的车,他就按动遥控器。他觉得,他马上就要成功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小公狗在离目标还有七八米远的距离突然发生了意外:不知从哪个地方射出来的子弹准确地击中了它。小公狗身上的炸弹在路上自动爆炸,北极熊只能跑开。
他牙疼似的,哼哼着,对吕湘子说:“你明白吗?警察一定会找到我开的那辆车的,可车上什么痕迹也没留下来。吕湘子,你得跟我学,我是会百折不挠地干下去的。”
吕湘子不失时机地恭维道:“失败是成功之母,你一定会成功的。”
吕湘子想尽力打听他都去了什么地方。吕湘子准备到那些地方调查,也许会查出北极熊的真实身份的。
北极熊突然警觉起来,声音变得冰冷:“吕湘子,你下一步,还要紧盯住严梦诗!你不是跟北辰宾馆的那个女人搞上了吗?你就利用这个关系,以处朋友的理由,经常到北辰宾馆去。”
“啊?”吕湘子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
“怎么,不愿意?”北极熊不怀好意地笑了,“吕湘子,我看出来了,你别的能耐没有,搞女人倒是手到擒来。我这也是成全你。那女人叫什么?叫小君吧?多好听的名字!你以恋人的身份去,不会有人怀疑的。”
这回,轮到吕湘子牙疼似的哼哼了。他没想到,北极熊会利用他和小君的关系做文章!那个小君,甚少女人味儿,不然她的丈夫也不会有了外遇,甩了她。吕湘子跟她不过是逢场作戏,一时玩玩罢了。而要长期厮混在一起,那可是个遭罪的活儿!
北极熊吃吃笑了:“告诉你,吕湘子,你没退路了。再说,我会想办法,让你贴近严梦诗的。那可是个极品女人哪!你会沾到便宜的。”
吕湘子晃头,满脸都是苦味。贴近严梦诗?那不是青天白日做大梦吗!那种极品女人,会把吕湘子看在眼里?
北极熊再次发话:“你如果能贴紧严梦诗,把她的一举一动告诉我,我今后不会再给你派其他的活儿了,我说到做到!”
“啊,当真?”
“当然是真的!”北极熊逗他:“吕湘子,难道我是小孩儿摆家家吗?”
“好吧!”吕湘子下了决心,不让他干那些乱糟糟的事情,对他等于是解脱。
北极熊说:“吕湘子,你一定要尽职尽责,我很怀疑这个严梦诗!如果我不能彻底掌握她,很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啊?”吕湘子大为惊讶了。
北极熊却再也没有话,挂断电话。
吕湘子一夜都没睡好,不断地回想严梦诗的样子。难道这个女人身上有着重大秘密?不然,北极熊为什么会如此注意她呢,甚至害怕她?
第二天临近中午,他还没等上班呢,忽然有人敲门,打开来,竟然是北辰宾馆的服务员小君。她不仅直接跑到他家里来了,还带着严梦诗!两个女人一进门,吓了吕湘子一跳。
“怎么,不欢迎?”小君吃吃笑。
严梦诗倒很大方,声音很柔和地说:“吕老师,我初次登门,你很奇怪吧?其实,我早就应该来看望你。你可是我的瑜珈老师啊!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君姐已经跟我说了,她是真心爱你的。我很感激君姐,她始终照顾我,如亲人一般。你瞧瞧,你俩,一个是我老师,一个是我恩人,我一定要表示一下。今天晚上,我想邀请几个朋友聚一聚,吕老师一定不要推辞。”
小君的眼睛期待地盯着吕湘子。吕湘子心里骂:这个臭女人,真能死乞白咧地往身上赖。只跟你睡了一觉,却就像年糕糖一般粘上来了。再说,你只是一个小小服务员,跟我这个从国外回来的人去聚会,不知道寒碜吗?
