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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面,只是这已经习惯了的微暖的微风,不知不觉中似乎带了些许的凉意,韩嫣顿了顿步伐,抬头看了看低垂在湖面上的杨柳,翠绿的叶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沾染了些许黄色。
不知不觉似乎夏天也要走到尽头了,韩嫣微微感叹一下,细数一下这段日子发生的种种,真是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要不是这梦实在是做的太真实……韩嫣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慢腾腾的一个人带着一个小黄门走在御花园华丽的青石板路上,看着这杨柳扶风的景色,默默地感叹着这悲剧的人生。
从“金屋藏娇”到“废太子”再到现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就将史书上的记载演绎了大半,再往下是什么?应该就是立太子,封皇后了吧?
“照时间算,景帝也该立太子了吧……”韩嫣喃喃一句,看着这微波荡漾的湖面,轻轻地扯了扯嘴角,这历史还真是分毫不差的啊,那么自己这只小蝴蝶真的扇动了翅膀了吗?
“公子你说什么?”身后的小黄门没听清韩嫣的轻语,于是好奇的反问一句。
“没什么,只是有些乏了。”韩嫣淡淡一笑扯开了话题,算了,亚马逊离德克萨斯州还隔着两块大陆呢,小爷我还没长大呢,到底自己能不能掀起龙卷风,时间会有答复的。
于是站立在韩嫣身后的小黄门赶紧恭敬的一躬身道:“那么公子,我们回去吧!”
韩嫣浅笑着点点头,微微一深呼吸,任由微风吹起宽大的衣袖,转身跟着小黄门往回走去,只是刚走了两步,韩嫣的目光便被几名手托精致餐盘的宫人勾走,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位穿着素雅衣服的男人正坐在湖心亭内,不知道在等着什么人,而韩嫣也确定自己没在宫里见过他。
当下有些生疑的摸了摸下巴,扯了扯一旁的小黄门的衣袖,仰着脸一副好奇的样子问:“请问,那个人是谁啊?”
“哪个人?”小黄门左右转转头,韩嫣又扯了扯那个小黄门的衣袖一指不远处的湖心亭:“就是那个人。”
小黄门顺着韩嫣指去的方向一看,随后收回了目光,没什么兴趣的开口道:“哦,那是周令郎中令。”
周郎中令?韩嫣仰头想了想,随后虎躯一震,这该不会是那个名垂青史的周文仁吧?
提起周文仁可能读过《史记》的人都会有印象,因为在太史公的笔下,这位也算是才色兼备的翩翩佳公子就排在韩嫣的前面!
景帝这一生就爱过周文仁这么一个男人,而且他俩的爱情也算是可歌可泣,矢志不渝,被后世称为“爱中的极致”。
似乎汉朝历史上这些跟皇上扯上关系的男人,也就周文仁的下场算是好的吧?相思而终总比霍|乱后|宫好听的多了。
依旧耿耿于怀的韩嫣跟着小黄门不紧不慢的往回走,低着个头,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远处的周文仁端着杯子,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没来由的一笑,一开始是一脸深沉的站在湖边发呆,然后抬眼看到了自己后又变成了一副天真无邪的好奇模样,随后又是一副年少老成的样子离开;这宫里的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趣了?
姗姗来迟的景帝正好看到了周文仁端着杯子轻笑的样子,于是也轻笑了一下:“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说来也让朕听听。”
“陛下。”周文仁转过头来,看到了景帝似笑非笑的样子,赶紧站起来见礼。
“免礼。”景帝伸手虚扶起眼前的人,看着眼前这个依旧是那个面色温润,气质儒雅的少年郎官,似乎并未感染上边缘之地的苍凉沧桑,当然,时间还是在潜移默化的悄悄改变着什么,比如这已经物是人非了的大汉宫廷。
“许久未见陛下,宫里似乎冷清了许多。”周文仁自嘲的笑笑:“以前臣回朝的时候,栗姬娘娘可是第一个站出来要臣赶紧回去的,怎么今日……”
“她死了。”景帝面无表情的淡淡的开口,坐到了石桌前,伸手示意周文仁也坐下:“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朕都不想写在信里告诉你。”
“陛下……一年未见,您似乎忧愁了不少。”
“是啊,储位,朝堂,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景帝面色有些疲惫,冷笑一声:“朕身边,现在连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了。”
“陛下别这么说,您还有太后,长公主,后宫的佳丽三千,还有梁王啊。”
景帝听到“梁王”两个字,有些无力的深呼出一口气:“梁王……当初七国之乱,因为他不遗余力的抵抗刘濞,才保卫了长安的安定。”
随后苦笑一声慢慢的讲述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周文仁并没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而已。
……
通往漪兰殿的宫路上,韩嫣低着头踢着小石子,踢了一小会儿,只见前面多出了一片阴影,韩嫣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到了刘彘正眯着眼睛,抱臂看着他:“玩够了?”
