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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这一日十分热闹,皇子们像批发一样同时踏出了宫门,带着各自的皇妃往丈人家去了。
大街小巷再次出现前所未有的拥堵状况。于是城里面规定,这一日马车不能出门,只有人和轿子可以上街,否则抓住要罚一两银子的拥堵费。
本来皇室是没有硬性规定皇子们要参与回门的,但皇子妃们个个都身家显赫,不表示一下不好。
皇室也并非完全贵不可攀的,毕竟朝臣的拥戴也很重要。
将军府诸人早早的都在府门口等待迎候,眼见着二皇子亲手扶妙懿下了车,许夫人面上也露出了笑容。
入得府内,二皇子同妙懿分开。唐继宗不在,另有唐祖叔伯招待二皇子。妙懿则随了许夫人进入后宅。
起初的问题无非就是二皇子待她如何,宫人服侍的态度可恭敬,她对现在的住处可满意等。妙懿一一作答,自然都是好,好,好。
许夫人这里问完了,田氏寻了个借口,与女儿单独说起私房话。
妙懿又忍着羞意,勉强将自己临行前瞎编的一套话说与田氏听。田氏初时以为她是扭捏害羞,又细问二人相处的情形。
“他可有节制?虽是新婚,但次数太多也伤身。”
田氏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妙懿只有点头的份,含混应付了一番之后,田氏忽然问:“你说实话,他是不是不行?”
妙懿惊得差点将口里茶喷出来,登时绯红了脸说道:“母亲说得哪里的话。”
田氏凑近了女儿,看了半天,蹙眉说道:“此事你瞒不了我。当年有人要送小妾给你爹,我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不是女儿身。这里面的门道虽少有人知,但不巧的很,我就知道一些。”
妙懿此刻已无言相对,猛然想到连田氏都能看出来的事,宫里是否也有人有同样的本领?太后会不会知道她是在糊弄她呢?
想到此处,妙懿只觉得自己着实稚嫩无知,单阅历经验短少这一点,恐怕今后也要吃不少这样的亏,皆输在无知上面。
“二殿下真的不行吗?”
面对田氏的追问,妙懿想了想,说:“其实是殿下怜惜女儿刚入宫,诸事不明,想先熟悉一阵子再圆房。万一女儿早早怀上了子嗣,又手忙脚乱的应对不当,反而更添负累。”
田氏一想也是,“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只是——”
“您还在担心什么?女儿已经嫁给了二殿下,万事已定,再无更改的余地。无论如何,二殿下好与不好,这都是女儿的命。”
田氏叹了口气,“你也别太委屈了自己。”
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再差些也可和离。但嫁入皇家……除非死,否则别想着出来。
“女儿明白。”
妙懿觉得自己想得很清楚。
既然命运无法改变,就先选择承受,再慢慢图之。
亲母女说完了私房话出来,又陪许夫人见过族里的亲朋夫人女眷等。其中一名夫人带了女儿过来,妙懿瞧着那女孩竟与唐韵有几分相似,一问才知真的是唐韵的妹妹,名唤唐柔。
原来唐韵已嫁了人,是一个地方官吏,肥缺,续弦,夫君年岁大她多些,很会疼人,待她也是一心一计,竟将家里的妾室全都谴走了,连原配所生的儿子都被远远打发到京城来读书,还托许夫人稍微照看着些。
妙懿微微一笑,果然像是唐韵的手段。
用过午饭后,妙懿回到自己原先的闺房稍作休息,忽见许夫人的丫鬟过来传信,说二殿下方才多饮了几杯,要来这边休息。
没过多久,良辰、景致等一众人就簇拥着二皇子到了门口处,妙懿带着人迎了出来,福身请安时却被华珣亲手扶起,再没放开。
“本宫有些头晕。”
华珣几乎靠在她身上,热气带着酒香扑在她的耳侧,暖如三月春风。
妙懿忙将他领进自己的卧房,命人打来温水,亲自服侍他净面擦手。
华珣一眨不眨的盯着妙懿手忙脚乱的服侍,只见她圆润雪白的耳珠上挂着赤金红宝石坠子,几乎一刻不停的在他眼前摇晃着,那是上好的鸽子血,在阳光下晶莹美丽,殷红得仿佛她樱唇上的胭脂。
他歪着头想了想,许是酒精发作的缘故,他发觉自己几乎寻不到一丝理智。
他毫无预兆的将唇贴了上去。
那双美丽的眼睛中含着不可思议,小手支在他的胸前,毫无力气的挣扎起来。
他闭上眼,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属于他了,他这样做是完全合理的。
妙懿感觉到唇上的吻逐渐加重,最后几乎是撕咬起来,温柔又凶狠,似乎要就将她吃吞入腹。
妙懿紧紧闭着眼,承受着对方施与的一切感受,她几乎能感受到口里的血腥味。
许久之后,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唇,缓缓道:“我喝醉了。”
他望着她的眼神幽若深潭,妙懿看不清里面究竟包含着什么样的感情。
