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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番外:一起去跳水
冬季项目结束在三月底,再有比赛也就是南半球的零星赛事。
柴明今年是心满意足,“世锦赛”结束后就把人给放了,尤其是余乐。
千叮咛万嘱咐,让余乐回去后只保持日常训练就行。别成天的跟着有什么鬼东西在身后赶着似的,别把过量训练不当一回事,训练坏了身子才是大头儿。
所以余乐从四月初就开始放假,一直放到五月底才归队。
五月份便算是入了夏,夏季运动会已经如火如荼的展开。
今年夏季运动会热闹,“全运会”、“大学生运动会”,以及在魔都举办的“夏季亚运会”。
余乐归队前,跑去京城转了一圈,结果丁瓒他们在集训备赛,训练强度大的要命,哪儿有那闲工夫管余乐。
余乐也是从夏季队伍走出来,知道这时候自己跑过去多烦,所以待了两天把人见过,就走了。
癞皮狗般摊在床上的丁瓒听见,像被踹了一脚似的弹起来,“你住着呗,不是还有一周多的时间才回去报到吗?急什么!”
“别了吧,你训练累,晚上打呼噜多影响我睡觉啊。”
丁瓒愣了一下,“我打呼噜啊?那、那,我戴个口罩?”
余乐见丁瓒当真,不好意思欺负老实孩子:“那能有用?你白天累,晚上还顾虑着我,我是心多大啊,还心安理得地住着。小白在京城租的房子还留着呢,我去那边儿住一样,离医院还近点儿,也不用担心门禁。”
丁瓒定定地看着余乐,知道他说得是真心的。
自由式滑雪队的总教练他也见过,受那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还把整个团队带起来,在国际上有那么好的成绩,真不是一般的人。
但到底是伤的狠了,每年赛季结束,新赛季开始之前,都会到京城疗养。余乐会提前回来就是为了照顾柴总教练。
“你们柴总这毛病,还老在高寒的地方待着,能行吗?不能早点退休吗?”丁瓒说这话的时候没别的意思,是真的挺替那位了不起的教练担忧的。
余乐蹙眉摸了摸鼻子:“我觉得吧,我退役之前他都不会考虑退下来吧。”
“啊?”余乐这话说的有点自大,丁瓒表情变化,“他和你说的?”
“要说什么,默契啊。”余乐说着已经将背包拎过来,打算打包行李,“要相信现代的医疗水平,既然医生判断他还能继续干,就肯定没问题。再说我动不动就给他拿个金牌,他时不时就高兴一下,心情好病就好了大半。”
丁瓒挤眉弄眼:“啧啧啧。”
“呵呵。”
余乐说要走,最后也就被丁瓒多留了一天,但到底没有一直留着他。
确实余乐住在这里不太方便,门禁这一块卡的死死的,每次余乐都得留意着门禁的时间匆忙赶回来。而且公寓楼到了时间还得熄灯,时不时的教练还得拎着手电筒查寝。
对于在赛季里的运动员,这都没什么,每天两点一线,沾着枕头就睡,不觉得难受。可余乐现在属于休整的假期,还被这样约束着,丁瓒强留着人也不好意思。
余乐离开前一晚上,丁瓒只能和他约好周末一起玩,这才不甘愿的把人放了。
第二天丁瓒早起出操,余乐跟着他一起起床,推着行李去餐厅吃过早餐,在门口和他告别,坐着网约车去了大学城。
白一鸣租的房子就在大学城里。
半新不旧的公寓大厦,户型都不算大,主要就是租给学生,或者不放心孩子的家长。
大学这种
地方,也就没有学区房这么一说了。
这种流动性大的公寓楼,环境卫生也就那么一回事吧,关键价格比较亲民,所以白一鸣当初才会眼皮子都不颤的给了四年的房租钱。
当时白一鸣还想在清北大学踏踏实实地读四年书呢,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又被绕回到了赛场上,这房子也就空了下来。
退房租?
