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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贾珍的时候,无忧在边关守了八年。亲自上阵冲杀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手下功夫相当过得去,哪怕壳子换做了贾琏,印在灵魂之中的技能也不至于完全失效才是。
无忧默念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这不是我的身体,可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还是在不争气且不大受控制地颤抖。
可见贾琏本人很不情愿。
又不是到了只有自宫做太监才能苟活的时候,贾琏当然不愿意。
不过无忧还是要试一试,看看贾琏本人的意识能影响他到哪个地步。于是他手起刀落……匕首戳在了大腿根上。
眼见鲜血喷出老高,无忧真想对心中的贾琏说,还不如让我切准地方呢。伤到大动脉,在这个时代能不能活,还是两说。
关键时刻,光屏忽然出现,一明一灭地……根本就是哈哈大笑,片刻后又忽然消失。
之后,一片大号创可贴直接糊在了无忧的伤口上。
贴到血止,风寒未愈兼失血太多,无忧不免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床上,就此人事不知。
再醒来,发觉窗外太阳仍未落山,心里蓦地松了口气:幸好没惊动人。只是地上血迹有点棘手,怎料光屏简直就是活雷锋,忽然出现,直接丢下个小瓷瓶,就再次消失。
无忧捡起来一瞧,瓶身上贴着个标签:化血液。他打开塞子闻了闻,再倒在手里瞧了瞧……怎么这么像洗衣液?
他往地砖上的血迹上倒了几滴,再拿了块旧帕子搓了搓,可不就搓出泡沫来?果然就是洗衣液……
昏迷醒来,先不得不擦了回地,无忧也挺哭笑不得。好在这会儿家里服侍的丫头小厮没有几个,他这边不招呼,也没人过来查看。
却说家里这些日子得了不少银子,便宽裕了一些,饭菜中有菜有肉,且那几个病号都得了大夫贴心照看。
无忧舅家送来的五百两全在他手里攥着,王熙凤和宝钗都没打这笔银子的主意——去大牢里打点,看望二位老爷以及珍大爷父子就全靠这些银钱。
就他现在这身板,进大牢探望万一出不来了可咋办?所以不管情不情愿,无忧还是摸出来《葵花宝典》,仔细研读起来。
万一走火入魔而死,那也是好几年后,把贾府布置妥当了,再给巧姐儿说一门好亲,他完成任务脱身而去,未必不好。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内功入门首先要练出气感,无忧盘腿打坐了一整个下午,毫无气感可言,倒是腰部以下的两条腿彻底麻了。
不过气感没有,但胸腹暖意融融,甚至痛感微微消退——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以前听说的那句话真没说错,修炼内功若是不舒坦,谁还肯沉迷于修炼呢?
再睁眼,无需镜子,无忧都知道自己精神状态为之一变,双目也有神许多。
到了饭点儿,平儿前来,便是问二爷是不是跟二奶奶一起用饭。无忧正好带着宝玉和贾环一起看看二位太太——无忧这个人断不会给谁留下话柄。
顺便一提,赵姨娘在抄家时为了护住自己那些体己,让官兵踹了一脚,之后家中纷乱,也无人留心她,可她也无处可去。
这会儿也没了争持之心,老老实实地当着她的姨娘兼丫头。
话说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因为就连邢夫人、凤姐儿和宝钗此时闲了,都得做些针线贴补家用……
贾环见大伯父亲哥哥们先后被带走,他也跟着哥哥们到大牢之中来了个“三日游”,吓得肝胆俱裂,此时还没回神,倒是比宝玉更呆上几分。
赵姨娘母子这对刺头也安生了,无忧只觉得省了心,但愿不是他高兴得太早。
却说无忧领着两个弟弟去探望了二位夫人:邢夫人尚好,知道自己只能指望贾琏,言语之间颇为和气,也没什么乱七八糟要求。
王夫人却是拉住宝玉落泪不止。
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瞧了,准得嘀咕贾琏这个侄子和宝钗这个儿媳妇苛待了王夫人。
无忧冷笑一声:依稀记得以前的王夫人行事还没有这么没章法,可见她脑子已是乱了。
宝钗素来好涵养,见姨妈这副模样,也心里腻歪。
李纨只垂眼不说话:小叔子前脚刚说要让兰哥儿入官学,后脚她就得罪人家?她这个婆婆也是,还以为自己是以前在府中说一不二的主母吗。
只可惜王夫人这副满腹委屈无处可讲的神色,简直是对牛弹琴。宝玉性子柔顺,但在林妹妹一事上执着得让人震惊。
没错,宝玉这是怨上他娘了。但对亲生母亲恶语相向,宝玉又实在做不出,不言不语便是极限。
心肝儿宝贝儿子无动于衷,王夫人心就冷了一半:她想着让宝玉跟琏哥儿挣一挣这管家之权,怎料她哭了这半天,儿子只默默望着她,半句话都不讲。
连个递梯子的都没有,王夫人也不知从何抱怨。
以前家里没银子,吃力不讨好的重担王夫人自然舍不得放到儿子肩上,可此时亲朋故旧先后送来了“心意”,王夫人焉能不心动?
