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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

    五行道宗样貌依旧。

    长空之下,远处如轻纱笼罩的山脉盘亘,绝丽奇峰拔起,峰顶隐没在云层。

    近处,寸草不生、岩壁光滑巨山一座座拔地而起,却又像是被巨斧横空砍断般,山顶被硬生生削平,深不可测的深渊环绕,下方呼啸着恐怖的气流。

    飞鹤优雅落地,红色道袍衣袂翻飞,乔笙轻抬着步子走过,在绮君仙君的身后站定,“师尊。”

    那垂坠的发丝飘逸如流云,从缝隙中透出一股清淡的莲香来,两个侍女收敛神情低头,觉得便是那轻扫地面的衣摆,都划拉得让人心神摇曳。

    本人更是不敢逼视。

    “你仔细体会其中意味。”

    绮君仙君不曾回头,强风肆意而过,却不能近她半尺,在这一刻,她的周身凝着一股浩瀚却又平静的力量,无端的让人发憷。

    她洁白如玉的脸微微垂着,几缕发丝温柔的轻抚侧脸,环抱着古韵悠然的箜篌,忽略那周身气势,看起来就像一个雅致的画上仕女。

    乔笙专注的凝起目光。

    纤长的手指轻拢慢捻,初始时,那乐音极细,平淡得无人想要注意,但逐渐的,散出的音符却缠绕成了一股独特的韵律…

    乔笙发现周围的灵气不知不觉的竟然在发生移动,空气中一些特殊的气机逐渐的凝成一股。

    绮君仙君脸颊温柔的贴着箜篌,嘴角不知不觉的弯起一抹笑,眼神就像是在操控一切,箜篌之声化为了虚无,不为人能听见,好像是渗入了空气中,升上了天际。

    乔笙目中深深,再抬眼间,只见瞬息间,群山震颤,烈风嘶吼,遥远的天际云幕扭曲,仿佛被极强的力道拉扯一般,要硬生生的将天拽下来。

    这一副场景太过于震撼,让他一时间连灵魂都震颤了起来。

    这一动静自然也是惊动了宗门的所有人,眼看着那毁灭般席卷而出的力量就要落到了实处,绮君仙君手指就又那么轻轻的波动,一瞬间,所有恐怖的景象缓缓恢复平静,云谲波诡的深渊收起了剧毒的爪子。

    万里长空,天朗气清。

    但是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恐怖手段却留在了乔笙的眼中,深深地植入他的心底去。

    宗主立于半空,浑身清气环绕,他收敛了面上的温和,俯眼看下来带着无上的压迫,“绮君,你这次过于胡闹了。”

    绮君仙君回头,眼中带着悠然九天之上的缥缈,意识正在半醒半隐之中,只是转动了一下眼珠,“十多年来,终于找到最好的状态了。”

    宗主垂目,然后直接衣袖一卷,就隔离了这一片空间,对下方的人道:“乔笙,你等先回去罢。”

    ——

    烟波缥缈的湖心,菩心树下,乔笙双手放在琴弦之上,黑发顺着背脊垂坠在地,雪色和红色的衣摆如云纱曳地,在他的身前,一片雪莲盛放。

    一片片的像是蔓延到了天边。

    闭着眼睛的睫毛颤动,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与此同时,一只仙鹤飞来,在他的身旁收敛洁白的翅膀。

    梅真走近,双手拢起,“公子,天羽真人来了。”

    那双眼睛当即就朝他看来,毫不知觉的夺人呼吸,然后淡淡一声知道了,人便从身边走过,只有一缕发丝飘过他的身旁,留下沁人的香。

    仙鹤又扇动翅膀,优美的飞上天去。

    还不曾到会客厅,一袭红衣烈焰,身披白色披风的俊美男子已不顾侍女的劝说,径自绕过了楼阁,从碧叶连边的木板中走来。

    乔笙站在亭中,只觉得头又疼了起来。

    来人长相颇为俊美,名千一衡,乃逍遥第五峰峰主七莱道君的小徒弟,在筑基之时,赐道号为天羽,现在修为是筑基中期,因此人称天羽真人。

    千一衡大大咧咧的走来,一个转眼,就愣住了,眼里面浮现惊艳,却是马上就被那不可置信掩盖了,声音都卡了壳,“你你你你——”

    乔笙笑了,“我怎么了?”

    他从四方亭中走来,身骨被拉长,面容褪去了青涩,不再像是少年时期那般雌雄莫辩的倾国倾城,带着些许柔弱,脸部线条变得更为深刻,他的腰部极细,被一条红色丝带系着,显得腰肢愈发的纤细柔韧,两条长腿异常的笔直。

    成年后的乔笙改变极大,但不曾改变的,是那张愈发显得不似人间所有的面容,和内涵深藏的气韵,他一步步走来,仿佛脚下生莲,天地万物都成为了他的配色。

    那种极致的美感已经超越了性别。

    千一衡愣了一会,就有些遗憾道:“你怎么越长越可怕啊,变成这翻模样,相处起来太有压力,我都不好意思挑你的不是了,真是没劲。”

    乔笙额角跳动了一下。

    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道:“先请屋里坐罢。”

    这五年来,刚入宗门时,乔笙就已经筑基,第一年他几乎很少离开过千羽峰,一直在打好筑基基础,和领悟筑基时体验到的一些东西,之后的一年,他才在宗门中走动,了解了宗门的同时,也认识了一些人,然后在一个契机之下,他闭关三年,现在才出来。

    千一衡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翘起二郎腿,道,“如果不是你师尊弄出弄出的那翻动静,我到现在只怕也不知你出关了,你到是把我入点心啊,我不来找你你就不记得我了是吧,太让人心寒了。”