懒得退。
“白三代”表示一点小钱,还不够他跑一趟的。
搁着吧,谁来京城没地方住,尽管搬进去就好。
余乐不是第一次来这公寓,去年白一鸣租下房子后,他还住进去一段时间,后来才和白一鸣一起回了老家。
余乐熟门熟路推着行李进了小区,见电梯前面还有年轻的男男女女站着,他将鸭舌帽往下压了一下,稳了稳墨镜,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最后面。
电梯门开,呼啦啦地出来一堆人,大部分都是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女。
这个点儿,显然是赶着去学校上课。
余乐侧身让开,看着在阳光下奔赴远方的背影,有点怀念自己的大学时代。
不过要让余乐选,当然还是现在好。
读大学的时候,他的跳水成绩一直高不成低不就,跳水运动的“黄金期”又那么短,一天天的都在煎熬着,不甘心,一门心思的想要再拼一拼,大学生的滋味没怎么感觉到,成天都泡在池子里了。
到底选择了运动员这条路,一开始就和这些单纯的大学生们不一样。
只能说,各有各的滋味吧。
余乐最后一个进了电梯,背对着身后的一群人,避开了那些窥视的目光,按下了16的楼层。
电梯安静地上行,身后也有小声的交谈,电梯里的光不断的变化,是电梯里的电子广告屏幕在闪烁。
电梯在四楼停下,有人要下,余乐的行李箱碍事,只能出了电梯让人。
再进去的时候,目光就落在了电子广告屏上。
屏幕里,白色雪山巍峨秀丽地呈现,一道身影在险峻的山道上疾驰而下,紧追不舍的镜头拍出他流畅的矫健的身姿,下一秒雪花飞扬,朦胧着阳光,在那耀出金色的光辉下,滑雪的年轻人抓板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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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停在这一瞬间,从下往上仰拍的镜头可以看见黄色雪板板底的logo,还有用华国文字清晰刻出的字,“华国余乐”。
同时在这定格的画面里,男人冷峻的脸也完整呈现,浓丽的睫毛配上认真严肃的眼,明明算不上特别深邃的五官,但因为角度的原因,帅的让人屏息。
凝望的久了,漆黑的眸子更是如同子弹一般,穿心而过。
余乐把头偏了一下,躲开了旁边小姑娘探究的目光,视线落在继续跳动的电梯楼层上。
等待有点漫长。
好在余乐现在在华国名气大归大,但正是因为名气太大了,谁都不会想到他会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在这栋看起来一点都不华贵的大楼里,和自己坐同一部电梯。
一旁察觉到什么的小姑娘盯着盯着,盯了老半天,到底没敢开口确认,最终只是若有所思地出了电梯。
电梯门再关上,就剩下余乐和一对年轻的小情侣。
电梯显示器上的数字从12跳到13的时候,余乐听见那女孩子说:“冬天咱们再去办张年卡吧,去年刚可以滑高级道,雪季就过了,今年说什么都要滑个过瘾。”
男生说:“行吧,我还想试试申请冬奥志愿者,听说以前就是直接从大学里招募的。”
“啊!这个可以!太可以了吧!我也要一起!”
电梯在16层停下,余乐推着行李出了门。
身后女孩子惊喜的撒娇声还响着,缠磨着男朋友畅想冬奥志愿者的未来,余乐莫名觉得这声音格外的好听,像是春天被风吹动的风铃,清脆悦耳。
笑着,来到门前,输入密码,在“滴”的一声响后,房门打开,浓郁的橘子香气扑面而来。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家具简单整洁,白一鸣正坐在沙发上剥着橙子,见他进来,脸上露出笑容:“乐哥,来啦?”
要不是身上还没换下的外出服,还有放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开箱的行李,余乐都以为白一鸣已经来了好些天。
“你怎么来了?”余乐随手关上门,惊讶地问。
白一鸣说:“家里待着无聊,接到你电话就出门了。”
“坐的高铁?”这个时间到,应该是昨天夜里出发,飞机这时候还没有登机。
白一鸣点头,拿起一个橙子举起来,“很甜,给你剥一个。”
“行。”余乐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个一坐,便只等着享受。
近了看,才发现白一鸣买的不是橙子,也不是橘子,而是扁平圆润,像个灯笼似的沃柑。
比拳头还大的沃柑,皮薄汁多,被白玉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撕开的时候,果汁顺着手指流淌下来,润的指尖愈发的白皙水嫩。
白一鸣脸色不变,扯过一张纸,就连擦手的动作都透着几分矜贵雍容。
白一鸣固然是一名运动员,但生活的富足给了他普通人没有的气质,俗称“富贵气”。
好在他被教的很好,既不骄奢淫逸,也不嚣张跋扈。
剥开的橘子递到余乐面前,余乐整个坐起来接过,剥开一瓣塞进嘴里,接着眼睛一亮:“好甜!”
白一鸣抿嘴笑着,只是被这么夸一下,就很开心。
“白会长和阿姨他们都好吗?”
