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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李氏见太子今日回来的竟这般早,脸上不由带了笑意,迎上去亲自服侍他解了身上的大氅,又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手炉递到齐光的手上,笑道:“殿下快暖暖,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母妃不是让您进宫吗?”眸光一转,在近侍陈四捧在手上的木匣子上打了一个转,说道:“殿下,这不是给盛表妹准备的见面礼嘛!怎么没送出去?”
齐光所以扫了一眼陈四,吩咐道:“一会给送到武安侯府去。”说完,才与太子妃道:“今儿不巧,去的晚了,我到时表妹已经随表姐走了。”
这齐光也不知怎得,竟瞒下了今日与昭华的一面之缘。
太子妃“哦”了一声,轻声道:“那也无碍的,东西送到武安侯府也是一个样的,盛表妹会懂的殿下的心意的。”话音落下,奉了一盏茶与齐光。
呷了一口香茶,齐光嘴角翘了一下,点头道:“自然。”把杯盏随手放在桌几上,齐光看向太子妃,说道:“明儿个我得空,你收拾一下,咱们出去踏青。”
太子妃很是诧异的看了齐光一眼,嗔道:“这个时候踏的哪门子的青,虽说刚入了二月,可京里也冷的紧,郊外怕是连嫩芽都没发出来呢!”
“难得有时间,出去转转不好吗?只当是怡情罢了。”齐光淡淡一笑,与太子妃竟也无多少话可说,起身道:“我尚且有事务要忙,你只管按我说的准备就是了。”
太子妃道了声“是”,转眼就见齐光离了她这院子,扭头便与岳妈妈道:“好端端的,也不知想的什么,这大冷的天也亏得殿下能说出踏青两个字来。”
岳妈妈一笑,劝说道:“殿下本就是个雅人,冬日里煮雪焚香品酒赏花不也常有的事,这些年,您还没有习惯不成,既殿下有兴致您陪着就是了,何必说那些扫兴的话呢!”这岳妈妈是太子妃娘家带来的贴心人之一,又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故而她的话,太子妃总是肯听几分的。
太子妃轻哼一声,自嘲的笑了起来:“我这个糙人哪里懂那些所谓的雅,况且,不听又能如何,我还敢与殿下拧着来不成,我不顺着,自有那等贱蹄子上赶着顺着,说来说去,还是我出身不显,若不然,殿下总该多尊重我几分的。”
“老奴说句不敬的话,您把这脾性改一改,还愁殿下不心疼您吗?只说刚刚,殿下既提了踏青,您顺着就是了,何苦说什么天气、嫩芽的,旁的不说,就说殿下愿意带您出去转一转,便要让府里那些女人恨得撕碎了帕子。”
“她们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的吃这酸醋。”太子妃冷笑一声,柳眉倒竖,啐道。
“是不配。”岳妈妈轻声道:“可殿下喜欢,您又有什么法子呢!不是老奴杞人忧天,如今盛家小娘子进了京,日后府里说不得又要多了一位来。”
太子妃微愣一下,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不是说母妃心疼她自个在老家,孤苦无依才接进了京里嘛!若是真有那意思,又怎会把她安排在武安侯府中寄人篱下?养在宫里不是更好。”
岳妈妈叹了一声,好在她已经习惯了太子妃性子憨直,只与她解释道:“若不然怎么说贵妃娘娘是心疼盛家小娘子呢!宫里是什么地方,哪里是那么好呆的,贵妃娘娘这是怕拘了盛家小娘子,才把她安排到武安侯府中居住,您仔细想想,宫里有贵妃娘娘,府里又有她嫡亲的姐姐,武安侯府又怎敢怎会委屈了她,这哪里是什么寄人篱下,若老奴说,养的怕是娇贵着呢!”
太子妃依旧有些不以为然:“她一个孤女,你都说是无依无靠,有什么娇贵可言。”
“您往日也不愿意打听这些家长里短的,是以不晓得这盛家小娘子虽说无依无靠,可架不住出身显贵,其父是信国公,乃是汝南盛氏的嫡支,更是战功赫赫,其母是长宁郡主,那是先皇的亲外甥女,您想想,她无兄无弟的,这偌大的家业可不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就是说一声金贵之身也未尝不是当不起。”岳妈妈想到传言中那份家产都不免乍舌。
太子妃想的确是和旁人不同:“她再是出身显贵又如何,如今一个孤女,又无兄无弟的,自己的前程都是个问题,谁家能把这么个不详之人娶进门。”说道这里,太子妃抬眼看向岳妈妈,恨声说道:“哎呀!怕是没有人要娶,母妃才想把她塞进咱们府上来,不行,咱们得早做打算才行。”太子妃皱了皱眉头,倒是让她想出一个主意来:“都说长嫂为母,我便费心为她张罗张罗了。”
岳妈妈笑太子妃天真,提示道:“您别忘记了宫里还有贵妃娘娘,武安侯府还有位大少夫人在呢!她的事,您还插不上手。”
太子妃一下子泄了气,看向岳妈妈,恼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已经招了一府的莺莺燕燕,难不成还要招一个狐媚子进来?”
