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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退回二十三年前。
那时候,明胜集团还没有如今的规模,说来奇怪,明胜集团现在产业规模经营范围可以和李家分庭抗礼,但是在二十三年以前,却完全不是这回事,名胜集团由餐饮业发迹,但成都餐饮业经营者众多,南北不同风味的酒楼数不胜数,要想在餐饮业独占鳌头根本是不可能。
明胜集团朱氏祖上就在四川,于民国十八年迁来成都落户,因着战乱的缘故,族人四分五裂,散落各地,朱家家族不广,人丁不旺,子孙在商业上的能力也远远不及家学渊远,世代从商的李氏,苦心操持至今也只能算是富贵人家中的普通小户,
至二十三年前,明胜朱氏忽然时来运转,不仅生意越做越大,人脉越来越广,其后明胜集团如有神助,项目合作无一不成,财源广进。
明胜最为鼎盛时候,连李家都要避让三分,有些合作案是李家策划商谈,最后却是朱氏做主,只不过朱氏小门小户,突然发迹眼界依然低浅,还未培养出些商业人才,却养了不少纨绔子弟,那些人洋洋得意,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挣钱不行,败家却易,仗着自家福源深厚,财大气粗,没少抢生意,终于是惹恼了李家,哪怕朱氏福运高涨,毕竟才二十多年,百年世家的底蕴岂是他们能比,被人家联手整治一番,损失严重,自此以后老实不少,踏踏实实发展,才有今天的成就。
而朱氏起落福祸多寡,都与一个人有关,这件事被朱家严令禁止谈论,而且朱氏家业越大,子孙却越来越少,直到朱翊父亲朱远航那一辈,已经是一脉单传,其余家族成员或疾病或意外尽皆死亡,无一善终。
朱氏转运的起因缘由都在朱翊四岁那年。
朱家似乎是祖上福薄,以致家财不兴,人丁不旺,无论请多有名气的风水先生选阴宅迁坟,仍是这般不高不低的,人也不多,直到朱远航这里,不仅有一双龙凤胎,从小聪明伶俐,七年以后又得一个女儿,朱远航掌舵明胜集团,结婚早但生育晚,朱翊出世,朱远航已经四十有余,朱翊自幼乖巧,长相也精致漂亮,朱远航老来得女,喜爱非常,只不过朱翊虽然同她的兄长姐姐一样聪慧精明,可是体弱多病,在私人医院照顾到三岁才能接到家里,回家以后精心调养,却依然是伤病不断。
朱翊四岁赶上老一辈想要回乡祭祖,朱家的子孙后人都会回去,朱翊一个四岁的小孩子便不能独自留在家里,家里照顾的人很多,奈何大人不在,留下孩子总归是不放心。好在祖上所在并不远,地方也不偏僻,算不上长途颠簸,去的时候还没事,可是祭祖刚过两天,朱翊却没来由的病了,高热不退,昏迷不醒,科学的不科学的法子都用个遍,但是丁点用都没有。
朱氏老一辈信佛,与鸿善大师多有交情,眼看着朱翊脸色发白身上滚烫,凶多吉少,不若带过去瞧瞧,姑且尝试一下,反正也没有更坏的情况了,朱远航连夜带着朱翊去求见鸿善大师。
出家人慈悲为怀,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鸿善大师瞧过之后同朱远航讲明,女子气韵阴盛阳衰,本就容易招惹阴邪魂灵,而且朱翊一贯体弱,便更容易招惹这些,她只是冲煞,并未阴魂附体,没什么大事,后面的话却让朱远航震惊不已,鸿善大师说朱远航福荫浅薄,命该只有一双儿女,且其子天定早夭,只不晓得为什么朱翊会出世,她的出现有好有坏,好在原是朱远航儿子早死的命稀里糊涂补全了;坏在朱翊不该出生却偏偏出生,她的命是违逆而来不得善果,其兄长早夭命途自然就着落在她身上,不仅横遭惨死还至多活不过五岁,她又这么巧招惹了阴魂。
人死魂出,当入黄泉路上阴司赏善罚恶之后转世投胎,可是世间阴魂因贪嗔痴三毒故,寻找一切规避的方法滞留人间,成孤魂野鬼,阴魂存世多少都会有损伤,魂魄渐渐消散,可贪嗔痴三毒却在留存阳世以后愈发强烈,此消彼长,阴魂迷失本性即成凶灵,最是污秽不过了。
朱翊这么短命的人,再给它们冲撞一下,原本五岁的年月怕是也难活到,只是苟延残喘。
朱远航不忍女儿如此凄惨,苦求鸿善大师想法子解救,可天命既定,远非人力所能违背,鸿善大师于心不忍,却别无他法,朱远航见求助无望,抱着朱翊回家,此后半年多,朱翊再没有清醒过,只靠输营养液度日。
