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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舍里除了十五间客房之外,前后排都各有一间小房间,原本设计的时候,蓝修竹和张大屠一人一间。蓝子青在父亲睡过的房间里睡了几个晚上,虽然房间小了点,但只用作睡觉的话,倒一点也不觉得逼仄。
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即便是睡在客舍里,他的被窝里还是一如往常会出现一些小玩意。最近这些天大多是打火机,有时一个,有时两个,就是最普通的一块钱一个的那种打火机,这对始终无法习惯用火石和阳燧取火的蓝子青来说,绝对是一个雪中送炭的东西。
隋朝连像样点的火镰子都非常少见,蓝子青甚至怀疑这东西现在还没出现,即便有应该也只是上流人士才能用得起的东西,反正这么久了他是一个没见着。
不过相比火石,时下的阳燧才是最坑爹的取火工具。
这是一种用金属制成的尖底杯,一般是铜制的,内里被磨得光滑,利用金属面的反射使光线聚在杯底尖处,杯底放入易燃物,通常是干燥的艾绒。原理倒是不错,放在太阳光下,天公作美日头够大的话,倒是很快能生起火来,可一到阴天这玩意便彻底失效。最让人抓狂的是那些阳光强度不大,但又像是能打起火来的多云天气。时常有人拿着阳燧在太阳底下站到脖子都酸了,还是没见着一点火苗,那样子看起来像个十足的傻瓜。
打火机这东西在这个时代肯定能卖不少钱,但蓝子青考虑到自己以后用火的时候肯定还多着,这些宝贝还是先收起来吧。对他来说,赚钱不难,打火机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随着被窝里的宝贝越来越多,慢慢的他也发现了一些规律,好像这些东西总是在他脚底板附近的地方出现,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他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几天客舍的生意还不错,随着牙粉的知名度逐渐打开,客人一天多过一天。只要哪天逮着个商队,那这一天基本上就不会有空的房间了。
在李二婶的动员下,豆腐六也将铺子从村里再度移到官道外来,反正横竖都要开店,多个铺子也能帮枫麓村再壮点声势。吴里正的婆娘见李二婶赚钱赚得忒轻松,便也将自己家的成衣铺再度开了起来,靠着统一打折的优势,生意不好也不坏。一来二去的,枫麓村从原本孤零零的一家酒肆,一下子发展到五家店铺,过往的客人又多了起来,让爱听故事的邢九妹心里乐开了花。
有蓝子青在,好像所有问题都有解决的一天。
生意最好的还数李二婶的鞋铺,刘快脚果然不负众望,这位No.1会员带来的驿夫们虽然从来不住客舍,但一个个都是吃货,而且对草鞋的需求非常大——因为他们的职业就是靠走,不停地走,不停地往各个村落送去这个年轻帝国种类繁多的各种文书。
李二婶编鞋的速度赶不上卖鞋的速度,不说别的客人,光是来来去去的这些驿夫们就够她忙的,这在以前可是她绝对不敢想的事。
青子的肥皂真是个宝贝,她专门给这宝贝绣了个贴身的小布袋,挂在亵|衣里,保管谁也见不着。
白天的时候客舍基本上没什么事,这些天蓝子青便专心地研究起他的黄豆来。
他买了好些个木桶,将满满一大筐的黄豆分成几批,先是泡,泡得起皮了便放到炉子上蒸,蒸完便送进新腾出来的那个小仓库里,一层一层地平铺在竹篱上,每层都还做上标记,一边弄一边还在麻纸上不停地写着什么,不知道在搞什么。
怕冻着这些豆子们,还特意给修了扇木门,就这样还嫌不够,居然还给这些黄豆整两个小炭盆暖上,把蓝李氏给心疼的。
“子青,这还没立秋呢,娘都没烤上炭火,你这些豆子倒金贵!这两盆子炭从早暖到晚,一天下来少说也得二十来个铜子呢!”