“以不变应万变,贵妃娘娘许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可盛家小娘子却是未必,您想想,她好端端一个名门出身的嫡姑娘,与人做小岂会甘心,更何况,手里还握着大笔的钱财,自是不缺求娶之人的,您寻个机会,张罗一个聚会,让她在京都露露面,想她常年在老家居住,怕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若是让她自己瞧中了哪家的小郎君,求到贵妃娘娘身前,岂不是更好。”岳妈妈眸光微闪,含笑说道。
太子妃狐疑的看了岳妈妈一眼,说道:“她瞧中了人家,人家也未必会瞧中她啊!”在太子妃看来,昭华可真真是那不详之人,哪个好人家敢娶这么个丧门星进门来。
“您又忘记了,想要攀附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可不在少数,偏贵妃娘娘只有太子殿下一子,若想攀个亲戚,可不就只剩下这盛家小娘子一条路可选,更何况,这位又是个钱篓子。”岳妈妈轻声说道。
“怎么就是她一个了,阮家可还有许多待嫁的小娘子呢!”太子妃嘟囔道,面上闪过阴沉之色。
“那怎能比得了,盛家小娘子可是贵妃娘娘嫡亲的外甥女,阮家那些,呵。”岳妈妈冷笑一声:“老奴听说,嘉善长公主当年可不曾与阮家有什么来往,就是阮侯爷也甚少与阮家走动,如今阮侯这一支可没有留下什么骨血,哪里又有什么情意可言,只说这些年,贵妃娘娘就不曾召了阮家小娘子进宫便可瞧出娘娘的态度了。”
太子妃见岳妈妈说的颇有些道理,不由点了下头:“可不是,母妃都不曾召了阮家那些小娘子进宫,偏她们一个个紧着往上凑,以殿下的表妹自居,也不嫌寒碜。”想到这里,太子妃不禁叹了一声,外人都瞧她尊贵,哪个又知晓她的苦楚。
“如今咱们府上侧妃的位置还有一个,我想着还不如把哪个听话的庶妃提了上来,到时候,但凡要脸面的人家,总不会把好好的姑娘送到咱们府上做个庶妃或侍妾的。”太子妃琢磨这事琢磨了许久,她本是寒门出身,虽说父亲如今已官至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可到底根基不深,她哪里压的下那些士族出身的小娘子,与其将来让别人占了这最后一个侧妃之位,她倒不如早些安排了的好。
“您这可得与太子殿下商议才行,更得让贵妃娘娘点了头。”岳妈妈提醒道,这太子府女眷的晋位可不是随人说的算的,一个侍妾庶妃也就罢了,随了太子殿下喜欢就是了,可侧妃可是要上折子请封的。
太子妃撇了下嘴角:“可不就难在这上面了,母妃的性格你也不是不晓得,但凡我说的,她必是要驳了,也不知我上辈子是哪得罪了她,生生的不给我留脸。”
岳妈妈知太子妃有些口无遮拦,心里虽下了一跳,却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只是嘱咐道:“您这话可能随便说,传扬出去,别说您不得好,就连太子殿下那里怕也是授人话柄。”
太子妃轻叹一声,恼道:“我如何不知,若不是为了殿下,我何苦受这气,一再让步,偏生我这退让倒让她得寸进尺了,就算不喜我也就罢了,何苦给我没脸,她也不想想,让我没脸了,殿下脸上又好看了不成。”
岳妈妈见太子妃说的越发上了瘾头似的,恨不得拿手捂了她的嘴,急道:“虽说是在自己府里,您也不该这般说,须知隔墙有耳。”
太子妃抿了下嘴角,也知这些话传出去她没有好果子吃,可这些怨气,她若是总憋在心里怕是要气出病的,狠狠的瞪了屋内伺候的宫人几眼,太子妃厉声道:“嘴都给我严实一些,若让我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你们的小命也别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