后来,朱远航不知哪里听说,泰国有一奇人,通换命续寿之术,朱远航半年多为了朱翊费尽心思,听到这等消息心急如焚,立刻定机票飞往泰国,千里迢迢找到那个人,将那人请到中国,那人本领非凡,看过朱翊之后,竟然真的有办法,难处只有一点,需寻一愿意换命给她的孩子,这孩子年龄不能超过七岁,还要命格相似,毕竟换命续寿是抢夺他人性命,过于阴损歹毒,命格不似无法续命,年岁太大了,孩子智慧已开,心中怨恨,施术者和续命人都容易遭至天谴。
可是现在太平盛世,又不是兵荒马乱的年月,那时候有穷苦人家过不下去卖儿卖女,现在哪里能随便就找到如此难寻的孩子,总不能流浪的孩子里一个一个看,为稳妥起见,那人亲自去寻,朱翊天定五岁早夭,农历上生辰已经只剩两个月,如果那人找不到,朱翊就还有两个月好活,五岁一过,必死无疑。
那人不负众望,一个月以后带回来一个孩子,那孩子痴痴傻傻,六岁大小,不能说话,甚至连路都不怎么会走,穿着旧旧的佛衣,好像还是个小和尚。
朱翊是朱远航亲生骨肉,那小和尚再无辜,他也顾不得许多。
换命之术寻常人难以得见,那人也要朱家准备一栋独立房屋,不得有任何人在附近,约莫过了有半个月,朱翊被守在外面的人给送回来,面色红润,睡的香甜,第二天就清醒了,再没有外出几分钟就会受凉病倒的虚弱。
朱远航大喜过望,亲去拜会那人救命之恩,可是守门的人说,那人昨晚就匆忙离开,他们进去看过,除了房间杂乱以外,再没有别的。
那小和尚给朱翊替命,自然是活不成的,只房子里没有见到任何类似尸骨遗骸骨灰坛之类的东西,守门的人也没见到那人出来带什么背包,小和尚好像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
听到这里,慕颜夕和萧墨染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的意思,慕颜夕沉声道:“无尘道长,鸿善大师,你们确定给朱翊换命的是个小和尚?”
鸿善大师长长的白眉颤了颤,低诵佛号,却不回答。
无尘道长也不解释,平和安然,高深莫测,她手中拂尘轻轻挥动一下,“慕施主心中自有决断,贫道所言,与慕施主心中所想,并无二致。”
慕颜夕蹙眉,幽幽朝着萧墨染望一下。
萧墨染薄唇紧抿,指尖捏着的念珠晃了又晃,她平日里喜怒少形于色,心里有什么事,表面上看不出来,她这般动作,显然盛怒于心。
她眸色寒凉,静悄悄觑着鸿善大师,深若一泓秋水,良久,她道:“贫道初见朱施主,便觉她冤孽缠身,因果深入命理,双生双死,无能解脱,又偶然得见其冤孽真身,却是一个女魂。”
“阿弥陀佛。”鸿善大师悔恨愧疚,以致刚才叙述这番话都断断续续的,他似是对那段往事不愿多做回忆,谈也不想多谈,只道:“清莲师侄慧眼如炬,确是一个女魂。”
萧墨染目光一错,再不言语。
其他人低声在议论些什么。
慕颜夕轻轻在她微凉的掌心捏了捏,面不改色低声道:“别恼,跟那种人生什么气,朱家不是贪财吗?放心,我早晚让他们人财两空,打包送给李墨凡。”她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再和李墨凡二一添作五,明胜集团再家大业大,最后都得归她。
萧墨染清然看过来,定定的瞧她一瞬,道:“莫要如此胡闹,朱氏远航虽无善念,有伤天和,与其他人干系不大,你切勿这般牵连。”
慕颜夕不以为然,争辩说:“谁让他伤天害理,不给点颜色瞧瞧,折腾折腾,对我多没天理多不公平,我不答应。”
萧墨染低唤道,意思并无斥责,语气却沉:“颜夕。”
“行行我怕了你,我不动他们。”慕颜夕装作浑不在意,眼尾勾扬,轻浮肆意,衬着张扬又妖娆。
萧墨染淡道:“颜夕,你我相识许久,于你脾性也能猜测一二,你既打定主意,断无可能轻易更改,怕是你要阳奉阴违,这边应着我的话,那里却暗中对朱氏远航下手,是也不是?”
慕颜夕:“……”
她尴尬的笑笑,“不会。”
萧墨染悠然清雅,淡漠如缭绕的白雾,“当真?”
慕颜夕一时间找不到话题转移,立时正襟危坐,闭口不言,只想萧墨染不要追问跳过这个问题。
真讨厌,猜到就猜到,怎么非要说出来,这让慕颜夕九尾天狐的脸往哪儿放,给人印象都是这人出尔反尔阴险狡诈。
她本就是那样的人,既不善良也不大方,小肚鸡肠还爱记仇,朱远航这事肯定会让萧墨染不痛快一阵,慕颜夕日日护着她都觉不够,怕她给别人欺负了,现在逮住朱远航把柄还不下手?