“嗯。”
“一会儿我去医院陪老柴,一起吧。”
“嗯。”
“最近怎么样啊?”
“还行。”
“大学?”
“转回去了。”
“哦……”余乐的表情瞬间有点复杂。
白一鸣有什么事从来不会瞒着他,所以这段时间分开,余乐也知道白一鸣正在重新考虑读大学的事。
去年他搬来京城读书,是为了自由,摆脱他父亲的阴影。但挣扎了连三个月都没有,又回到了训练场上,白一鸣算是彻底确定了自己的未来。
因而,今年比赛结束后,白一鸣只能重新考虑大学的问题。
这一次,白一鸣很慎重,也请教了余乐。
是留在京城读清北,先办休学,等着退役后一口气读下去,还是转回原本的国际学校,去往瑞国担任交换生,获得更好资源的训练,白一鸣最终选择了后者。
换句话说,白一鸣这两年不会再在国家队训练了。
白会长为白一鸣安排了很好的未来,他在瑞国读书,在瑞国训练,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只能在赛场上见面。
余乐有点难过,但也为白一鸣开心。
他终于选好了未来的路,拥有了自己的目标。
所以,这样说来,白一鸣这次匆忙赶过来,就是最后见他一面。
余乐不希望这次的见面悲伤,人生的路很长,短暂的分别如果是为了变强,他应该支持。
所以,余乐想了一下,说:
“你副项既然确定要滑坡障,要不要练一下跳水,我觉得技巧类的东西都是共通的。其实体操也可以,但我不会。”
白一鸣正吃下橘柑,闻言动作一顿,嘟着的嘴唇裹着一截橘瓣,莫名的乖巧幼稚。
余乐顿了顿,反思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毕竟参与一个新项目的训练,从头开始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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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夏季训练……”余乐试着说服对方,在白一鸣离开前,他真的希望再给对方更多提升。过去是白一鸣教他,现在他有能力,更想反哺。
“可以。”下一秒,白一鸣点头,“什么时候?今天开始吗?”
余乐闻言笑了:“最近训练积极很多啊,我以为你会不想练。”
“你都拿三枚金牌了。”白一鸣这样说着,眼里不见丝毫的嫉妒,反而是一脸的羡慕,还有一些忧愁,“我副项和你主项重叠,估计赢你很难,但银牌也是可以的,我想试试。”
“没志气,就没想过赢我?”
“想过啊……”白一鸣抿了抿嘴,剩下的没说,有志气也不能失去判断狂傲自大,他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能跟在乐哥后面拿牌子,银的也好,铜的也行,他就满足了。
白一鸣埋头把橘柑三两口吃完,去洗了手出来就说:“走吧。”
“现在?”余乐扬眉,他才过来。
“看了柴教去跳水。”说着白一鸣摸摸鼻子,眼里漾出笑容,“我还挺想看乐哥跳水的。”
“……突然就有点紧张,我可三年多快四年没跳了。”
白一鸣也不说话,就露出白牙望着余乐,眼睛弯弯。
去医院的路上,余乐就开始联系场地。
别看他已经是冬季项目的“顶梁柱”,但在夏季运动项目的人缘也不差。
别人想训练跳水麻烦,对他而言场地问题很好解决,无论是国家队的训练中心,还是体育大学的训练馆,就是京城市体校的训练场,他只要打个电话,训练的事就可以解决。
不过最后,定下的还是国家队的训练中心。
他决定离开的时候,丁瓒磨磨唧唧的一直舍不得,张教练也希望他在京城的时候多去看看他。
既然在哪儿都是练,当然和最熟识的人在一起才畅快。
不过余乐也记着丁瓒他们在集训,确认再三不会耽搁训练,这才确定下来。
先看过成功靠着医院餐把自己养出一点肉的柴明,结果在得知他们想去跳水训练后,柴明从床上下来,摆手:“走,一起去。”
余乐急忙摇头:“您这住院呢。”
“住院又不是坐监狱,还不让我出门怎么的?”
“可您突然跑过去看训练,我怕紧张。”
柴明扬眉。
余乐笑:“真的,紧张。”
柴明想了想,停下:“行吧,玩去吧。”
“玩什么啊……”余乐嘿嘿地笑着,一点儿没心软,拉着白一鸣就走。
柴明走到窗户边,一脸寂寞的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看着楼下的中庭花园想,没关系,今天不让去,过两天去,余乐这小子最近脸上贴的金太多,捂的脸皮子都薄了,他也不拆穿他,等训练找回感觉,就会让他去看了。
又抽了两口,柴明突然眉心一跳。
啧,不是说好不让加训的吗?这是加训吧?是吧?