    语气神态都溢满了委屈。

    乔笙淡笑着抿了一口茶,好整以暇道:“我倒是想通知你,只可惜某人玩得太过于欢乐,怕是无暇顾及我的。”

    想到什么,千一衡面色一变,然后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生硬地转开话题道,“哦哦哦,是这样啊,那个,我说,你就这样一直待在门派,不出去走走啊。”

    乔笙有些明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我的宗门任务还没有做,这次正好有机会。不过还需等上一段时间。”

    千一衡的眼睛就是一亮,高兴道:“你也没做,哈哈哈,我也没做完,其实真传弟子的任务没什么难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我罩着你,就这样说定了啊。”

    说罢,他站起来,摩拳擦掌,带着压抑许久的兴奋。

    乔笙唇角浮现笑窝,“知道了。”

    ——

    云莱阁。

    瀑布飞流,鹅卵击石,草坪如茵。

    发丝尽数被吹到身后,站在仙鹤背上,乔笙从上往下,将下方所有的人都收入眼底。

    白衣飘飘,每人身前都有一把古琴。

    琴谱悬于半空,弹奏间,轻扬的琴声响起,琴音缕缕飘散,落入溪水中,击起了层层浪花,一朵一朵的冒出水面。或是掀起紊乱的风,气流到处窜。

    而这只是乐修最基础的琴谱。

    一曲毕,乔笙才从高空下来,仙鹤轻鸣,所有人都怔怔地看来,站在最前方的一个女子拿书的手一顿,然后笑着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

    说罢,有些匆忙地走来,唇角的笑不自觉的弯起,曼声道:“师兄。”

    乔笙这个时候脑袋里面窜成了无数条线,绮君仙君手拨箜篌和无数弟子练习琴谱的画面交合在了一起,在脑海深处不住的回绕,因此显得那眼神有些缥缈。

    有什么从心底里冒出来,静静的在原处站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反应了过来,带着有些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嗯。你们继续。”

    说罢,他也不等她回答,像是忘记了自己所来的目的一般,跃上仙鹤,飞身远去。

    女子站在原地,怔怔的看了那远去的背影一会儿,突地苦笑出声。

    ——

    喜与爱这两种感情十分主动,没有攻击性也没有恶意,自然而然的流露而出,因此很好控制,乔笙本心纯粹,意志坚定,与这两种情绪的配合极妙。

    而自筑基之日所感受到的体悟对乔笙来说,情绪也不再只是情绪,而是更上了一个层次,且掺杂了玄之又玄的道意。

    这不能让他将两股情绪只当做道具指挥。

    对于普通人的人来说,可能修炼一生,也只是寻着前人铺好的路前进,功法和法术的来源不考,只按着书本上的修炼。

    然而乔笙却不能。

    在开始时,他修炼了万物生的功法,选择修炼虚空中的情绪便知道,他的路跟别人不一样,一切只能靠自己。

    他有了宗门的依靠,拜师给了他一些引导,但除此之外,修仙之途,只能自己独自摸索。

    修炼了万物生之后,他不能修习其他攻击性的法术,只能不断靠提高境界走到高处,虚空中的情绪强悍,可以引导以做攻击手段。

    他本以为,他的仙途便是这样了。

    然而筑基之后,有什么就开始变了。

    清凌凌的琴声响起,十分的平缓,轻轻的,柔柔的,就像是羽毛温柔的亲吻唇角。乔笙闭上眼睛,手指自主的随着特殊的规律跳跃,随着指尖的轻挑慢捻,一缕缕能量在指尖汇聚,然后随着音符传递出去。

    那一瞬间,含苞雪莲盛开,盛开到了天边去,美如仙境。

    乔笙拨弦的手指一停,琴声止。

    脑海中纷繁杂乱的线条逐渐归理,然后全部排序,那个一直无法触摸又显得十分复杂的点展开,一下子通彻透明起来,他仿佛听见了繁花盛开的声音。

    眼睛依旧紧闭,刚刚所见的琴谱出现在脑海中,他从中领悟到了什么,锐利的意志仿佛从脑袋里贯穿进手指中,倏地一勾琴弦。

    强风暴起。

    本来在一旁优美起舞的仙鹤一惊,转着修长优美的颈脖回头看自己的主人,被那乐音攻击,踢着腿,越来越烦躁,但却始终没有离开一步,只是避在一旁。

    一个侍女捂着头,眼眸向着一旁瞪大,“梅师兄。”

    梅真咬紧了牙槽骨,回身挥手,“你们全部都离这里远些。”

    有人担忧道:“可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梅真已经走了,越过栏杆,站在湖中木板上,神情焦灼的看向湖心的方向。

    人的喜怒哀乐,意志再强,也强不过天地万物的所拥有的力量,只有借助一些道具,才能产生些许共鸣,只有极少数的人,能以心触道。

    而“乐修”,便是借助了道具,以此来借助天地意志,发出巨大的攻击力。而乐谱,便是先人以自己领悟的万物规则,特制成曲谱。

    所以说,领悟了乐谱,便能使出巨大的攻击力,而攻击力的大小,便依靠乐谱的等级,以及个人的领悟力。乐器只能说是加持手段。

    思绪不断的在扩散,手指无意识的拨动琴弦,最终“呲”的一声,琴弦断裂,弹在乔笙的手上,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条血痕。

    犹如狂风肆虐而过的湖面霎时恢复了平静,仙鹤尤带心惊的提步过来,伸长脖子蹭了蹭乔笙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