“殿下怎么出来了?”韩嫣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刘彘:“殿下不是在练拳吗?”
“是啊,练拳练了一半,一转头你个陪读的就不见了,你说你算不算玩忽职守?”刘彘瞥了一眼韩嫣转身抬脚换了个方向,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被无情的抛下在原地的韩嫣挠了挠头发,这课间时间你自学我也得陪着啊?伴读的工作量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殿下生气了?”韩嫣赶紧小跑跟上,看着刘彘大步流星的闷头走着,忍不住笑嘻嘻的开口问道。
刘彘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韩嫣:“你不是说要陪着我一起学的吗?你怎么一转头人就没了?”
“这不是学不进去,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换换脑子吗。”韩嫣一摊手:“这孔子先生曾经说过学习要‘寓教于乐’,这学习的过程不快乐的话,可就失去了学习的兴趣,难道殿下想让韩嫣从此对课本敬而远之?”
“你!”刘彘转过头来看着韩嫣越发无辜的表情,“你”了半天也没想出反驳韩嫣的理由来,最后挫败的垂下肩膀:“算了,我总是说不过你。”
“殿下,这叫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韩嫣说的可都是真理!”韩嫣一本正经摇头晃脑。
刘彘看着韩嫣一副小人得志的得意样子,忍不住的想揭揭他的短儿,于是幽幽的开口道:“是么?你这么厉害为何在我母亲面前你就乖的跟南宫姐姐养的兔子似的?”
额……韩嫣一时语塞,他怎么跟刘彘说,他之所以在王娡面前尽量减少存在感是因为自己在历史上就是死在她的手里,于是本能的想离她远点儿呢?
“因为……先生教导我们要守礼……韩嫣这是尊敬王美人!殿下可不要胡说啊。”韩嫣干巴巴的憋出这么一段儿一看就是糊弄人的台词。
“是么?”刘彘淡淡的看了一眼韩嫣,明摆着不相信:“可是为什么你敢跟姑母在路上闲聊两句呢?……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
你虽然已经过了三岁,可是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韩嫣低头摸了摸鼻子,这皇帝的儿子怎么看起来比皇帝还难伺候?
“咦?那不是父皇吗?”就在韩嫣绞尽脑汁的搜肠刮肚想着应付刘彘的话语的时候,只听刘彘一声惊讶的疑问,于是抬头看了看刘彘指着的方向。
“可是……”刘彘踮着脚看了看坐在景帝对面的那个人,有些好奇的挠了挠下巴:“父皇在跟谁说话?那个人好眼熟。”
“是啊,那不是周郎中令吗。”韩嫣小声的嘟囔了一声。
“周郎中令?”刘彘眨了眨眼睛:“周文仁?”
难道景帝一朝还有一个叫周文仁的?韩嫣歪歪头看着刘彘的一脸惊讶,恰巧远处的景帝也看到了这两个小孩站在湖边大眼瞪小眼,于是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招过一脸恭敬的站在自己身后的老公公,道:“把彘儿叫过来。”
“诺。”老公公恭恭敬敬的往刘彘和韩嫣站着的地方走去,景帝目光悠远的看了看自己这个可谓是最骄傲的儿子。
“这位便是胶东王吗?”周文仁看着景帝眼里流露出的些许骄傲,于是微微一笑也看向那个一脸朝气蓬勃的小身影那里,看到了他身后的韩嫣时,有了一瞬间的迟疑:“那位是……”
“那是韩颓当的孙子,彘儿的伴读。”景帝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孩子才是个鬼灵精的,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能和彘儿凑到一起去。”
话音刚落不久,刘彘就跟着老公公走到了景帝的面前,规规矩矩的下跪行礼:“儿臣参见父皇。”身后的韩嫣也有样学样的跪了下来:“韩嫣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景帝一抬手,示意他俩免礼。
韩嫣慢腾腾的跟着刘彘站了起来,看到了景帝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正微微笑的看着自己,韩嫣左右看看,确定他看着的确定是自己,于是有些狐疑的一偏头——看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