外甥女黛玉百万嫁妆她吞得心安理得,如何侄儿舅舅送来的几百两银子她就拿不得了?这也就是她奈何不得她这个好儿媳妇宝钗,才出此下策,让儿子宝玉出面讨要一下,哪怕是用药费这名头来争一争呢?
她知道宝玉不喜宝钗,借机让宝玉宝钗不合,再以“孝”字压下来,更不怕宝钗不掏银子。至于从琏哥儿手里□□虽然有些难,但若是宝玉环儿兰儿一同争取,也不是不成,再说她只要财权,旁的还是让琏哥儿继续操持得好。
王夫人想得很美,其实她也知道不能事事如愿,但这预想与现实差别忒大,哭到现在亲生儿子都不理会她,她终于悲从中来,真痛哭起了。
本该吃饭的时候,王夫人又搅乱了大家的心情。
她算计来算计去,却是忘了今非昔比,大家没耐心总哄着一个拖后腿的二太太。宝玉也不是生带异象,集全家希望于一身的灵慧公子。家都抄了,也没见宝玉力挽狂澜……今后也不用指望了。
更别忘了,王子腾已死,王家败落得比贾家还不如,若非二老爷在狱中担下了一切责任,不然二太太都得在大牢里熬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家里不说所有人,但有七八成都认定了二太太和琏二奶奶拖累了全家。琏二奶奶知错,安生下来,就显得二太太有错不改还矫□□多……
宝钗的大丫头莺儿可是让王夫人呕了个够呛,几位~奶~奶挨个尽心尽意地伺候,还不知足!
明知道姑爷和姑娘感情一般,你这个做太太的简直就见不得好!
她忍不住替她家姑娘解释道:“大夫刚走,说太太忧思太过,最该静养。”这话就是说王夫人纯是心病,明知道自己是心病还在儿子这儿哭个不停。
宝玉终于抬了头,“太太是该静养。”言毕,他把手从王夫人手中抽出来,起身对着屋里的无忧郑重一揖,“谢二哥照顾。”又对李纨宝钗等人弯下身子,“也谢过嫂子与姐姐们,把太太伺候得极好。”
王夫人已然呆了,“太太是该静养”一句就击碎了王夫人对儿子的所有打算。
周瑞家的不告而别,身边丫头彩云彩霞玉钏儿死的死,嫁人的嫁人,赎身的赎身,总之王夫人身边半个心腹也无,而且现在照顾她的还是赵姨娘……
直到此时,王夫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孤身一人,而且儿子在怨她,就是在怨她!一口气没上来,她身子一歪,栽倒在床上。
这回不是装病,她是真晕了。
无忧把兴儿叫了来。兴儿领命,只得把走了没多久的大夫又请了回来。
邢夫人坐在东次间里,冲着凤姐儿嘀咕了一声,“这病又重了几分?”
这些日子,凤姐儿伏低做小惯了,此时也在暗地里抱怨姑妈想不开,还浪费银钱。
却说大夫进了王夫人的屋子,有儿子儿媳妇看顾,无忧就不杵在那儿,转头进了凤姐儿的屋子,平儿自然也跟了过来。
却说这院子三间正房,邢王夫人各占一间,东西厢房自然住着凤姐儿等妯娌三个。眼见二爷从王夫人屋子出来,凤姐儿便向邢夫人告别,抬脚跟了过去。
无忧占了贾琏的壳子有好些天了,每天都跟凤姐儿一起吃饭,饭后更要跟便宜闺女巧姐儿待上一会儿。
反正周围人都觉着,二爷并非不怨二~奶~奶,不过是看在巧姐儿份上不会发作。
凤姐儿也这是这样想的,因此对女儿更是尽心。
没了锦衣玉食,好歹衣食不愁,更多了父母的关住和疼爱,巧姐儿还小懂得不多,却觉得现在比以前更好。
无忧刚踏进们,巧姐儿听见动静就跑了出来,仰着一张笑脸,冲着她的便宜爹挥动着小胳膊。
在无忧眼里,巧姐儿比这家里所有的女人都可爱。他弯腰就把这娇俏软萌的小丫头抱在了怀里。
无忧深爱的女友死了,之后也一直没有新女伴,不管是尤氏还是凤姐儿,他都认定这是旁人的媳妇,他对别人的女人没兴趣。最关键的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母亲的病怎么办……
但对便宜闺女,他一点都没有障碍。抱着巧姐儿,他还笑眯眯地亲了小姑娘的脸蛋,心里还在感慨,要是他有个这样的闺女,绝对要星星不给月亮!
这会儿凤姐儿也踏进门来,见父女两个言笑晏晏,凤姐儿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却说她还来不及说了几句,平儿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是保龄侯史大人有请……
无忧一听这话,就知道二位老爷差不多定了罪,保龄侯史鼐这是要通知他此事,没准儿还想安抚一下。
患难之际见人心,史鼐史鼎兄弟与贾府一直淡淡的,可贾府真出了事,兄弟俩竟都出了些力。
这份人情无忧也是记下了,这次任务如果报不得恩情,总还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