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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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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房间,薛子初盯着那盆炉火,稍有些怅然的发起了呆。

    而突然听到对面关门的声音,她轻手轻脚的移至窗边,便见华东君正负手向外走去。

    他这两日一直在养伤,不出门,屋子里也鲜少有动静,不知此时是要去做什么。

    于是,疑惑之际,薛子初便也出了门,悄悄的跟了上去。

    清晨时分,临江城里的喧闹和繁华同冬日晚升的太阳一样,还未苏醒,此时大雪覆盖下的街道上,偶有商铺前挂着几只顶着白雪的红灯笼,零星几家早点铺子,房顶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

    换了一身更加洁白的衣衫的华东君独自一人走在这安静的长街上,与周围的白近乎融为一体,他的脚步很轻,很静,静到近乎连踏雪的声音都听不到,让随于他身后的薛子初不敢跟的太近。

    只见他行至一家开了门的商铺前,稍稍驻足片刻,继而走了进去。

    而薛子初远远的看去,颇为惊讶的发现那似乎是一家卖兵刃器械的铺子。

    他去那里做什么,是要买什么兵器吗?

    疑惑之际,她这才忽而想到,这几日,他身上一直从未佩过剑,似乎他自出现时,便是空手而来。

    既然得知血鸢杀令后他没有再不闻不问,还选择为此事出山,那为何没有随身带着自己的剑?

    可知,华东君以剑法闻名于世,当年他手中也是有一把极为有名的剑的。

    那把剑周身呈现银白色,细长,极简,就如华东君的人一样,毫无缀饰。

    它并无一个响亮而具体的传世名字,也没有像外面传说中的血鸢那样负有什么神力,却也是切骨削肉如泥,锋利无比,只因随华东君出世以来,一直握在天下第一剑的手里,遂被世人熟知。

    薛子初便是有疑。

    她盯着那个铺子的大门,眉心躇起,心道:

    那么,此刻他去那家铺子是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没有带佩剑,所以去挑剑?

    可他非一般剑客,普通铺子里所铸造的剑他怎么能用得。

    再说,江左盟是剑术之门,自然不缺上品宝剑,若他需要,随便去选一把都不知比街边的铺子里的好多少倍。

    所以…

    难道是,为了瞒着江清?

    想到这,薛子初眸子渐渐沉了下来。

    可知,华东君冷而随性,从前平日里无事也几乎不把剑带在身上,唯有必要时…

    此必要时,便是他有出战或是杀伐之心时!

    那么,他与谁战,又,要杀谁?

    难不成,之前问过他的事,他突然想明白了?

    便是她站在街角锁眉沉思之时,那一袭白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眼前。

    一抬头,正好与华东君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薛子初眸子当即一紧。

    并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是跟踪他而来,遂她微微低了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只见华东君负手站定,看着她,平静也平淡道:

    “不老实在屋子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薛子初低着头,微微躇眉,某些猜测让她的心沉了下去,她的声音也就不自觉的跟着冷淡了下来:

    “那东君公子出来做什么?”

    见状,华东君似乎也皱了皱眉,盯着她片刻后,微微叹了口气,他道:

    “没什么,只是去打听了一些事。”

    他的声音还是平静也平淡,可似乎听起来,也多了些隐隐的无奈。

    薛子初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他两手空空,并未带任何兵器出来。

    惑然间,薛子初又问:“打听何事?”

    华东君:“是兵器铸造之事。”

    薛子初:“为血鸢?”

    华东君不可置否。

    片刻后,只听他又道:“既已出来了,一起赏雪如何。”

    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薛子初当即有些讶然的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华东君的脸看起来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当然,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会跟人开玩笑。

    只是此刻话风转的太深快,于是,她便是有些懵然:“赏雪?”

    华东君:“嗯。”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华东君转了身。

    “走吧。”

    愣了片刻,薛子初道:“去哪?”

    华东君头也没回:

    “赏雪,自然城外更佳。”

    …

    阳光已经透出了云层,城外的山林被大雪装点之后,不似前几日枯木干枝的寂寥,多了几分平静与柔和。

    薛子初默默的跟在华东君身后,一路无言。

    将要达到山顶之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东君公子,这些时日为何从来不见你带过佩剑?你的剑呢?”

    只见闻此言,华东君脚步稍稍滞了一瞬,继而他继续向前走,边走边道:

    “我并未打算与谁交战,不需佩剑。”

    并未打算与谁交战?

    听了这话,薛子初眸子一闪,继而心也跟着松了一下。

    她道:“仅为防身,也应当带着的。”

    “嗯。”

    华东君嗯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敷衍回应。

    到了山顶,皑皑白雪下的山川河流尽收眼底。

    站在最高处,薛子初望着那一片被阳光照射的晶莹的亮白,微微笑道: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江左有如此雪景。”

    闻言,华东君看了她一眼,继而将目光投向远方,他道:

    “比起漠河如何?”

    沉默半响,薛子初道:“暖了些。”

    闻此话,华东君望着远方的眸子忽而沉了沉:

    “在那里,你孤身一人?”

    薛子初点点头。

    华东君:“如何生活?”

    薛子初:“捡柴,打猎,一个人,怎么都能活。”

    华东君的眸子又沉了沉,他道:

    “听起来,很是清苦。”

    薛子初却微微笑了笑,道:

    “没错,清苦,孤独,但很平静,很踏实。”

    华东君:“可是,不冷吗。”

    薛子初摇摇头,漠然道:“习惯了便不会怕冷了。”

    闻言,沉默了许久,华东君没再说什么,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薛子初侧头看了他一眼,此刻,她竟是无比希望华东君能转头回来对着她说,不要再回去了,留下吧。

    可知,从前她也曾无数次这样希望过。

    不过,她也并非十分失落,毕竟有生之年,还能如此平静的站在他身边同他一起赏雪,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