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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众人皆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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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家客舍免费住店的消息一传出,无异于在枫山口一带投下一颗重磅炸弹,在官道外面激起众多来来往往的客商、过客、离人纷纷驻足瞩目。走过路过的果然都没有错过那张吸人眼球的布告,一个个都停下来指手画脚,这样的大手笔促销别的地方可没有,就算是向来多事的枫山口,自从枫麓村这边的店铺一一凋零后,也有些时日没见着了。

    这些围观的客人都心照不宣地盘算着自己的行程,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样安排自己的路线和待办的事项,才能正好在天黑之前赶到此处歇脚。钱家客舍向来不便宜,一晚上要整整三十文钱,比别处普遍贵上五到十文钱,可现在掌柜好不容易又发疯了,这天上白掉的铜子,谁不要?

    去年那次掌柜发疯,听说每晚还要三文钱,后来听说掌柜的治好了,可惜啊。好不容易等了一年,掌柜的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药停了,又开始发疯,而且病情貌似恶化得厉害,上次打一折,现在索性白住,一个铜子都不用花,这样的好事可别再错过了……

    这件事也让向来古井不波的枫麓村一时间多出茶余饭后的绝好谈资,善良的村民们议论纷纷的同时,都替蓝子青等人担心起来。

    唉,这郎君年纪轻轻心高气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再怎么初生牛犊,那钱首财是好惹的吗?

    这么说吧,无论从规模上、财力上,还是多年的人脉积累上,钱家客舍那个指标不是将我们这家年轻的枫麓客舍远远地甩出几条街?光靠几个嘴上没毛的青涩后生,还想虎口夺食不成?

    这客舍可是钱家商业集团的标志性店铺,旗舰店啊,卧榻之旁,能让你们几个毛头小子舒舒服服地酣睡吗?

    一片枯黄的叶子在眼前缓缓飘落,胡子花白的李伯说完这些叹了一口气,怔怔地望着满地的落叶出神。末了摇摇头,便转过身子,有气无力地拄着拐杖向着弄子走去,留给众人一个蹒跚的背影。

    可恨哪,李伯的话句句揪心,但偏偏又句句是实话。听完李伯的一番精辟分析,槐树底下的大叔大伯、三姑六婆们一个个都板着脸沉默不语,暗地里都替那几位年轻人捏了一把汗。往年的悲剧他们可是历历在目,眼看着这几个意气风发的小辈又要重蹈他们父辈们的覆辙,怎不让人扼腕叹息。

    叹息的同时,一个个也是咬牙切齿,一张张善良的脸上无不写着愤愤不平四个大字。这钱首财真是可恨啊,占着钱家财大气粗、家大业大,玩得起,老是玩这一套阴损的招术,就不能规规矩矩,公公平平地做生意吗?

    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枫麓村的铺子往死里整?

    这原因村民们想不通,蓝子青最清楚不过。自古以来,只要有垄断的机会,谁会舍得放过?即便是在这弹丸之地的枫山口,只要垄断了附近所有商铺,就能将这一带所有商物的定价权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里。在这个没有物价局没有工商局的时代里,操控价格这么爽的事情,钱首财光是在梦里想想都会笑出声来,他能不趋之若鹜吗?能怨他无所不用其极吗?

    后世有位姓马名克思的大胡子仁兄曾经总结过,“……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首的危险……”

    更何况,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绞首的危险,你们枫麓村村民的目光再毒,又伤不了我钱首财分毫,大爷我就是这般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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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邢党长家中正堂内,众人面色凝重。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望着坐在主座上的邢党长,希望他能拿出一个牛逼的方案,带领大家击败钱家村。

    可邢党长也铁青着脸,阴沉的脸色难看得很,钱家客舍免费住店的消息让他一时如临大敌,心情糟到了极点。

    这几天听闺女说村中那几家商铺的营业额不错,吃的住的穿的,客人都不少,一个个铜子水一样地流进来。在这样的荒年里,这笔收入对贫瘠的枫麓村来说,有如一场甘霖。可眼看着这个希望马上又将被扼杀在摇篮里,邢党长不禁心急如焚,便在自家宅子里召开了这个紧急的商铺代表会议,希望能讨论出一些积极的应对举措。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一旦枫麓客舍顶不住这个打击倒下,那钱首财的重拳很快就会一拳接一拳地送到,到那时候,所有的商铺都处境堪忧。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再明显不过。

    “大伙笑一笑嘛,干嘛都这般板着脸,又不是天塌下来了。”蓝子青嬉皮笑脸地说道,这样的气氛他很不喜欢,所以第一个开口打破沉默。

    站在院子里竖起耳朵偷听许久的邢九妹听里面半天没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好不容易听到蓝子青轻松的话语,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一点。这个臭老爹,凭什么不让我参加会议?

