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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大了!
青毛怪和白面怪见那娇滴滴的小姑娘瞧着他们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不由都吞了口唾沫。
这……这是玩脱手了的节奏啊。
眼前两个在师门里乖巧可爱的后辈,一个经脉受损,一个险些入魔,老实巴交的白面怪耸了耸鼻子,刚刚还威风凛凛要与悟空打个你死我活的气势已经不见了踪影,大大的个头儿站在那儿,竟显得有几分手足无措。
青毛怪嘎巴了一下嘴,仰头望了望方才挂着素九的山壁,只见山壁上的洞府口有个长着十分夸张的鹰钩鼻的家伙也被眼前的局面唬了一跳,蹲在那儿往下望着,一脸傻相。
得,今儿个怕是不好交差了!
素九却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脸上仍是阴沉沉的,看着挺唬人,心里却难受得很。她就说呢,怎么关了她三天都没露个面,怎么刚才那恐吓她、拎了她一路的家伙一直在她背后说话,都不敢让她看看长相!
弄半天,原来是熟人作案!
素九很想大声责问,想要宣泄一下自己的不满,和这几天里的担惊受怕。可一张嘴,却是无声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啊?”
为什么那么疼爱她的伯伯们会变成如今妖怪般的模样,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占山为王,为什么要绑了自己,为什么要欺负师兄……
其实她老早就猜过,家里的青狮、白象、金鹏三位伯叔与《西游记》原文里狮驼岭三怪有什么关系,可随着她在三星观里慢慢长大,这个疑问也渐渐消失得毫无踪影。她一心笃定,她的家人们都是和善温柔的性子,绝不会莫名地淌进西游这滩浑水里搅一番。
也许是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不愿意去猜想当与家人站在对立面时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再加上这些年里出现了太多与原文不符的事情,她便真的不曾再怀疑分毫。
可如今,现实狠狠地将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叫她既痛又委屈。
师父……师父又知不知道这些呢?师父在西游这盘棋局里,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素九不敢再去深想。
悟空此时也回过味来,心底里一片惊愕和冰凉。素九不见,他焦急太过,一心想要将她夺回,竟忘了仔细分辨对手的模样,此时再看便一目了然。
青狮白象面面相觑,听到素九那带着哭音的问话,齐刷刷地抖了抖耳朵,为难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金鹏从高高的山壁上展翅而下,潇洒地落在地面上,意气风发地捋了捋为了掩盖容貌而特意留的刘海儿,帅气地上前,张嘴却是可怜兮兮地求饶:“小九儿,伤着哪儿呢?金鹏叔叔帮你瞧瞧?”一边说一边还想伸手把脉。
悟空抱着素九闪身躲过,越发觉得他可恶得很,便冷哼着不搭腔。
素九扯了扯嘴角:“您封的筋脉,自然是稳妥得很,我强行冲穴,原是自己鲁莽,就不劳烦您了。”
这就是真生气了。
金鹏收回手,表面上仍是淡定得很:“那行吧,你自己有数就行,若实在难受,不要硬撑,我送你回灵台山。”
素九环顾了一圈四周萧条的山景,很是想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来,可她也知道,他们是不会给她答案的。
“唐三藏呢?”素九很有良心地问起了与她一同落难的和尚,不管她的心情怎么样,总得把他也捞出来不是?
“就在……”白象伯伯最老实,眼瞧着自己护成眼珠子的乖侄女儿又是内伤又是伤心的,就想着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不能交代的……还是不能交代。
“你算一样儿,和尚算另一样儿,如今悟……猴子救下了你,那是你们的本事,同样,若想把和尚也带回去,也得凭本事才行。”金鹏伸手拦住二哥,迎风而立,十分洒脱。
素九把滚到舌尖的大骂咽了回去,好歹给这几个长辈留了些面子,只拍了拍悟空的肩膀,与他一同跃上云尖,轻笑着留下一句“翻滚吧牛宝宝”,便消失在了清风间。
青狮白象金鹏三人回味了一会儿她最后留下的话,明白了意思后捧腹大笑,却各个都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还肯与他们玩笑,便是不怎么严重,只是小九儿姑娘还有些负气,决定暂时撂挑子罢工了。
等三人笑够了,才想起来洞里还有个和尚没送出去,这请和尚容易送和尚难,现下接手和尚的人也被他们气跑了,难不成这和尚还得在这儿住着?要知道他们早就想回家了啊,这事儿一日没个结果,三星观便一日回不去啊!
