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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薇的思想始终停留在八十年代,认准了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八十年代流行下海经商,白薇薇对于经商的热情,就跟这个时代的人闹革命的热情一样浓烈。
她走得算匆忙,九月一号开学,她八月五号就要动身去京城。
现在回去,统共在家里呆不到十天。
也不知母亲从国外回来了没有,父亲白建国几次喝了酒还说还有些想念她呐。
等白薇薇回到m城,母亲江春红还是没有回来,看来在国外的演出从一场加到了好几场。
陆少梅不晓得从哪儿听说她回来了,跑来找她玩儿。
这个年代也没啥玩儿的,天气这么热,出去转还得中暑。
俩人干脆蹲凉亭里折千纸鹤,用那种一罐很多五彩斑斓糖果的纸,叠出来的千纸鹤小巧精致,在床前挂上一大串,美得人舍不得眨眼。
白薇薇手指翻飞,灵巧鲜活,看得陆少梅眼睛都直了。
“薇薇,你手这么巧啊!”
白薇薇低首,微微甜蜜道,“以前没结婚,手也笨,啥都不会,结婚后学的。”
陆少梅面上没说话,心里暗笑,听说白薇薇嫁的县城农村被下、放的一户人家,男人成分不好,提干都有难度,在部队好些年也还是个小营长。
就是被招进军校,都不晓得是走了丈人家啥路数,啧……好好儿的女儿家,嫁了这种人家,学了那么多粗活儿,都是自个儿笨的。
“薇薇,咱认识的晚,不然你结婚,我铁定就不干了,现在也只能有啥能帮你的帮点儿,你有困难直说,我一定帮你。”她略感伤道,说话很真诚。
白薇薇摇头,抬眸轻笑,“傻瓜,我哪有啥困难啊,你咋跟我妈似的,老觉得我结婚在吃苦呢?”
她真以为陆少梅是心疼自己,倒不是因为她没有防范心,而是陆少梅要身份有身份,要相貌有相貌,要学历又有学历,以前还是部队的军护。
整个人根红苗正,一条红途走得畅通无阻,哪怕是m城高干子女里面也是少见,自己不嫉妒她就算不错了,哪有她嫉妒自己的道理?
“我跟阿姨是关心你。”陆少梅撅着嘴,一副小大人模样。
“瞧你,啥都做了,要你男人干啥?”
真是个傻缺,吃亏了还不晓得,自以为幸福。
白薇薇嘴角咧开,轻扬起一抹笑容,那是陆少梅没有见过的甜蜜,刺眼得狠,“他啥都做了,我要是再不会点儿啥,这个家里真是要我没用了。”
没有她,高峰仪依旧会过得很好,仕途坦荡,平步青云。
没有他,白薇薇却似乎像是迷失了人生方向,换一个人,或许平安一生,又似乎少了点啥。
到底少了啥呐?白薇薇不知道。
“有那么厉害么?啥都会?我不信。”陆少梅这会儿真是少女心萌发,并没有装,她就不信了,还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她在部队呆了那么久,也不是没有见过男军人,甚至不乏有追求者,但是她都看不上眼。
“嘿嘿,不信就算了,我还怕你看上了,就我哭鼻子。”
白薇薇调戏道,陆少梅不依,过来挠她痒痒,“白薇薇,你胡说,不害臊,谁会看上你男人,我才不要呢,我压根儿看不上部队那些大老粗!”
“行行行,大小姐你看不上大老粗,回头我给你说个斯文人儿。”
白薇薇笑嘻嘻哄她。
陆少梅这才作罢,又坐好,摆着两条腿,悠悠道,“哼,白薇薇,我跟你说句实话,在部队当军护这么些年,我见过的军人,都是大老粗,他们跟男人呆长了,经常不洗澡,身上味儿大,说话粗声粗气的,偶尔看你长得漂亮,想对你笑吧,笑起来就跟个二傻子似的,我才不喜欢呢!”
她斜眼,轻蔑地扫了白薇薇一眼,女人的表情却没有半分动容,一点儿都不自卑。
“少梅呀,啧……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
白薇薇是越来越发现陆少梅像自己。
但其实,成长环境差不多的孩子,本身就会有许多通病。
“后来,结婚之后,慢慢的,就发现对方身上的优点了。”
白薇薇上辈子看高峰仪哪儿哪儿不顺眼,觉得他除了相貌长得好看些,跟部队那群大老粗没啥区别。
不过,后来她在东莞出租屋,经常看到一些男人酗酒抽烟,打骂老婆。
再想想高峰仪,能够忍受一个刁蛮任性的妻子许多年,这样的大老粗也挺好不是么?
打从那会儿,她就后悔了,总想着高峰仪哪天能来哄哄自己,接自己回去。
谁知,这一盼,盼到了死。
“哼,我不信,你是逆来顺受惯了,脾气太软。”陆少梅歪着脑袋,骄傲反驳。
眼光也太低了,居然连这种人都能找出优点,自欺欺人有意思么?
白薇薇失笑,“哎呀,大小姐那你就好好儿等你白马王子来娶你吧,等着!赶明儿就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男声传过来,“少梅,你在这里。”
蔺敦如一身中山装,端正大方走过来,葡萄架翠绿欲滴,藤下凉亭里的两位美人,亦喜亦嗔,娇艳动人,“敦如。”
陆少梅惊呼,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头也低垂下来,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哟,这是?”白薇薇了然,悄悄打趣。
陆少梅当即掷了她一个千纸鹤,“薇薇,讨厌!”
白薇薇捂着嘴站起身,看了她和男人一眼,“得,我想起家里东西忘拿了,回去看看,你们慢聊。”
陆少梅喜欢的斯文人儿来了……
她与其在这儿吃狗粮,不如回家舔男人照片。
说起照片,是结婚一周年的时候,强拉了男人去城里照的。
也不知今年,还能不能再一起照一张。
彼时,越南战场。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各自望着帐顶发呆。
“薇薇……”
临睡前,高峰仪嘴里溢出一声叹息。
陆少东被打断思绪,当即就不干了,踹了他一脚,“喊啥喊,做龌龊梦了?你看你,白天装得正经,晚上变成禽兽了!”
高峰仪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拉过被子把脑袋一蒙。
不跟傻瓜论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