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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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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来越喜欢上班了。我一到办公室,肖旺财就会向我汇报工作。他越来越像作战参谋,为我大展鸿图提供了不少建设性意见。他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我也就不那么讨厌他,偶尔也赏赐他些赞美之词。钟晓静作为大内总管,把公司内务打理得相当到位。她又像我的私人保姆,为我提供头等舱空姐式的服务,除了性我们分享了不少生活话题。自我委任谢桂兰主抓业务后,她每天都像吃了避YUN药的甲鱼兴奋不已,倒也歪打正着创了不少战绩。我在公司最主要的工作就挥洒林式书法,在各种报销单、文件上重复写“同意”,再龙飞凤舞签上“林丰”。

    活了二十几年,我总算明白了人为什么都想往上爬,因为站在别人肩膀上发号施令的感觉真的很好。在家里我是孙子,在单位我是大爷,悬殊的地位对比,让我下班后都不愿早早离开公司。

    去年公司赢利不少,这是商业机密不宜透露,总之利润比去年净增15%。上面有要员给我打电话口头表扬,让我心里美滋滋的。我提着话筒,犹如攻入柏林的红军战士,斗志昂扬喊着口号表态今年的利润再翻一番。我心里清楚去年的战绩是苏非的功劳,可惜她离开了,所以荣誉落在我身上,我受之有愧。对于丰厚的奖励金,我实在不好意思自己揣回腰包带回家,我综合考虑级别和工作年限等因素后,把一头猪切成若干块,分发给虎视眈眈的****,美其名曰:给大家拜个晚年。红通通的钱袋往谁桌上一放,谁不眼放红光。大家纷纷表态誓与公司共繁荣,为全面进入富裕生活而奋斗。

    但也有人觉悟不是那么高。陆玲接过我给的“双层肉”时,竟敢一脸平静。我把她叫到办公室,问她年过得可好。她酸溜溜地说:“哪能像你那么滋润。”我记忆力不好,但也不能那么快忘了大年三十晚上亲眼见到的一幕,我说你不也有人照顾着。她狡辩说一放假就回老家了。我笑笑,说让父母照顾更周到。她冷冷地问我还有什么事吗?我想,她既然已经和杨易私通而且也不愿主动告诉我,那她也就没什么值得眷念。但其实我骗不了自己,陆玲给我的不仅是肉体,还有一些美好的回忆。我心空落落,挥挥手让她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中午,我去接蔡欣共进午餐,这是我们登记后她给我下达的第一项任务。她说食堂的饭菜没有新意,总那么几样,吃腻了。但我的理解是,蔡欣有十足的占有欲,她恨不能把我变成粉红色的内裤穿在身上,让我与她二十四小时冷暖共知。中午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按照蔡欣的说法,那是办公室恋情产生的危险时段,杜绝我犯错误的办法就是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我带她去“老周菜馆”吃饭。老周看到我来,比伪军对皇军都热情,掏出一支皱巴巴的七匹狼要请我。我给他递了根软中华。老周拿起来在鼻子下嗅了嗅,说是真的。我笑着想,钟晓静给我安排的接待烟能是假的吗?我去厨房点菜的时候,老周问我,“又从哪骗了一个?”我回头看蔡欣在门外逗老周的小蜜——那只小京巴玩,告诉老周慎言,“贱内和你家老佛爷一路货色,那个凶啊……”老周拍着我的肩膀,摇头表示同情,说中午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我问是不是庆祝我水深火热了?老周连连叹息说:“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周晶晶从楼上下来,看到我就亲切地叫“林哥,你好久没来了。”我挺了挺胸,加重口气说:“今天带我老婆出来吃饭,好酒好菜赶紧上来。”我把“老婆”两字咬得很重,暗示周晶晶别乱开玩笑。周晶晶看了蔡欣一眼,笑着摇摇头。我猜,周田氏应该没背着老周偷情,周晶晶是老周的女儿这事没跑,他们父女摇头的姿式忒他娘的像了。