“娘,这些天客舍也有些收入了,你就让我任性一回不行吗?”蓝子青用唯一一把圆珠笔快速地写着什么,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
“嘁!赚了几个铜子就得瑟成这样,有点小钱了就乱花,没钱的日子都过忘了?”蓝李氏不依不饶。
“娘!”
蓝子青写完这行字,又检验了一遍,这才停下来应道:“……好吧,那我问你,这些天排骨、鲤鱼什么的,蘸上酱油,吃得可香?”
蓝李氏不明就里的点了点头。
这孩子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什么酱油,吃了第一口后,蓝修竹就默默地把张大屠的那罐张家秘酱给送回去了,张大屠对邻居老哥不错,几乎每年都会送一罐给他。蓝修竹走前还扔下一句“张大,今年你这酱味有点怪!”,把张大屠纳闷得捧起酱罐闻了又闻,没问题啊!
而且自从有了这酱油后,子玄那孩子每顿都能多吃上半碗饭,比卢先生开的那些开脾健胃的方子不知道好使多少倍。
“那我要是告诉你,这黄豆能变成酱油,你还会老揪着炭盆不放吗?”
“这,这……早说嘛。”蓝李氏收起刚才斤斤计较的神情,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娘就是想,豆子都熟了,你还给烤着,那不也是浪费嘛……好啦好啦,我去给老白再喂点吃的,这鸟儿这几天孵蛋蛮辛苦的,得奖励一下!”
“他娘,早跟你说了嘛,这臭小子可不做赔本的事,你偏不信!”蓝修竹幸灾乐祸地笑着,庆幸自己强忍着没多嘴,蓝李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哥,这些豆子真能变成酱油,你不是在糊弄娘吧?”蓝修竹熟练地刮下一大片皂膏,转过头好奇地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准,这一批就当是试验了。不过周期有点长,估计得两三个月才能知道能不能成,所以每一步都得拿笔记上,好记性永远都不如烂笔头。”
蓝子青心里也没底。镇上那个酱油厂有条老癞子狗,一见他便狂吠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跟它有仇,但自从他送了看门的秦老大爷两瓶米烧外加一包花生米后,他出入就方便多了。不过虽然酱油酿造的那几道工序蓝子青门儿清,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所以不得不把黄豆分成好几个批次,事无巨细地记录下各个批次豆子所有不同的操作。其实操作都差不多,但是每道工序所需要的时间他无法确定,所以不同的批次他用了不同的操作时长,这批少泡一个小时,那批多发酵一天……诸如此类,这些才是记录的重点。
最后当然选出质量最好的那一批,再翻看相应的文字记录,就能找到当初的酿造方法。照着这个方法不停地改进、不断地完善,最后才能弄出美味的酱油来。
密封起来,用炭盆保持温度,是为了促进黄豆发酵。剩下的步骤还有密封酿制、出油、曝晒等,其中密封酿制所需要的时间最长。
放完炭盆,瞧着院子里整整六个炉子,蓝子青觉得有点闷,跟蓝李氏细细交待过炭盆的补换时间便出了门,直奔客舍。反正酱油这东西急也急不来,而且客舍里还有其他让他挂心的事。
村中的男女老少一见到他都笑呵呵地打招呼,在乡亲们的眼里,蓝子青现在可是如假包换的财神爷啊。
只需把那些一点用没有的骨头往蓝家一送,晚上便能换回来神奇无比的一袋袋牙粉,而且果然像蓝子青说的那样,从前两天开始,村里便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都是来收购牙粉的。
蓝子青早跟乡亲们打过预防针了,牙粉是好东西,绝不能贱卖。一律按牙粉的用量定价,一次的用量一文钱,半个巴掌大的一袋便要好几十文钱。
刚开始村民们都不信,这价钱高得离谱,能卖得出去吗?
现在信了。就这价钱,这些不知道打哪来的外村人一个个都跟抢似的。
你说蓝家这位郎君不是村里的财神爷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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