离开医院,余乐和白一鸣坐上网约车,沿着二环绕了小半个京城,来到了国家训练中心。
下车的时候,余乐脸不红心不跳
地给了超多的打车费,还觉得便宜。
完犊子,最近自己是真的飘了,三五十都不当钱用。
训练中心还是老样子,余乐已经见惯了的景色,但对于第一次来这里的人,还是有种难以形容的雄伟神圣。
在这盛产“国宝”,华国体育顶尖人才的“孕育摇篮”,哪怕是在余乐的心里,都有着其极为独特的地位。
白一鸣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迈出脚步跟上余乐。
两人是靠“刷脸”进去的。
余乐的“人脸识别”虽然还在,但白一鸣没有,冬季项目和夏季项目的训练场隔了十万八千里,运动员彼此可能整个服役期都见不上面,自然也不会备注彼此的运动员信息。
但无论是余乐,还是白一鸣,他们现在的脸都太出名了。
冠军光环加身,三天两头的头版头条,再加上白一鸣的颜值过于能打,就算金牌的持有量不如余乐,他在华国的名气依旧不输余乐。
两人把帽子和墨镜一摘,门口的退伍小战士就给相关领导打了电话,轻轻松松就把人放了进去。
还问了句:“你们去哪儿,里面挺大的,要不我让人开车送你们进去?”
余乐自然道谢答应。
跳水馆的位置其实距离大门不算远,但这里的建筑物都很大,哪怕只需要走过四个场馆就到,步行依旧要十分钟左右。
电瓶车将他们送去游泳馆。
太阳在地上灼烤了大半天,走在路上闷热的厉害,此刻凉风袭来,两人头顶的薄汗很快就散了去。
进了跳水馆,静悄悄的没有水声,余乐熟门熟路地打开正门探头看了一眼,碧绿的水面静止无波,没有灯光,只有窗户洒落的阳光照亮室内。
此时是中午一点。
余乐选这么个时间,也是因为不好耽搁了训练队的训练,这个时间下水,到他们三点过来训练,两个多小时的训练时间,对于白一鸣这样的初学者,差不多合适。
“走。”
余乐反手又关上正门,带着白一鸣去了男更衣室。
更衣室里的潮气很重,地上还留着上午训练结束后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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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乐指着左边上排的第三个柜子说:“以前我就用这个柜子,现在不知道谁在用了。”
白一鸣好奇的去拉,没能拉开,转头看余乐。
余乐说:“有锁的,有些东西懒得带回去,就会锁在里面,时间长里,里面还会放些衣物,我走的时候忘记了还有两双拖鞋没拿,估计已经被丢了吧。”
白一鸣没说什么,又去拉别的柜门,余乐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都锁着的,我们直接换,等会儿塞我包里,进去了随便一丢就好。”
说着,余乐将身后的双肩背包取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两条新买的黑色泳裤。
余乐的泳裤特别多。
这玩意儿成本低,游泳队跟不要钱似的往队员身上扔,跳了十二年的水,余乐的泳裤堆着有两箱子。
只可惜这些东西都被他寄回了家,这两条是在路边的体育用品店现买的。
余乐换衣服流畅,裤子一脱再一穿,三两下换完,上半身还穿着黑底印花的T恤。白一鸣那边儿还有点儿别扭,背着余乐笨手笨脚的好一会才穿好。
白一鸣脱了上衣转过身,就看见余乐衣服还穿的好好的,他愣了一下,还是把衣服递给了余乐。
余乐笑开牙齿,视线落在白一鸣身上,一段时间不见,小孩儿身上厚实了不少,正褪去青少年
的青涩单薄,肌肉匀净地分布在这个身体上,骨架子形状好的原因,所以身材也极好,宽肩窄臀,腿很长。
尤其皮肤,白皙润泽的像上好的玉。
无论怎么训练,余乐就没见白一鸣黑过,是天生的白。
怕白一鸣不自在,余乐干脆也反手脱了上衣,三两下塞进背包里,在手上一拎,率先走进了更衣室的后头。
穿过淋浴间,出去就是泳池。
白一鸣跟在后面,也在好奇打量余乐。
余乐毕竟比白一鸣年长,身量要比他宽上一些,肌肉也厚一点,整个背部呈现标准的倒三角,肌肉匀净地分部在脊背上,尤其是脊椎两侧的背肌,像是将整个身体绷紧,随着走动呈现出漂亮的线条。
