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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南霁云后,李括叫来了张延基、周无罪等好友一齐商讨接下来的打算。全//本\小//说\网//出乎李括的意料,张、周二人非但对吐蕃佛僧大量涌入长安的行为不予质疑,反而打趣他疑心太重,草木皆兵。倒是周无罪这个小胖子,在听说李括成为隐士后,两颊上的肥肉一颤一抖,由红粉生生憋成了酱紫色。
“你,你真的成了隐士?”小胖子转了转眼珠,试探着问道。
“如假包换!”李括恬和一笑,摆了摆手。
周无罪的嘴角扯了扯,终是压下了心头的不忿,阴阳怪气道:“呦,不错嘛。十六岁就成了我大唐的隐士,前途无量啊。”
李括知道周无罪是起了酸意,耸了耸肩:“我再怎么前途无量还不是你周大天才推举的?再者说,天才和凡人总归不能以一条标准衡量的。”
周无罪见李括主动给自己铺好了台阶,也不好过于矫情,“大度”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谁让我上辈子欠你小子呢。你现在可是神策军朱雀团的校尉,我的顶头上司。我周大天才不为别人考虑也得为自己想想!”
“你啊!”李括轻夹了小胖子一眼,不再做争辩。
根据南霁云给他的线索,此次吐蕃佛僧大量涌入长安,基本都居于安仁、开化二坊。由于安仁坊的荐福寺(注1)高僧云集,求签灵验,故而每天前来拜佛的信客络绎不绝。甭管你是求名还是求利,盼子还是盼孙,只要你心中有佛,虔诚的拜一拜神明,保准你心想事成,事事顺心。
三人来到荐福寺时已近正午,前来求签的香客却没有丝毫减少,生生从大雄宝殿排到了南门口儿。李括不信佛,却也并不排斥。在他看来,一种事物存在就有他的理由,我们没有必要刻意的去否定贬低它。除却一壶好酒,几碟小菜,李括一早儿都没吃掉什么东西。在和好友商量一番后,三人终是迈入一间从外表看来破旧不堪的小酒馆儿。
一进店们,张延基便用袖口捂住了口鼻:“括儿哥,这是什么问道啊,真臭!”
李括皱了皱眉,他也闻道一股异味,起初还以为是从屋外飘来的,现在看来确是这生于店内无疑了。
“这家店怎么做生意的,这客人还敢进门吗!”张延基得理不饶人,大声嚷嚷着。
周无罪摇了摇头,轻蔑的瞥了张延基一眼:“凡人呐,凡人。你没注意到这偌大的荐福寺周遭就此一家酒馆吗?没有了对手,他还不是想怎么经营便怎么经营?”
张延基仍是心有不甘,小声嘟囔着:“都说店大欺客,我看啊,店小亦能欺个盆满钵满,只要心够狠!”
也许是前去拜佛的信客还未归来,此时的店内略显冷清。三人随意寻了一处靠窗的桌子坐定,便招呼小二上菜。这家店铺的小二是个胡姬,生着一双蓝宝石般的眸子,不时冲你一眨一眨,直把人的筋骨松软融化掉。那胡姬听到三人招呼,忙将腰肢扭了扭,如灵神般从一双钳手中抽脱出来。
“嘶,真是个妖孽!”张延基紧紧盯着胡姬的腰肢,感慨道。
“各位客官,想要来点什么。本店有上好的熊掌、鹿茸、佛跳墙;配上独家秘制的菊花酒,可是人间极乐的享受呢。”那胡姬将身子冲张延基挪了挪,一口浊气呼在了少年的脖颈上。
张延基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
“咯咯。”胡姬掩唇而笑,打趣道:“这小郎君还挺羞恁。这年纪若是放在我们家乡,怕是都成婚了。”
李括冲那胡姬摆了摆手道:“那些酒菜就不劳烦贵店了,给我们来上两斤酱羊肉,来两壶菊花酒。”
“噢。”那胡姬眼中的光彩瞬时暗淡了下去,正准备转身下单,却听得一声高呼。
“等等!再给我们来上一盘‘香巴拉’!”李括轻点了点头,冲胡姬示意。
那胡姬本已如同死灰般的面色渐渐有了血色,柔媚一笑:“这位小郎君真是好眼力,我们家的‘香巴拉’可是全长安做的最好的,这可是我们家的招牌!”
也许是逐渐适应了店中的气味,张延基渐渐松了口鼻,大口喘着气息。“这店还真是奇怪,用个胡姬做小二,还生的那么妖艳,也不怕给吃了!”