“殿下先歇息一会吧。这里是妾成亲前的住所,殿下如蒙不弃,便在此小睡片刻吧。”
华珣“嗯”了一声,躺在床上,顺从的任由妙懿摆布。
妙懿将他安顿好,拉下帐子,吩咐人去跟许夫人说一声,让她不必担心,殿下已在这里歇下了。
她让良辰和景致在屋子里守着,自己出去透气。
三四月相接的天气格外晴朗明净,年轻的皇子妃却似满腹心事。她可以做顺从的妻子,贤惠的皇子妃,懂理大度的皇家儿媳,这是她这些年耳濡目染学来的本领。但有些事情却难以做假,尤其是在一个心智在她之上的人面前。
她有时甚至觉得,她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正自惆怅间,不知不觉已走到花木繁盛之地。屏退众侍从,只留怀珠在身边陪伴,妙懿信步走在水塘。水波碧绿泛蓝,两岸柳绿花黄,一架石桥就横在碧波之上,石桥扶手上蹲着小小的石狮子,姿态各有千秋,憨态可掬。
妙懿走上去一一细看了一番,迎面见一名蓝衣蓝帽的小厮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低着头,匆匆往桥上走来。
怀珠指着那小厮喝道:“什么人这样没规矩,见了皇子妃娘娘竟不避让,还不快退出去!”
那小厮径直走到妙懿面前停下了脚步,缓缓抬起头。
妙懿猛的捂住了嘴唇,惊得合不拢嘴。
她再也想不到,他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怀珠差点尖叫出声,她颤着声音说道:“我的天哪,萧公子,你这是要害死我家小姐吗?”
虽只是普通仆从装扮,却难掩他俊美的容貌和一身清华的气度。萧明钰此刻的眼中只映出一个人的身影,他并未理会怀珠的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妙懿,眼里包含着千言万语,难以尽述。
见左右无人,妙懿轻声道:“你来这做什么?”
“来看你。”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和吃饭一般。
“现在已经看过了,请回吧。我不希望你我因此各毁前程。”
“我想见你。”
“但我不想见你。”
妙懿背过身去,避开他的眼睛,生怕再多看一眼就会让理智崩溃。
“我这次来,是想最后一次问你。”萧明钰一步一步逼近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将妙懿笼罩在其中。
“我想问你,要不要随我离开?”
“你大胆!”怀珠几欲抓狂,这要是被人发现自家小姐同一名陌生男子在此私会,所有人都得死。
“怀珠,退下。”
妙懿让怀珠去旁边等她,自己则领着萧明钰来到岸边一座隐蔽的假山下说话,以防被路过的人看见。
“萧公子,能说的我上次都已经说过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请不要再来诱惑她了……
她真的很累了。
“这就是你想要过的日子吗?看着我!”
他强硬的将她的肩膀扳过去,逼着她看自己的眼睛。
“我们可以一起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再不要掺和进这些是是非非中。你可以做你自己,我们都可以做自己,不用再想着家族、责任和前程。我们可以养花种草,过得无忧无虑。我有武艺在身,我可以保护你……”
他几乎是乞求一般的望着她,星眸中隐含水光。生平软弱,尽在于此。
春天的风有时温柔如美女的玉掌,有时却大得出奇,吹乱了柳条,也吹乱了妙懿的心。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牙将他推开,“你走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她已经为自己的优柔寡断付出过代价了,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让所爱之人陪她送死。
“小姐,有人往这边来了。”
怀珠急得直冒汗,哀求道:“萧公子,求你快些离开吧!”
萧明钰紧紧抓住妙懿的手,倔强的不肯离开。
“你快走吧!”
妙懿欲拽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拽不动。她已经能听见假山另一头传来女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走呀!”
妙懿低吼,泪水已经顺着面颊滑落,萧明钰似乎被她的样子震住了,一根一根松开了手指。
他将一样东西塞进了妙懿手中,说道:“我还会回来的。”
说着,三转两转来到墙边,越墙而出,不见了踪影。
妙懿低下头,张开手掌,一枚玉环犹待着主人的体温,安稳的躺在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