看过乐哥这象牙白的皮肤,白一鸣很不满意自己的肤色,在他看来,乐哥这样的肤色才是健康,具有魅力。
两人出了泳池,余乐先去开了灯。
电闸推上去,一盏盏大灯就被点亮,照亮清澈的池水。
跳水池深有五米,池底的瓷砖线扭曲着像一个个笑开的“口”,池水实在是太干净了,所以没有给人丝毫深不可及的威胁感。
白一鸣会水,余乐倒是不担心,但还是和他一起按要求热过了身,才下了水。
白一鸣走扶梯,试了下水温,有点微微的凉,这个季节游泳其实还有点小冷,不过活动开了就没关系了。
又下一层,水漫过膝盖,突然耳边传来“噗通”的声音,池水骤然泛滥涌动,推攘着白一鸣的身体晃动。
他转头,就看见余乐从水里钻出来,向后梳起的脸上挂着水珠,眼睛像是被洗了似的,珍珠般的明亮。那股雀跃的情绪像是扑棱着翅膀欢快出门的小鸟,回到泳池的余乐,就像回到了家。
白一鸣抿着嘴,被余乐的好心情感染,也转身直接跳进了水里。
踩不到底的水还是有点让人无端的心慌,白一鸣的体育天赋很强,游泳也不在话下,但到底不是专门训练过,最后还是又扑棱回到池边,抓上了楼梯的扶手。
那边儿,余乐已经像条美人鱼似的游了起来。
他一会儿在水面上游,高兴了就往水下一扎,上半截身体埋进水里的时候,腰臀腿部当真就像电视里的人鱼尾巴,甩动着水珠,跃出水面。
白一鸣背对着池边,双手抓着楼梯两侧的护栏,就这么看着余乐。
不崇拜乐哥是不可能的。
不仅仅是因为乐哥能拿三枚金牌,最关键还有乐哥会他完全不懂的夏季项目,能够拿到世界第三排名的跳水运动员,也是相当可怕的存在。
白一鸣看过乐哥跳水比赛的视频,那空中翻腾的力量,绷紧的足尖,在快速下坠的同时,又稳稳扎进水里,细小的水花娇羞地绽放,水面上翻涌出大片的白色气泡。
这样极致的控制能力,才是乐哥在坡面障碍技巧上强大的根本。
“不游一下吗?还是直接上板跳?”
余乐来回横游了一个25米的池子,轻松的气都不喘一下,反而一脸的开心,指着跳台的手指,脸上洋溢的笑容,像是在展示自己的珍宝,期待地看着白一鸣。
白一鸣犹豫:“我活动一下吧。”
“好。”
白一鸣终于松了手往前游,余乐跟在他旁边,视线落在白一鸣的游泳动作上。
作为一个“体育二代”,白一鸣的体育能力真的得到了很好的开发,虽然不擅泳,但游泳姿势非常标准,也不怕将头脸浸入水里,双脚打出的水花一开始还有点大,但很快就再度掌握诀窍,在水下交错的双腿,
只拨弄出细密的气泡。
要是加上世界级运动员的身体素质,余乐觉得白一鸣去参加省一级的业余游泳比赛,拿个奖牌应该都没问提。
两人游了几圈,彻底活动开来,余乐再次催促白一鸣跳水,这一次,便哗啦啦地起了水。
余乐有心上10米台,但白一鸣是初学者,只能带他跳一米板。
跳水运动员的职业训练场馆里,一米板最多。
泳池的两侧整齐排列的蓝色板,足有十个,一边五个,像两排整齐列队的士兵。
余乐也没想着一口吃个胖子,先教白一鸣怎么站板,怎么荡板,以及入水……
“你就别脑袋朝下,万一练出个习惯动作简直要命,等你敢在板子上跑了,做偏轴转体入水就好。”
白一鸣站在隔壁跳板上看着余乐,一副“你以为我傻啊”的表情。
余乐就笑,下一秒,他垫脚从板尾出发,足尖在板上轻点。
跳起,落下。
跳板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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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跳起,落下。
跳板被压弯。
下一秒,余乐借着那向上弹起的力量,将身体整个拔高,身在半空身体绷出一条直线,那是从足尖到头发丝都在蓄力的形状。
同时转体一周。
刚从抛物线落下一点点,他便吸气提臀,双手沿着小腿胫骨压下,同时双腿便顺着这下压的力量举了上去。
双手落在了水面上,象牙白的身子像是一跳线,“噗通”一声,入了水。
白一鸣看着水面的泛起的水花,脸麻了。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刚乐哥的水花应该压的非常完美吧?