“恐怕她是乐的如此。”周无罪半眯着眼前朝斜右方撇去。
此时小店内一共只有三桌酒客,坐在店铺西首角落里的是一个游侠打扮的剑客。黑衣黑剑,黑眸黑发。在周无罪看来,这人好生古怪,明明有靠窗暖人的位置,他却跑到阴暗的角落去喝闷酒。那剑客似对任何的事都不关心,只一直拨弄着一耳搪瓷小火炉,用文火烧着一壶清酒。
在三少年斜对面的位置,围坐着四五个吐蕃佛僧。这些人清一色的红袍黑袈,赤膊坦胸。一双厚耳垂盖至两侧颌骨,宽额广面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慈善。他们不停用吐蕃语叽里咕噜探讨些什么,至于内容便真无人可知了。为首一佛僧见周无罪朝自己方向看来,瞪了瞪眼止住了少年继续探究的心思。
“好生奇怪!”周无罪拨弄着光秃秃下巴,疑惑写满一脸。“照理说吐蕃佛僧此时该在荐佛寺中辩论佛法,为何却有空闲喝起了闲酒?”
“来啦,来啦!又香又辣的‘香扒辣’来啦!”那胡姬扭着腰肢,小跑着将美食送至众少年身侧。
“这,这是‘香巴拉’?”李括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啊,又香又脆,又辣又焦!小郎君啊,奴家给你直说了吧。在长安城中你要是想吃到正宗的‘香扒辣',跑步离要来我们会闲居!”
原来这道神秘的镇店之菜便是名菜大闸蟹,片刻前还张牙舞爪,横行霸道的巨蟹如今已被缚了手脚,化作众少年的盘中餐。
张延基耸了耸肩:“不错,不错。我前些日子正想吃这大闸蟹呢,还是跟着括儿哥有肉吃!”少年轻掰下一支蟹腿,咬开一个小口儿,有滋有味的享用着鲜美的蟹腿肉。
“凡人呐、凡人!”周无罪整了整衣襟,用清水净了手,这才慢条斯理的撬开蟹壳,取出蟹黄儿,小口细味的品了起来。
李括却并未急于用食,小声默念着:“洛书现世、中原劫。佛尊开斋,两京陷。五斗米入香巴拉.”似是突然参透其中奥义,李括猛拍了下方桌道:“我明白了,这洛书必定是有心之人联系的媒介。而这佛尊必是吐蕃佛僧无疑了,试问天下之大有何处僧侣大开荤戒?至于这五斗米,该是他们渗透的一个秘密组织吧?”
少年反常的反应引起了斜对桌吐蕃佛僧的注意,他们似是听得懂唐言,纷纷起身便欲冲众少年冲来。就在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黑衣游侠却是出手。只轻巧一扣,一柄寒锋便应声出鞘,那耀眼的寒光洒向众佛僧,直晃的众吐蕃一阵头晕目眩。
“人是长安人,狗是吐蕃狗。我言承旭虽不才,却也知道长安城中,吐蕃人与狗不得入内的规矩。诸位莫非不识汉字,误闯了进来?”言承旭虽然并未出剑,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吐蕃僧侣何曾受到如此侮辱,兜头便要朝言承旭劈来。“慢着!”那为首黑袈佛僧缓缓睁开紧眯着的眼睛,用字正腔圆的唐言阻止了手下的莽撞。
黑袈首领自打进入酒馆儿就没说过半句话,似一座佛像般端坐在坐席上。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他面颊上那道长长的红粉疤痕,竟似活物般时时蠕动。此番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剑客,良久,石雕般的嘴下抖了抖,诡异一笑:“逻些城无戒,与言少侠交个朋友。”说完也不待言承旭反应,便挥了挥手,带头离开了酒馆儿。那些佛僧虽然心有不甘,但似乎对黑袈首领的命令很是服从,终是咬牙迈步离去。
“谢谢言大哥!”李括冲言承旭拱了拱手。虽然他并不惧怕麻烦,但也不想平白去惹麻烦。他们是在暗中探查洛书一事,不宜太过张扬。
“你不用谢我。我帮你只因为你是根正苗红的唐人,在这大唐的朗朗乾坤之下,还容不得一个异族蛮人如此放肆。”皱了皱眉,言承旭还是提醒道:“至于他们突然离开倒不是因为有惧于我,必是有隐秘任务,不想声张。狼是养不熟的,这畜生一旦盯上你便要拼个鱼死网破。若想不被它狠狠咬上一口,便要将狼牙打断、狼腿打折!”
说完竟是提起宝剑,跨上包裹,扬长而去。
“言大哥,你是哪儿人?在哪里能找到你?”张延基高声询问。
“人是大唐人,剑是大唐剑。有不平的地方便有我,有纷争的地方便有剑。你们好自为之,记住,你们是唐人,流淌着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血液,决不能向一头畜生低首!”
注1:荐福寺:据唐两京城坊考记载,荐福寺兴建于安仁坊,香火甚盛。
ps:发烧40度、浑身起了疹子。我最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透顶。熬了许久码出一章,大伙先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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