况且萧墨染不齿朱远航为人,她讨厌朱翊,朱翊重要在她身上的秘密,现在秘密被揭开,她便没什么用了,处理朱家以后,还能卖给李墨凡一个人情,一举三得,多划算。
九尾天狐是天地最为灵秀聪慧的妖族,天赋资质均是出众,慕颜夕又活了几百年,城府心思非一般人能比,况且妖族天性敏感,擅长趋利避害,计较得亏,她心里算盘拨个不停,眼里精光内敛,让暗中注意她的人看着非常不舒服,直觉得这遗祸人间的狐妖又再算计他人,不禁心里打起十二分警惕。
萧墨染瞧她怡然自得的精明模样,摇摇头,心知她现下还算有分寸,便随她去了,对无尘道长恭敬一礼,“师父所言似断续未明,是否此事尚未完全。”
这件事已经完了,不过是朱家的事情到此告一段落,自朱翊换命续寿之后,朱家运气逐渐强盛,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与此同时,朱家的子嗣除朱远航一脉以外,已是差不多死光了。
不过此事还有隐情,是那个小和尚,二十八年前,鸿善大师云游四方,讲学说经,替人消灾解惑,行至天保镇,那里地处云南边境,属于文山州麻栗坡县管辖,天保镇极为偏远,周围又是连绵巍峨的青山,还有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原始森林,林中植物茂密,再远的地方终年云山雾绕,不见天日。
天材地宝大多生长在人难以逾越探查的地方,原始深林人迹罕至,堪称天然宝库,天保镇守着这样的地方,哪儿有空手不沾的道理。可原始森林地域如此广阔,就算是对周围环境很熟悉的本地人,走的远了,也难免会有意外,他们又不知道这深林里面有些什么,只在外山搜寻还好,不过是些毒虫瘴气,都有法可解,不过有些深入原始森林的人,再没回去过,生死不明。
忽然,有一日,从林子里跑出来一个人,便是已经失踪半年多的镇民,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脏污不堪,有人见了,将这人送到卫生院,这人开始力气大的惊人,三个壮年男子竟然压制不住他,险些给他伤了,可没过多久,那人老实下来,嘀嘀咕咕的,似是神志不清,听不懂他再说些什么。那人一口口吐出黑血,血里还有东西在动,卫生院检查不出毛病,束手无策,正巧鸿善大师就在那里,这几日做事不少,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便将这人抬着去了鸿善大师住处。
鸿善大师不仅佛学精深,对世间奇闻异术也多有所解,检查一番,确认那人中蛊,只不过这种蛊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本不擅解蛊,而且这蛊诡异阴邪,他也无甚办法。
原以为此人定然性命不保,不料晚上镇子来了一个女人,事情才有转机。
那人从山中来,一身白色长服,装束衣衫根本不像现代人的普通装束,乌黑流泻的柔顺长发,只简单簪着,身形修长纤瘦,怀中抱一婴儿。
女子声称可以帮助此人解蛊,镇上的人似乎对山里来的人颇多忌讳,虽然她相貌不错,看上去也温柔和善,可无一人敢与她交谈,那女子提了一个要求,将怀中婴孩托付给鸿善大师,让他带走。
鸿善大师救人心切,一口应下,然后询问她身份,女子不曾开口,却有声音传来,说她是山中寨内祭祀,蛰勒上巫,复姓赫连,赫连凌悦。
鸿善大师心中疑惑,还待再询问仔细些,可那女子轻描淡写,便引得那病痛男子嘴里爬出个黝黑圆滚,形状像是蚕蛹的虫子,头上两个触角,无足无眼无嘴,虫子落地即亡,化作一滩黑水,又让人将她带来的一些叶子煮水给那人喂下去。
女子言明此人三日内必会痊愈,她返身离开,等人追出来,已是不见踪影,镇上发生如此诡异的事,以后没有人肯上山了。
鸿善大师疑虑仍在,奈何那女子再未出现过,他带着婴儿回寺,发现这婴孩居然是女婴,而且天生心智残缺,混混沌沌,女婴最好的去处是交给尼姑庵的师太收留,只不过鸿善大师深觉此事非比寻常,恐怕仍有祸乱暗藏,这孩子又不哭不闹,不会惹人注意,鸿善大师便悄悄将这孩子养下。
因着婴孩身份不便,寺内少有弟子见过她,孩子长的六岁,一直平平安安的,鸿善大师这才略略放心,没想到朱远航离去半年以后,这孩子突然不见了,鸿善大师命弟子遍寻寺庙周围都寻不到她,他悔不当初,深感自己疏忽大意,而致损了一个无辜孩童的性命。
孩子失踪两月以后,朱远航再次上山寻访,鸿善大师是得到高僧,修行日久,那里会瞧不出朱翊被人逆天改命,冤孽缠身,以致日日啼哭不已,日渐虚弱,他见朱远航害人性命,心肠歹毒,本不愿再管这事,朱远航苦苦哀求,将来龙去脉一一讲明,鸿善大师印证一番,发觉换命给朱翊的孩子竟然是自己养大的婴孩,惊怒交加,将朱远航撵了出去,可朱翊无辜受累,承担这种孽报,活的又是鸿善大师养大的孩子的寿命,他心生不忍,便将朱翊留下,收做俗家弟子,以百年寺庙佛光法度镇压。
奈何只镇无解,冤孽日重。
时至今日,已经是避无可避,藏无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