    走进包厢,蔡欣问我是不是经常来这里。我说偶尔。蔡欣哼了一声,“我告诉你啊,别乱勾搭女孩子,那小妖怪看你的眼神就不对。”我大呼冤枉,说她开饭馆的对谁不得热情?你去市场买斤白菜,卖菜的小贩还亲切叫你小姐呢。蔡欣拿起筷子就想敲我,“谁是小姐了?”我连连道歉,说是我口误。

    和蔡欣“摸”爬滚“打”那么些岁月,我也是积累了点经验,对蔡欣就得善于胡搅蛮缠,迅速转移话题,把她的注意力绕到我掌控的范围内。蔡欣的IQ值绝对不超110,只是正常人的水平,有时候甚至只有90,因为她的反应能力总是差了一点。不过,我仍然感谢她爸的遗传基因不是很好,否则很多事情她都会把我逼问去死胡同,比如拍婚纱照那事,比如周晶晶刚才笑着摇头的表情。一想到周晶晶,我有点后悔,真不该把蔡欣带到我的秘密基地。我想把周晶晶采了的计划恐怕无法实现了,实在是一大遗憾。

    下午,李丽打电话告诉我,梁小伟和杨易打起来了。

    我和朱建设已约好到“花都”谈业务。行内人都知道“谈业务”是个广义的说法,任何龌龊的行动都能以谈业务为由开展。接李丽电话时,我在赶去的路上。挂了李丽电话我又拨通朱建设的电话。我对朱建设解释说临时有事。朱建设有点不高兴,说我耍他,“日本妞给你找好了,你要来就来,不来甭废话。”日本女人的味道是尝不到了,还欠了朱建设一个人情,我******亏大了。

    我叫老张调头去“本色”。一路上,我不停地想,梁小伟怎么会和杨易能打起来呢?难道是因为李丽?如果是一怒为红颜,我佩服梁小伟是条汉子。但李丽之前从事的职业梁小伟是知道的,梁小伟既然选择和李丽在一起,那就说明他不介意。就算为了李丽,他们要武斗之前也应该给我留点情面,一个是我同学,一个是我曾经的同事,他们打架,伤的是彼此的身体,毁的是我的脸面。想想两头公牛斗起来,场面将是何等惨烈啊,我都不敢往下想了。

    李丽又给我打电话叫我不要过去了,她和梁小伟回家了。我火急火燎地叫老张调头去“仙月花园”。老张问我出什么事了。我告诉他两头牛给我惹了点麻烦。老张说那就杀了,养两条狗多好。老张也太实在了,让我哭笑不得。

    梁小伟的左臂被划了一道口子,李丽正在帮他清洗血渍,伤口至少有七厘米,挺深的,真正的皮绽肉开。我问李丽,“被什么砸的。”李丽说啤酒瓶,“下手也太狠了。”我拿起手机就要打给杨易,梁小伟把我拉住不让我打。

    我问梁小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手痒了,动动筋骨。这明显不是实话,我转头问李丽。李丽刚说“杨易说你……”就被梁小伟横了一眼,她就不敢说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要送梁小伟去医院包扎,他也不肯。我有点火了,说你不当我是兄弟。梁小伟朝我干笑两声,骂我是龟儿子。

    背着梁小伟,李丽告诉我,他们下午在贾富贵那里打麻将。杨易输钱唠唠叨叨,然后就扯上我了,说我捡了只破鞋还当是宝,现在门都不敢出了。梁小伟替我打抱不平,问杨易凭什么在背后骂他的兄弟。杨易说这年头还有什么狗屁兄弟。梁小伟当场发飙,抓起麻将砸向杨易。杨易拿起酒瓶甩向梁小伟。

