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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北境,平羽县城。
平羽县城最大的酒楼,灯笼楼。灯笼楼整体看上去是青红二色。下有八根朱红大柱,上有青色瓦片为顶。这是取了“八仙过海镇四方,青瓦碧落白云生”的寓意。
楼中宾客络绎不绝,多是为了这块金字招牌而来。
因为这酒楼,虽然现在叫做灯笼楼,多年之前,却是名为“登龙楼”。原因是在攻破平羽县城之后,燕文王便在这座酒楼之中,吃了第一顿餐饭。那时候,这酒楼还叫做“德开广兴”。
等燕文王建立燕国之后,这座酒楼的老板灵光一闪,便将酒楼的名字改成了“登龙楼”,以此来招揽更多客人。商人逐利,他可没有想过乱用王家名号,将会是什么后果。
事情虽然不大,但总会有好事之徒捅到燕王案上。群臣以为燕文王会因此大怒,毕竟“登龙”二字,还是有些逾越的嫌疑。但是燕文王对对于此事一笑了之,只是说了一句,“登龙听着像武馆,不过改名叫灯笼吧。”
登龙楼的老板听闻此事,立马就把酒楼的名字改成了“灯笼”二字。想不到经此一事,酒楼的生意反倒更好了些。这趣事也流传了开来,天下百姓皆称燕王不拘小节,而灯笼楼的老板,也因为这件事情赚得盆满钵满。
就在灯笼楼对面小亭之中,阎三更,屠炭和楼兰他们三人排排坐着,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看见对面那个酒楼了吗?”阎三更率先开口说道:“这家酒楼的灯笼酒,我可是惦记很久了。那个灯笼酒啊,是用南瓜做得灯笼酒具装的,喝起来分外甘甜。光是想想,我这馋虫就在哇哇乱叫”
屠炭点头说道:“听说过了,一直都没试过。”
楼兰肚子“咕咕”叫着,“我只是想要填饱肚子。”
阎三更扭头看了看楼兰,又看了看阎三更,“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我今天要是喝不到这个灯笼酒,那是绝对不会走的。”
楼兰和屠炭对视了一眼。
“所以……”阎三更异常严肃地扫视了一圈,“你们两个身上真的没钱?”
屠炭苦笑着说道:“我被抓进不归坟之后,身上的东西全被掏空了,哪里会有钱在身上?”
阎三更又望向楼兰。
楼兰啧了啧嘴巴,还没开口说话,阎三更已经直接扑了过来。他抓着楼兰的衣领就开始用力摇晃,“你小子的房间里可都是值钱的东西啊!你身上肯定有钱!对了,你不是有个笛子吗?我记得那个笛子是玉做的,应该能当不少银两。”
“你休想!”楼兰把自己袖口死死抓住,“这笛子是我爹唯一留下的东西了,我绝对不会给你!而且不归坟里又用不到钱,我为什么会有钱了?”
屠炭赶紧上前拉架,“不要打了。”
幸好阎三更也没用多大力气,屠炭支开手臂,就把两人分了开来。
阎三更不满地来回走动,用手抓着头发,“老子要喝酒!老子要喝灯笼酒!”
楼兰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没好气地回他,“你就知道找我们了!你自己呢?”
“我?”阎三更恬不知耻地笑了起来,“我以前在黑雪集市喝酒,从来都不会付钱。”
屠炭一脸果然如此,楼兰直接是在看人渣了。
阎三更可不在意这些,盯着灯笼楼舔了舔嘴唇,“要不然,我还有个计划。屠炭,还记得当年我们流浪到龙兴城身无分文的时候……”
“闭嘴。”屠炭直接出声将阎三更话头打断,“我们那次吃霸王餐被店小二追了半座城!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做这么没面子的事情了!”
“好吧。”阎三更无奈地摊了摊手,用重新在亭子里坐了下来,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楼兰见到他反应这么剧烈,小心翼翼地捅了捅屠炭的胳膊,“他这是怎么了。”
“酒瘾犯了。”屠炭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要不然这样,我们去街头卖……”
“卖什么卖?”阎三更突然坐了起来,眼睛放光地望向右前方,“有人送钱来啦。”
楼兰和屠炭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正见到一个身穿锦袍的公子哥,带着五六个家丁,吆五喝六地招摇过市。
公子哥大摇大摆地走着,家丁们便恶形恶状地将行人推走,不时还要呼喝两声。被他们骚扰的行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而这一群人中,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那个恶少腰上挂着的荷包。
鼓鼓涨涨,摇摇晃晃。
阎三更估计那名恶少继续往前走,应该就会从石亭之前路过。他赶忙搓了搓手,走到了楼兰身后。
楼兰只觉得背脊一凉,已经被阎三更按住了肩膀。
阎三更的眼睛随着恶少的脚步不断挪动,他凑在楼兰耳边轻声说道:“看到那个鼻孔朝天的家伙了吗?”