金鹏吧嗒了一下嘴,有些后悔自己装威风成习惯,把小九儿气跑了,他又拉不下脸去将她劝回来,只能在心里咬碎一口厉喙,面上却仍是风度翩翩。
得,既然暂时送不走,就把那和尚好吃好喝地供上吧,只盼小九儿改日来接和尚时,能看在他们并没有亏待和尚的份上,消消气啊。
晴天浮云间,烈风被真气隔绝在外,只留下温柔的和风轻抚着发梢。素九趴在悟空怀里,安心地闭着眼睛审视着体内的经脉情况。
那白瓶里的金色液体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历,对身体竟有如此强大的修复能力,她原本还算悲惨的经脉伤痕,此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些许痕迹得靠一段时间的好吃好喝来好生温养。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谁不知道素九姑娘的乾坤袋里灵果、灵泉最多呢?
素九睁开眼睛,在悟空的怀里蹭了蹭,见他们飞行的方向她并不认识,便问道:“咱们去哪儿?”
悟空利索地乘风动作戛然而止,低头眨眨眼睛:“……”
他只是顾念着师妹不开心,想要带她兜个风儿、看看风景散散心来着。
素九见他一脸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无辜样子,心情竟好上了许多,伸了个懒腰往后一倒,就离了悟空的怀抱躺在了粉团子上,他们离天幕极近,似乎伸手就能戳到软绵q弹的天蓝色屏障,白云环绕在左右,安静得只听得见风声和他的心跳声。
“咱们回花果山吧。”回去小住几天,就当时放个短假。
“好。”悟空听了这话,果然十分开怀,竟也不再计较素九宁愿坐在粉团子上自己飞,也不愿意回他怀里趴着的问题。
“师兄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成亲前回你娘家一趟?”
不怕死的素九姑娘没皮没脸地逗着她容易害羞、容易耳朵红的师兄大人。
“算……算吧。”踩在筋斗云上的美男子一双金色的眸子仿佛盛满了世界上最明亮的光彩,在他身后,有一根毛绒绒的尾巴在欢天喜地地摇晃着。
唐三藏站在新换的囚室里,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之前那间简陋的囚室住得好好的,除了时不时地听见路过的妖怪商量着要将他如何剥皮下锅,倒也不觉得有多不适应,按他说,那间囚室还挺像他旧日在大唐时的静室,他住得挺好的,挺自在。
可怎么突然就给他换了个环境呢?
瞧瞧这满室的罗绮、陈设,这哪是和尚住的地方啊,倒像个闺房。还有小妖怪送上来的丰盛的斋饭,啧啧啧,奢侈啊,奢侈。
唐三藏琢磨着,这莫非就是最后一顿晚餐了?吃完了这顿,他就得舍生取义、一步直上西天去?
可素九不是说过那些越是喊打喊杀的妖怪就越是没底气吗?还说让他不用担心,就算他自己想死,在见到如来佛祖前也绝对死不成。可现在……感觉好像不太妙嘞。
唐三藏惴惴不安地在软乎乎的矮凳上坐下,小心翼翼地取过斋饭,慢吞吞地吃着。刚吃一半,就见门外晃过一个十分眼熟的身影,隔了一会儿,那人竟倒退着回来了。
“悟空!你来救我么?”唐三藏看着斜靠在门边的可靠青年简直热泪盈眶,激动得犹如革命同志胜利会师!
“救你?”悟空抬眼打量了一下这房间的布置,又看了几眼桌上的饭菜,低头笑了笑,看起来竟显得十分危险。
“咱们这就走吧!”察言观色能力值为负数的和尚欢欢喜喜地拿起自己随身的经书、佛珠,走到门边。
迎接他的却是带风的拳头一下砸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
唐三藏,卒。
隐秘的小树林里。
“唉,你说孙圣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沙僧原地转着圈圈,忧心忡忡。
天蓬也是一脸担忧地望着悟空离去的方向,手里紧紧握着他的九齿钉耙。
两人在此已经等了一整天了。
今天一早悟空总算打听到了狮驼岭三怪的消息,便一个人率先而去,留下了他二人在此守着唐三藏的行礼、通关文牒等物。
现在已经日暮西陲,眼瞧着马上就要天黑了,却仍然没有收到悟空的传讯,也不见他回来,沙僧与天蓬便着急了。
“回来了!回来了!”沙僧远远地见着悟空孤单地身影,高兴地迎上去,却又皱眉道:“怎么了?师父和素九呢?”
悟空冷着脸,一言不发提拳就上。
沙僧,卒。
“孙……孙圣?”天蓬被眼前的情形吓得一哆嗦,险些连九齿钉耙都握不住。
悟空拧眉扫了一眼天蓬,仿佛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直接走到放置行囊的地方,一伸手就将行囊并一应物品收入了耳内洞天。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又看了天蓬一眼,却没等他再说话,直接跳上筋斗云,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天蓬愣愣地收回目送他的目光,看着倒地不省人事的沙僧,空空如也的地面,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两腿一软也要倒在地上。
天蓬,卒。
全剧终。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