水就像是被吞了一样,他就站在身边,却没有丝毫的水珠溅起来,只有那从水底深处涌出的气泡,像是将那一小片水池煮沸了似的翻涌。
这就是世界级运动员的实力,完美的身体,极致的控制力,可怕的核心力量,哪怕离开三年没有接触的一项运动,再回来的时候,也有着让人惊叹的表现力。
白一鸣看的懂压水花,也看的懂身体在半空的完成度,除了不懂难度系数以外,他觉得乐哥哪怕凭借现在的实力,在国际的大赛场上,也有一较高下的能力。
这么被惊了一会儿,等白一鸣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余乐还没上来。
气泡在他眼前逐渐散去,露出了水面下的人影。
那个人在水里深处,也在仰望自己,头发像水草一样张扬开来,大睁的眼睛黑白分明,很亮。同时手脚在活动做着什么,只是被这摇晃的水面一荡,便看不分明了。
白一鸣眯着眼弯腰仔细地看。
水下的人似乎平静了下来,向上浮起,逐渐清晰的面孔在水里扭曲出奇怪的笑容,他似乎看见了乐哥露出的两排牙齿。
在笑吗?
笑什么?
“哗啦——”水里人破水而出。
破开银亮水膜的瞬间,面孔骤然清晰的犹如浓墨重彩下的人物画卷,迎着自己,展现出几乎是灿烂的笑容。
白一鸣:“???”
余乐真的在哈哈地笑,说:“裤子掉了,哈哈哈……”
白一鸣:“……”
余乐又说:“我就说买三角泳裤嘛,你还不好意思,跳水真的不适合这个款式,绳子系的再紧都会掉的。”
白一鸣沉默了两秒,就站在跳板上,又把裤绳系紧了一点。
余乐笑过,上岸提裤子,又开
始教白一鸣跳板跳水。
白一鸣基础本来就好,U型池、坡障、大跳台这种高度的雪道从来不带怕,所以很好教,学会了怎么在跳板上借力后,就敢在跳板上跑。
等着丁瓒过来的时候,白一鸣已经敢在三米的跳板上做技巧。
当然,不是大头朝下的那种。
“嚯!”丁瓒从正门进来,衣服都没换,隔着老远就在叫,“玩的怎么样?”
余乐彼时正站在岸上指点白一鸣该怎么用劲儿,才能借到跳板的更多力,闻言转头看去:“几点了?”
“两点半,知道你过来玩,我哪里睡得着,早知道就不回去了。”
丁瓒说着,一边往余乐这边走,一边脱衣服,等着开始脱裤子的时候,白一鸣眼睛都直了,他以为丁瓒要在这里换泳裤。
结果人裤子一脱,泳裤就穿在里面。
标准的男款跳水三角裤,当真是巴掌大的布料,紧紧地裹在身上,配着那野性的比古铜色皮肤还要黑一点的肤色,不但没有丝毫让人害羞的感觉,反而呈现出运动员矫健强壮的气息。
丁瓒来到余乐面前,叉腰说了两句,突然双手往余乐腰上一抱,就将他整个人丢进了水池了。
“下去吧!”
丁瓒莫名兴奋,哈哈大笑着,“我来啦!”
下一秒也把自己丢进水里,往余乐身上蹦。
刚刚冒头的余乐,骂了一句:“卧槽,咕噜噜……”
又给撞进了水里。
丁瓒在水底缠着余乐,像条顽皮的灵活小鱼,痴缠的不得了。
白一鸣站在高处往下看,看着水底下的两个人笑闹不停,嘴角一点点地抿了起来。
终于,在白一鸣担忧的都快跳进水里救人的时候,余乐和丁瓒双双浮出了水面。
两人脸上自在,完全没有泅水时间过长的辛苦,一脸轻松的浮在水面上,还在往对方脸上泼水。
“滚!”
“你滚!”
“滚滚滚!”
玩笑起来,哪儿有那么多话,智障地重复着同一个字,注意力都在泼出的水上,也不怕呛了鼻子,水花溅的到处都是,笑声不停。
白一鸣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了。
他蹲在三米的板头,单手托着下巴往下看,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笑开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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