“你要做什么?”楼兰就要挣扎回头。
阎三更加了把力,不让楼兰回头,他在楼兰耳边继续说道:“一会儿你冲上去,冲着那人吐口水,然后就往暗巷里跑。”
“什?什么?”楼兰只当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阎三更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那名恶少已经走到了石亭之前,阎三更在楼兰身后重重一推。
在阎三更巨力之下,楼兰踉踉跄跄地冲了出去,直接撞倒了两名家丁,然后扑在了恶少身上。
“哎呦!”恶少发出一声惊呼,顿时人仰马翻。
楼兰毕竟是习武之人,很快就重新掌握了平衡。那恶少捂着后脑勺,恶狠狠地望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楼兰此刻心里竟然只回荡着阎三更的那句话,“朝他吐口水!”然后楼兰就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恶少脸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楼兰自己都摸了摸嘴唇,才反应过来,“我刚刚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恶少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楼兰。楼兰对那恶少露出一个歉意的笑脸,紧接着撒腿就跑。
等楼兰跑出去了三步,那恶少的尖叫声才响彻长街,“给我抓住他!我要他不得好死!”
恶少连同家丁们立即飞奔起来,长街之上一阵鸡飞狗跳。
楼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要知道这些个家丁哪怕是一起上都不够他打的。但他还是管不住脚,一路向前飞奔,直到看见屠炭站在了一处暗巷入口。楼兰一扭头就钻进了暗巷之中。
没有奔出太远,楼兰面前便是一堵围墙。
前路尽封,家丁与那恶少将楼兰后路堵住。
恶少与家丁们弯腰喘着粗气。恶少断断续续地指着楼兰叫骂,“你,你小子,再,再跑啊!你,你,你不是很能跑吗?”
“他确实是不用跑了。”早就埋伏在暗巷高处的阎三更飘然而落,将恶少与家丁的退路拦住,“你们也不用跑了。”
恶少与家丁皆是一惊。
那些个家丁有些惊慌,恶少更是预感到了不对,两腿打抖。但他还是指着阎三更说道:“你,你,你想要干嘛?我爹可是平羽县城首富!”
“干什么?当然是……”阎三更掰动自己的手指关节,发出“咔咔咔”的脆响。他的脸上浮现出奸计得逞的微笑,“劫富济贫。”
暗巷里传来痛呼声,像是被人蒙在麻袋里暴揍。
屠炭微笑摇头。他负责放风,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恪尽职守,没有让任何一人闯入暗巷。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之后,阎三更与楼兰从暗巷中走了出来。
阎三更扭动着脖颈与肩膀,脸上全是舒畅,“太不禁揍了,那个什么公子差点连底裤都脱给我了。你说,我要他的底裤做什么?”
楼兰面色有些难看,瞥了阎三更一眼,“这我就不知道了。”
“管他呢。”阎三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一边摸着胡渣,一边从怀里掏出那沉甸甸的钱袋,“银两到手就好。”他将钱袋在手中上下抛着,就连脚步都轻盈了起来。
楼兰看着他那嘚瑟样儿,再想到自己刚才丢脸的举动,一把将钱袋夺了过来,“你刚刚可说了,你是劫富济贫。”
阎三更手脚更快,一拳敲在楼兰手肘麻经之上。
楼兰手掌一松,那钱袋再次落入阎三更掌握之中。阎三更将钱袋塞回怀中,对楼兰笑眯眯地说道:“咱们三个,可不就是穷人?”
“你!强词夺理!”楼兰还要和阎三更动手,却被阎三更一把将肩膀搂住,“放松放松,喝下一杯小酒,万般烦恼不留!哥哥请你感受一下,什么才叫酒池肉林!”
说完这话,阎三更便不顾楼兰的挣扎,把楼兰的脑袋夹在腋下,朝着灯笼楼飞奔而去。
暗巷之中,恶少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他身边那些家丁,忍着身上疼痛,赶忙将自家少爷扶了起来,“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恶少将自家家丁一脚踹开,“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历!我要弄死他们!我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一众家丁皆是面面相觑,只有一人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说道:“那,那个,少爷……小人,好像见过这两个人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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