可表面上,吕湘子不敢造次,十分热情,一口答应下来。
严梦诗先走了,小君像是家里人一般,熟门熟路地收拾屋,这让吕湘子恶心。
哎!吕湘子心里叹息:跟这样的女人相处,确实是个遭罪的活儿。
晚上,严梦诗开车,拉他俩去了一家酒店。这是市里挺豪华的酒店,名叫“食府”。在四层,遇到了几个男人,彼此紧紧地握手。
“真是四海皆兄弟呀!”一个胖大的汉子咧着大嘴笑。他拉过一个二十七八岁、十分强壮的汉子说:“这位莫蓝先生,是我刚刚结识的朋友,是新加坡‘托海公司’的老总。我把他拉进这个圈子,是否有些冒昧?”
“你说啥呢!不冒昧,不冒昧!”
大家纷纷握手寒喧,一时间都成了最好的朋友。但吕湘子注意到,严梦诗初次见到莫蓝,身子竟然抖了一下。这是为什么?
吕湘子是教练,外国国籍,当然身份特殊,挺受尊重。可小君就不行了,说话也跟不上趟,只能吃吃傻笑,很快便没人理她。倒是严梦诗处事得体大方,左右周旋,酒桌气氛融洽。可吕湘子还是发现,她望向莫蓝时,总是有些不自然。这是为什么?
莫蓝显然是个情场老手,说话妙语连珠,对女人很会恭维。他极为关注严梦诗,为严梦诗多喝了不少酒,很快就出现了醉意。在他的带动下,大部分人都喝多了,醉态可掬。那个小君,在这场合插不上话,只能多喝酒,也醉了。吕湘子留了心眼,偷偷地倒掉不少酒,因而还能支撑。
几个女服务员过来,说莫蓝事前已经为大家定好了房间,可以去房间休息。吕湘子装出喝了很多酒的样子,半眯着眼睛,脚步不稳,看小君与严梦诗互相搀扶着,往一个房间去,便也跟了过去。
小君一进屋,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而严梦诗也醉得不成样子,躺到另一张床上,闭着眼睛,嘴里喃喃地说着酒话。吕湘子装出勉强支撑的样子,给她倒了水,让她喝。严梦诗迷迷糊糊地全喝了。吕湘子胆子大了起来,他是否可以趁机占有她?
这是个可怕的主意,可吕湘子觉得难以克制。
躺在床上的严梦诗忽然发出害怕的声音,手乱抓,竟然一把抓住吕湘子的手,叫道:“我怕,我怕!”
呀!这手真柔软,真是美丽女人的手啊!吕湘子颤抖起来,动物的本能袭上身体,情不自禁地向严梦诗靠得更近,嘴里喃喃地说:“别怕,我在这里。”
“呜呜!我还是怕,我怕!我怕莫蓝,我怕他!”
这话震住了吕湘子。他必须弄明白,严梦诗为什么怕莫蓝?他的色心脚稍有收敛,握着严梦诗柔软的手,轻声问:“你怕莫蓝,你到底怕他什么哪?这是在酒店里,我们都很安全,不用怕的。”
严梦诗猛地松开了他紧握的手,全身缩成一团,似乎完全陷在某种境界里。
“曼谷,曼谷,毒贩,毒贩!哎呀!”她全身更加抽搐到一起,脸也埋在被里,发出恐怖的声音,似乎在做梦:“大哥,求求你,别杀我,好吗?别杀我。我是看到过你们贩毒,可我没举报你们哪!啊!莫大哥,你别拉我,我只是看见你站在暗处,我没揭发你。真的,莫大哥,我们都是普通的学生,到这里学习来的,没那个胆量。”
吕湘子眉头紧紧地皱起来。难道这个所谓的新加坡一家公司的老总莫蓝,竟然是个毒贩子?哎呀呀!他吕湘子与毒贩子混到一起,那可是大大地不利呀!
吕湘子再也不敢有色心了。他本来就身负血案,被人所控制。如果不慎搅到毒贩里边,那可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他该怎么办哪?也许,严梦诗只是酒话吧?
吕湘子没有发现,在他稍稍侧过头,眼睛没盯着严梦诗时,严梦诗的头微微转动一下,露出眼睛。那双眼睛睁开,紧盯着吕湘子,忽然闪动了一下,眼神不是迷蒙的,而是清醒的、清沏的。这双眼睛忽然现出轻蔑的、恶作剧般的微笑,如鬼火闪动一般,重新埋进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