    《关于钱首财再度使用不正当竞争手段该如何采取应对措施的紧急会议》。

    蓝子青在心里默默地写下这样一个在后世司空见惯的长长横幅,用意念贴到邢党长背后的黄色土墙上。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邢党长若是真配上这样的背景墙,那画面肯定很滑稽,蓝子青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贤侄,你怎的还有心思偷笑呢?邢某都愁死了。”邢党长人老眼睛可没花,一下子就捕捉到蓝子青调皮的笑意,“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都来说说,眼下我们要怎么应对这姓钱的?”

    “党长大哥,我这些天草鞋卖得还不错,要不,就由我们枫麓鞋铺来接济一些铜钱,大家同舟共济,捱上一捱,怕他钱首财做什么?”李二婶这几天每天做的鞋子都是当天清货,晚一点的客人都买不上,一点库存都没剩下,赚了不少铜子,所以说起话来也有些底气。

    坐她边上的吴婶听她说得豪气,也想帮衬着点,可自己的成衣铺生意不如李二婶的鞋铺,话到嘴边终于还是没开口。

    “那哪成?婶子,你跟二叔编鞋都不容易,听说你们忙起来饭都没空做,虎妞妹子这些天听说都得自己烧饭吃了。你们赚这点钱容易吗?俺们客舍绝对不能要!”张二胖第一个反对,做为枫麓客舍的一大股东,他是在场与会者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对了,明儿起让虎妞妹子上酒肆里吃去,俺给他介绍些好吃的炖罐。”

    “说正事呢,别扯远了!”

    坐他旁边的张大屠白了儿子一眼,弱弱地问道:“邢党长,依俺看,要不咱歇业几天,让姓钱的自个折腾些时日?免费啊,俺瞅他也不能老这么玩,你说呢?”

    “张叔,歇业可不成。多大个事啊?咱就算一个客人都没有,也得看着他姓钱的任性,这么好的戏码,错过了多可惜。”蓝子青连忙开口否决,他真不明白这些人一个个都怎么了,在他看来大好的机会,愣是一个人都没提,此时他心里跟大家想的完全不是一码子事。

    “唉,我们枫麓豆腐店刚开业就赶上这事,钱首财真是玩阴的高手!”老实的豆腐六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点子,只能恨恨地骂了一句。

    “邢党长,我看这些事你也别去掺和了,这一天到晚的,村里的事情还少吗,再给你添乱子,那算什么事?都怨我们家子青,当初我就不该纵容他开什么客舍,也怨我,这刚好了伤疤便忘了疼……”蓝修竹一脸自责的神情,越说越小声。

    做为上一任客舍经营者,邢党长特地把他和张大屠都叫来开会了,这个事情不好处理,人多点,邢党长感觉心里能更踏实点。

    听蓝修竹这么说,邢党长连忙摆了摆手道:“蓝老弟,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枫麓村是县里最穷的一个村,每年年底,连赋税都难交齐。也怨我这个党长没当好,没给乡亲们办过什么实事!这次子青好不容易给村里起了个好头,照我说,无论如何也得顶住!况且,八郎也是邢某的侄儿,这也算得上是我的家事了。我们枫麓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钱首财越是得意,我这张老脸越是没地儿搁啊!这个事情,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邢党长,要不,你便再信我一回吧,如何?”蓝子青见这些人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有,实在有点忍不住了。

    “贤侄,那依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蓝子青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答邢党长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看着李二婶,问道:“二婶,村里还有谁手比较巧的?草帽、芦席、柳筐、竹篮子,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好好再开几间铺子,把我们枫麓村的好产品全部都推出去。”

    大好的机会?众人听他这么说,都不禁面面相觑。

    这思维对邢党长他们来说,着实有点太过跳跃,一时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连站在院子里偷听的邢九妹也是满头雾水,为什么子青哥哥的脑子里总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想法?

    “编草鞋我还成,但草帽、芦席、柳筐这些个东西,还得数枫杈里的那几个大嫂子编得好,可是青子,钱家客舍他们……”李二婶满脸不解地看着蓝子青,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想要发展新的店铺,还是在这个特别的时候。

    邢党长的表情也是醉了,奇道:“贤侄,眼下这危机还没处理,就这节骨眼,再开疆拓土的,貌似有点急进……”

    “危机危机,有危也有机。邢党长,对付钱首财这样的人,就得不按套路出牌方有胜算。若非如此,他出一拳,你接一拳,那他下一拳马上便又来了,我们只会疲于奔命,防不胜防。这次他玩免费,我心中已经有应对的方法了,要不,你便再听我这一回吧,不行的话,我给大家赔罪!”蓝子青打断邢党长的话,边说边笑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众人想得头都大了的事情,在他看来,好像根本不能算个事儿。

    邢党长摸了摸颌下胡须,忍不住将眼前这位粗布褐衣的少年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