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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逸的呼吸漏掉一拍,整个身体似乎都消融在海水里,只剩下嘴唇上细腻缱绻的触感,沿着皮肤的每一个细胞蔓延。
理智告诉唐逸情况有些奇怪,但是此刻弥漫的柔情蜜意却令他舍不得打破现状。这触觉这样真实,就连水银身上的气味也如出一辙,可若不是梦境,他前一刻还在潜艇里,水银怎么会突然出现,这又是哪里。
水银微微抬起脸颊,空灵的视线燃烧着谜一样的热度,逡巡在唐逸的面容上、脖颈上。那冰凉的手指沿着他的下颚滑下,拨开他的衣领,在喉结的曲线和锁骨的沟壑上暧昧地摩挲着、勾画着。唐逸感觉脑袋里面一片空茫,一时间竟连一片思绪也抓不住,就像是所有认知都被一层迷雾笼罩住了一样。他唯一能意识到的就是水银那令他身体发热的专注目光,还有正在不断下移的、轻巧地挑开他衬衣扣子的手指。
熟悉的热度从在身体内蒸腾着,唐逸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仿佛又回到了潜艇上的那一夜。在满天飞撒的水雾中,两具绞缠的身体。他记得自己在水银的力量中颤抖哀求,记得自己眼角因为痛楚和极乐溢出的眼泪,记得水银飞扬的白发,也记得那一声深情的“唐雅,我好想你……”
唐逸的身体骤然僵冷。他想要伸手抗拒,却发现手腕依然被捆绑在身后。他用力挣扎着,想从水银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中挣脱出来。
“水银……放开我!”
他惊讶于自己的声音沙哑,气息粗重。
但是水银并没有停下动作。他听到海妖在耳边魅惑而危险的低语,“你很喜欢不是么?你的身体都热起来了。”
唐逸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忽然大喊了一声,“我说放开我!”
水银微微眯起眼睛,里面有一闪而逝的威胁之色。但他很快就恢复了之前平静而专注的表情,用手掌轻轻托起唐逸的下巴,俯视着被情|欲染红了脸颊,但是眼睛里却闪烁着破碎光芒的男人。
“为什么拒绝我?你不是喜欢我吗?”水银嘴角微微抬起,笑得竟有几分讽刺,“上次在潜艇上,你不是张得很开、叫得很舒服吗?”
下|流的话另唐逸眼前发红,被手铐禁锢的双手攥起,却因为麻痹的关系没有办法用力。他勉强压下羞耻的感觉,强撑自尊,从牙缝里析出恶狠狠地问话,“你不是水银!”
海妖的眉头微微挑起,似笑非笑,“我不是水银又是谁?”
“水银不会这样羞辱我!”唐逸吼道,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又像是怕对方反驳似的。
“是吗?”水银天真地微微一偏头,像是在思考很困惑的问题一样,“这样也算是羞辱吗?我明明是在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停下你的把戏!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是不会上当的!”唐逸猜到这是lee的把戏,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杯酒里的药除了令他四肢麻痹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功能,比如产生幻觉。想到自己刚才很可能被lee那个变态又舔又摸的,唐逸感觉一阵反胃,拼命才把那种呕吐的感觉压下去。
这个混蛋……他竟然变成水银的样子……而且,如果他是lee的话,他为什么会知道他和水银在潜艇上的事?
一种莫名的惊惶忽然袭来,唐逸挣扎着想要改变目前的现状,想要离那个“水银”远一点。但是腿脚不听使唤,勉强要站起来的结果是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面上。他感觉到水银游移到他附近,手在他的腰际抚摸着,敏|感部位猛然被触及,令他的身体发软。他用牙齿用力咬着下唇才勉强吞咽下一声惊呼。
“水银”弯起一边嘴角,唐逸从来不知道原来水银也可以笑得这么……邪恶。
“看来就连腰上的敏|感带也和唐雅一模一样啊。”“水银”叹息着,好整以暇地望着面前横陈的猎物,“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不能爱上你?你和唐雅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差不多,除了你的性格比唐雅浮躁很多,好像也比较软弱,总体来说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关了灯的话恐怕根本分辨不出来吧?还是说,你床|技真的比唐雅差太多了,满足不了我?”
唐逸竭力躲避着对方的手,困难地挪动着身体。他恨极了自己现在这种臣服的姿态,却又没办法改变什么。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听“水银”那□□般的话,可就是忍不住心房一阵战栗。
“水银”的手又伸向他赤|裸的双脚,在他的脚踝上来回抚弄,“其实你只要乖乖当唐雅的替身,我会真的把你当成唐雅来疼|爱也说不定。可偏偏,你却总是奢望我把你当成你自己来喜欢。你想要我在激|情中喊你的名字,而不是唐雅的,是不是?你心里觉得不甘,嫉妒得发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完全相同的基因,完全相同的脸孔,为什么你明明那么努力,却永远只是唐雅的影子、一个随时可以丢掉的替代品。就连唐雅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恋人,你也要费尽一切力气才能接近一点点。”水银猛地抓住他的脚踝,把他拉回来,“你哥哥死的时候,你心里其实高兴得要跳起来了吧?”