    我肚子里的火噌一声就燃烧了,一股强烈的耻辱感在我脑海里汹涌澎湃。我给李丽五千块钱,叫她带梁小伟去医院,冲出门想去找杨易拼命。李丽跑下楼抱着我,死活不让我去。“听姐一句,不要去了,他不是人。”我想起“流金岁月”的小姐白晓红说过,杨易是“丧心病狂的畜生”,问李丽,“他欺负你了?”李丽解开衬衫扣子。我看着她肩膀上那个像狗啃过的伤疤,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李丽骂杨易,“******,变态狂。”

    听见梁小伟开门的声音,李丽赶紧系上扣子,说别告诉他。梁小伟劝我,“给贾胖子留点情面吧。”李丽顺势拉着我上楼,一直劝我不要冲动。

    从梁小伟家里出来,我给杨易打电话,一接通,他就说:“兄弟啊,不好意思,今天冲动了。”我冷冰冰地说:“别叫我兄弟,五十万打到我账户上,我们两清。”杨易在那头冷哼了一声,“我给你道歉了,别欺人太甚。”****了他祖宗,“你******打我大哥,欺负我大姐,污辱我人格,谁******欺负谁了?五十万,今天没收到,你自己看着办。”梁小伟一帮小弟在楼上磨拳擦掌,我底气十足。杨易软了语气,提我们以前一起疯狂过的日子,两人一唱一和摧花折柳的往事,想用昔日的友情感化我。我铁了心与他划清界限,根本不念旧情,咬死了要钱。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声响,杨易摔手机的力气不小。

    约十分钟后,贾富贵的电话炸进来,约我面谈。我也想他给我个解释,同意在“古栈茶馆”见面。

    贾富贵就像蒋干游说周瑜一样,劝我和杨易别和好。我一想他不是关心梁小伟伤情,而是替杨易说话,火气特别大,我说:“把老子惹急了,现在就叫人把你店封了。你******钻钱眼里了,忘了我们宣过誓吗?”我、贾富贵和梁小伟在学校里是拜过把子的,举行仪式时没有关二爷的塑像,就对着《三国演义》发誓结为兄弟,有难同当。贾富贵解释说事情来得太突然,其实是场误会。我看他眼神迷离,断定他没说实话。贾富贵去医院看我妈时,我就觉得他有话要说,我后来又问了一次,他依然闪烁其词。我说:“给句痛快的,老子没心情听你胡扯。”

    贾富贵突然很忧伤,他忧伤的样子就像屠宰场里的猪,特别难看。沉默许久才说:“我也实说吧,别看我现在挺风光的,其实钱都是朱小花管。男人手里没点钱,怎么做个男人。所以我和杨易搞了点事情,至于什么事,你就别问了,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杨易找你借的钱,有我一半。”我快被气疯了,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而要通过杨易,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如你和他的酒肉关系?”

    贾富贵一直摇头说一言难尽。我又问他,“杨易和蔡欣到底有什么纠葛?”贾富贵吞吞吐吐,我抡起拳头就想打得他猪血淋头。论干架,贾富贵只配跪地求饶,三岁小孩都敢挠他。贾富贵被我吓得不轻,一咬牙全说了:“蔡欣是杨易的前女友。”我听了像被如来神掌盖了一个大帽,头脑一片空白。我接连抽了两根烟,眯着眼问贾富贵是怎么知道的。他对天发誓,“杨易亲口说的。他还说……”我抱起他的猪头,就想往地下踩,“还说什么?”贾富贵被我吓得汗如雨下,嗫嗫地说:“蔡欣做过宫外孕手术,说是不能再怀孕了。”

    我心如死灰,浑身冰冷。我推开贾富贵,阴沉着声音说:“三天,给你们三天,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贾富贵哀求着说真的拿不出来。我冲他吼一声,“滚。”我的脸都变形了。贾富贵站着不敢动,我又吼了一声,“滚——你M的——滚……”一拳砸在茶桌上,洁白的茶杯掉落地上,碎成一朵朵白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