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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塞内喜迎长安来的贵客,作为长城堡守捉使,自然要好好设宴款待一番。\\Www.qВ5.CoM/
是夜,守捉使大人滇吾奚于堡塞二层大摆筵席,宴请神策军将士。应堡主之邀,商队把头关瑜元及两名镖师亦有幸得以赴宴,一时间其乐融融,皆是和美之态。
在守捉使大人的命令下,戍堡兵士将平时进餐所用的方桌拼凑起来,足足从石堡东首延到西头。
“来,来,来,愚兄我敬老弟你一杯,就当为你接风洗尘!”滇吾奚举起一只酒杯,冲李括遥举了举。
“同醉同乐!”李括微微一笑,举起手中酒杯环举一周,随即一饮而尽。
“痛快!”滇吾奚高呼一声,拍了拍李括的臂膀。“李老弟小小年纪便做到了一团校尉,想必是前途无量啊。我老滇最是喜欢结交老弟这样的爽快人,不为别的,活得舒坦!我滇吾奚一杯酒、一口肉,一个朋友!”
他这话说的豪气干云,连带着也激发出李括内心的豪情。
“如此快意人生,当浮一大白!”李括又将酒杯斟满,仰脖灌下。
“啪、啪、啪。”滇吾奚拊掌道:“老弟妙人也,且看看老哥我给你准备的楼兰舞宴。”说完他朝身边一名亲兵吩咐了几句,那亲兵点了点头来到石门处招了招手。(注1)
顷刻间便有一队身着艳丽丝裙的妙龄楼兰少女鱼贯而入,带入股股幽香。
“老弟,怎么样,还不错吧?”滇吾奚得意的炫耀着,露出满口黄牙。
李括皱了皱眉道:“大唐军规,军营不允许携带女子。守捉使大人你.”
滇吾奚推了推手道:“哎,老弟这你就不懂了。我大唐军规所定不许携带女子回军营,乃是指的营妓。像这等绝代歌女,何在此列?”
此话一出,滇吾奚的手下纷纷响应赞同。他们久居戍所,常年见不到女人,一个个都是躁动难耐。若是连歌女都不让往营里领,那这生活也过得太无趣了。
滇吾奚手下的一名副将嘿嘿一笑,拱手冲李括道:“我家守捉使是替诸位弟兄着想。大伙难得见个‘荤腥’,若是连个‘肉末’的念想都不给,还有谁去替大唐卖命?我们啊不像李将军你是从帝都来的,见识深远。大伙只知道要养家糊口,更好的活下去。”
不知为何,本来合情合理的事情经由他口就变了味,李括只觉一阵恶心,连连皱眉。
“钟离,不得无礼!”滇吾奚夹了钟离一眼,厉声喝止。开开玩笑本无所谓,但他这话说的已是有些逾矩。自己现在还不清楚李括的为人,最好不要给他留有把柄。
“来来,我们吃肉!”滇吾奚亲自从一支炙鹿腿上割下一片薄肉,递给了李括。
李括微点了点头,接过鹿肉轻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
“呵呵,喜欢就好。开始吧!”滇吾奚半眯着眼睛挥了挥手,示意歌女开始表演。
领舞舞女冲众人深施一礼,便翩然起舞。
“括贤弟,你在长安见过这种舞蹈吗?”滇吾奚将一只烤羊腿塞入口中,笑道。
李括摇了摇头:“说来惭愧,小弟生在长安十六载,竟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舞蹈。”
“那就对啦!这些都是楼兰遗民,这舞除却她们没人会跳。虽说长安繁荣昌盛,却不可能把各处的歌女都搜罗到吧?”滇吾奚挤了挤眼,拍腿道。
“若不是守捉使大人慧眼实人,这些歌女现在还不知在哪个山疙瘩里采果子呢,哪会有这么好的机会献舞于众人呢?”滇吾奚旁边一武官堆满笑容,奉承着。
“奚磨查,就你娘的能说会道!”滇吾奚轻踢了奚磨查的屁股,笑骂道:“不过啊,你这假话说的老子开心!”
“我们做副官的最重要的就是服侍好您,只有您心情好了,才能更好的带领大伙守卫大唐!”奚磨查满嘴抹蜜,滔滔不绝。
“你啊!”滇吾奚用手指轻点了点,也不说破。
“丽娘,好好跳,若是跳的好了,说不准我就把你赏给这位将军!”滇吾奚正在兴头上,冲领舞舞女高声道。
那被唤为丽娘的舞女竟似听得懂汉话,脸颊霎时涨的通红。
“哈哈,这小妞脸红了,陪过守捉大人多少夜了还在这装起了清纯。”钟离笑的前仰后合,竟碰番案几上的酒杯,洒落一晕酒污。
“你看看你,该不该罚?”滇吾奚板起了脸,佯装微怒。
“该罚,该罚,属下自罚三杯!”说完,钟离又取来两只空杯,一一斟满,竟是一饮而尽。
钟离将杯口朝众人转了一圈示意,杯中已不余一滴酒汁。
“哈哈,有你小子的!”
“哈哈哈,哈哈.”
现场的气氛达到了火爆,就在这时,木门大开,一名兵勇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跪倒在地。晚秋的寒风顺着木门灌了进来,直激的众人酒熏全无。
平白被人破坏了雅兴,滇吾奚怎能开心。他手指着那名兵勇道:“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做事要沉稳一点。天塌下来有老子扛着,你急个屁?惊扰了贵客,你担待的起吗?”
那兵勇被自家主帅如此教训,好生委屈,哽咽着道:“大人,吐蕃、吐蕃人来了!”
滇吾奚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我当出了多大的事,不就是几个吐蕃游哨吗?他们来了多少人,三百骑还是五百骑?”
那兵勇竟是抱头痛哭道:“山岭下,全是,全是吐蕃人,黑压压的一片。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也许五千,也许一万。我们,我们完了!”
“你他妈说什么?”滇吾奚瞬时酒意全无,冲下台去揪住那兵勇的脖领怒声道:“你再说一遍,吐蕃来了多少人?谎报军情可是死罪!”
那兵勇软倒在地,带着哭腔道:“整个山脚下都是吐蕃人,我也不知道。”
“嘿!”滇吾奚将那哨兵一把丢至地上,起身吩咐道:“钟离、奚磨查,带上亲兵队随我去城头查看!”
说完竟是率先冲出内室,来到垛墙侧。
寒风拂过他的面颊,消去了他全部的酒意。凭栏远眺,借着微弱火光,他隐约可以看到东南西北,四处竟是黑压压的人影。
“哨兵呢,哨兵?”滇吾奚恼羞成怒,大声嘶吼着。
“大人,大伙都在饮宴,没有留神。远处的烽火台一日都没用引燃,大伙没有准备啊。”斥候队正带着哭腔跪倒在滇吾奚身侧,哭诉道。
“去你娘的,没用的东西!”滇吾奚一脚踢开斥候队正,喝骂着。他不知道这么多吐蕃人是如何穿透石门山防线,一路疾奔临至长城堡的;他亦不知道为何沿线十几座烽火台整日都没有点燃预警的狼烟。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拿起手中的横刀,死死守住这座坚城。
“弟兄们,拿出你们手中的家伙,砍他娘的!”滇吾奚在咆哮,身高近七尺的汉子眼中布满了血丝。
黑云压城,风暴将至。康狼山口的长城堡就如同一座海中孤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注1:楼兰,西域古国名,楼兰名称最早见于,曾经为丝绸之路必经之地,现只剩遗迹,地处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北境,罗布泊的西北角、孔雀河道南岸的7公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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