如果说刚才唐逸几乎已经确定这个“水银”是lee,现在他又开始犹豫了。
为什么他会说出来这么多他深埋内心的秘密?为什么这些话就像是另一个自己说给他听的?
这“水银”难道是他自己的幻觉吗?
在内心最阴暗的角落,那些一直蛰伏着的、暗暗吞噬着唐逸的嫉妒和不甘,突然变作了一个现实的形象,在他面前把他所有不堪的想法赤|裸|裸抖落在面前。
唐逸感觉愤怒的面具已经快要挂不住了。他大喊着,“够了!!!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应该问你自己到底要什么才对。”“水银”带着几分俏皮地摆了摆食指,像是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你真的爱我吗?你控诉我把你当成替身,而你自己呢?难道你不是因为我是你哥哥的海妖,才想要抢过来吗?”
轻巧的话,如一记重锤,以迅猛无比的速度和悍然的力量将唐逸砸得晕头转向。
他忍不住低头呕吐起来。由于他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呕出来的只有胃液。他的眼睛因为呕吐而变得湿润,眼泪从脸颊边滑下。
“水银”看着他狼狈而可怜的样子,啧啧摇着头,“太容易了吧?这么快就要崩溃了?如果是唐雅的话,肯定能坚持的更久哦~”
“住口……住口……住口……”唐逸已经喊不出来了。水银对他残酷地微笑着,一点一点把他所有的热血正义的伪装剥落,露出他早已黑暗腐烂的内心来。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一个阴暗的影子,默默地期待着亲哥哥死去,默默想要夺取哥哥的一切的丑陋弟弟,就像缩在阴影里等待蚕食哥哥尸体的秃鹫。他假装自己充满正义感,不放弃任何一个人,也不过是在包装自己那丑陋的真实罢了。他只是想要证明自己比唐雅高尚而已。
水银那张美丽到曾经令他险些溺水的面容,此刻却恍如噩梦一般,那是魔鬼的笑容。
“你看,这样的你,我还愿意碰你,愿你上|你。你不是应该感激涕零吗?除了我,世上还有谁在看到这样的你以后愿意再碰你吗?”
唐逸的脑子完全乱掉了。“水银”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一记重磅炸弹,直击他灵魂深处最阴暗的秘密。某种自我防卫般的麻木迅速占领了他的意识,他睁大发红的双眼,看着水银一把抓住他的下颚,嘴唇粗暴地□□着他的唇舌。
忽然,一道遥远的声音传入耳际。
“报告……海妖正在攻击奥古……”
下一瞬,蔓延在四周的海水忽然抖动着消散了,砂石铺就的海面变回了光滑的木地板。唐逸感觉自己被猛地推开,向后仰倒在地上。lee缓缓站起身,用拇指懒懒地擦了擦唇角,惋惜地看着地上衣衫半敞双眼空茫的男人,“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我才刚刚开始玩啊。”
唐逸眨动着眼睛,被烟云蒙蔽的理智伴随着幻境的消散逐渐回归,虚幻的视线逐渐凝聚清晰。他回到了之前的房间,而lee则匆匆出去了,只留下那个长着长脖子和长尾巴的怪物蹲在他不远处,没有眼睛的脸默默“盯”着他。
唐逸逐渐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又是那个怪物制造出的幻境……
这一回的幻境逼真到令人发止,而且“水银”说的那些话,究竟是lee说的,还是他自己脑子里的,他已经分辨不清楚了。他想到自己在幻境里面濒临崩溃的丑态,只觉得一股浓浓的苦味从喉头蔓延开来。浓浓的自我厌恶如潮水般倾覆。
“你哥哥死的时候,你心里其实高兴得要跳起来了吧?”
“难道你不是因为我是你哥哥的海妖,才想要抢过来吗?”
“太容易了吧?这么快就要崩溃了?如果是唐雅的话,肯定能坚持的更久哦~”
“除了我,世上还有谁在看到这样的你以后愿意再碰你吗?”
明明是幻觉,为什么那些话却比任何匕首都要锋利地将他刺得千疮百孔。为什么疼痛这么真实?
遥遥的,他听到了一股绝美而庞大的声波震撼着整个庞大的潜艇。整个房间都在剧烈颤抖着,lee桌上的东西在接二连三摔在地上。他认得出来那是水银的声音,水银来救他了。
水银总是会救他,不论两个人中间出现了怎样的嫌隙。大概是因为他是唐雅的弟弟,是世上最接近唐雅的人。
可是他真的值得吗?
生平第一次,唐逸开始认真地觉得,或许本该死去的是他而不是唐雅。那样的话,或许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会更开心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