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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香州市已经飘起了大雪,市中心的分店人流量没有什么减少,外送服务反而大幅增加,谢珺没办法,又新招了几个临时的外送员。
谢珺在中秋月饼品牌打入商场,尝到了甜头后,就已经着手准备进军糕点等食品市场了。她这次的野心很大,想借这次春节为契机,将品牌推广到更广阔的市场。
s市周边的大型超市、商场有钟蔓、沈新阳帮她牵桥拉线,江平省周边省份城市因为百味月饼的畅销,也同意给谢珺入驻的机会。
尽管事情发展的比谢珺想象的要顺利,但是一件事想要获得更大的利益和成功,必须付出与之相对应甚至十倍百倍的努力。谢珺这段时间完全是在透支她的睡眠时间跟休息时间,从床上一睁开眼睛起,就开始了她一天忙碌的工作。产品的核定、包装、数量,与厂商、商场方面的洽谈,食品加工厂里每一批次的出货,她都会去现场抽样检验,保证产品的万无一失。
从酿造厂里走出来,酒厂老板将谢珺送到了门口。中年男人莫不感慨地道,“小谢老板,我都在电话里跟你再三保证这批酒绝对出不了什么问题,你还要亲自来看一趟,你还真是谨慎啊。”
谢珺拍了拍大衣上积落的积雪,轻笑道,“食品酒品方面,还是谨慎一些好……徐老板,这次跟你们厂的合作很愉快。”
谢珺双眼下一片乌青,脸色有种透明易碎的白,甚至连薄薄一层皮肤下的血管都能隐隐的看见。她现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对劲,好像只要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徐老板的儿子跟谢珺差不多大的年纪,他看到谢珺这样难免生出一些恻隐之心,他说,“小谢老板,刚才你视察的时候,我看你打了好几个哈欠,这几天没睡好吧……年轻人,是要拼,但是先要保重身体,你说是吗?”
“你说得对,等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谢珺笑着向徐老板点点头,撑开巨大的黑伞,走向了风雪中。
徐老板看着谢珺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
雪在下,一片两片三片,房屋树木全都被白雪覆盖,路上寂静的可怕。偶有几个路人匆匆跑过。谢珺穿着雪白的大衣,带着雪白的围巾,仿佛要与这雪天融为一体。她脚上穿着的雨靴已经被地上的白雪淹没……今年这场雪,似乎都要比往年来的大一些。
谢珺一脚踩下积雪中留下一个深坑,这样的行走方式格外费力,她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眼前的视线满是一片雪白,化作了一个白点。
伞柄从谢珺手中滑落,倒在了雪地上悄无声息,白雪落在了她颤动的睫毛上、乌黑的发上,粉红干裂的嘴唇上、瓷白的肌肤上,没有融化。
谢珺仿佛要与这雪地融为一体。
……
谢珺从混沌中意识清醒过来,嗅着消毒水的味道,入目的是四面雪白的墙面。她呆滞了好几秒钟,才意识过来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小珺,你感觉好些了吗?”谢芬的脸上犹带着几分仓皇,她赶紧倒了杯温水给谢珺,“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一天一夜,妈妈都要被你吓死了。”
谢珺接过玻璃杯咕噜咕噜就喝掉了一整杯,才觉得身体稍微好受一些,“一天一夜,是有点久了。不过我现在醒了,你别担心了。”
谢芬无奈地摇摇头,轻戳了下谢珺的额头,语气中仍满是胆战心惊,“你啊——让我怎么说?你不要以为你今天轻描淡写地就这样过去了,医生说这个问题必须引起重视。妈以后都跟你睡,睡眠保证是必须的。”
谢珺听谢芬这么说,气焰一下子就弱下来,却还要临死再狡辩几句,“妈,我会注意的。我这次是意外,是意外!”
谢芬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单人病房的大门,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我不说你了,马上自然有人来说你。你说你这个样子,整天让你身边的人跟着担惊受怕的……就说柏晋这孩子吧,看上去一直淡淡的,没想到他这么重感情。你是没看到,他反应多激烈,就跟疯了一样,六神无主,我看的都觉得心疼。”
谢珺一愣,立马在床上半坐起来,她张望了几眼,‘咦’了一声,“柏晋,他人呢?”
谢芬立马让谢珺躺下,边给她掖被角边柔声道,“刚才小玉他们来看你,被他赶走了。他说啊,‘你们杵在这里,你们师父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她宁愿你们多练厨艺多去店里做事。心意到了就行,你们快走吧,别在这里打扰她休息了。’”
谢芬学着柏晋的语气,板着一副面孔说道,把谢珺逗笑了。
谢珺无比正经地点点头道,“不过柏晋他还是真的挺懂我的,要是我醒着我肯定也会这么说的。”
谢珺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打开了。柏晋穿着一身浅色羽绒服,犹带着屋外的寒气,手上拎着一个眼熟的保温桶。他面上本事一片焦急的神情,正好落在谢珺眼里,结果柏晋见谢珺醒了,立马把脸给拉下来,紧紧抿着的嘴唇上,差点就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字。
柏晋将谢珺浑身打量了个遍,见她除了脸色犹有些苍白外,精神却好了一些,他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当那双像是沁着春水黑黝黝的桃花眼看过来的时候,柏晋心里就算有什么气结,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柏晋走到床边,放下手中的保温桶,看都没看谢珺一眼,语气冷硬道,“既然你醒了,我走了。”
谢珺心里一咯噔,知道柏晋这家伙气还没消,立马打哈哈道,“等等别走啊……我说我晕倒前好像看到了一个黑点向我这边跑来,现在一想,柏晋你好像说了要来接我的对吧?!”
柏晋冷哼了一声,“要是我不来,你就晕在路上,被雪盖住冻僵了都没人知道。你现在回想下这个情况,难道你一点后怕都没有吗?”
谢珺眼睛已经不敢乱瞟了,马上就气弱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短短的几个月,生活的磨砺已经让柏晋褪去青涩稚嫩的气质,变得逐渐稳重起来。他做的每一件事,他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眼神动作,都在外人眼中越来越有气势,但是始终不变的是他清冷的气息,和万年不变没有表情的脸。
柏晋的眼神从未有过的严肃,他沉声道,“过度疲劳积年累月,长期潜伏,严重的话引发人体心衰、肺衰、肾衰、心肌梗、脑溢血等疾病造成猝死……这些都不用我跟你一一解释了吧?”
谢珺脸色红了又白了,见一旁谢芬如临大敌的模样,整个头都大了,立马举手发誓道,“好好好,从今天起我一定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经常锻炼做个好宝宝。”
柏晋听谢珺这样保证,脸色才没那么难看,他将保温桶打开,给谢珺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谢珺一看,是一碗菜粥。菜粥的做法很简单,大米洗干净浸泡半小时后煮粥,在起锅前加青菜和调味即可。
她睡了这么久,还真有些饿,立马就接过勺子吃了起来。好几口下肚了,她才察觉出些许微妙之处,“这菜粥的味道……?”
柏晋的目光立马有些闪烁游移,在谢珺略带怀疑的眼神中,他脸色微红地点点头,“是我熬得,味道如何。”
谢珺轻轻一笑,双眼眯起一个月牙的弧度,整个人就像散发着一层浅浅的温柔光晕,“味道很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粥。”
她没说话,继续喝粥,仿佛在用这种方式证明她说的话。
柏晋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目送着谢芬被医生叫出去。看着谢珺细致地喝着粥,眼神不自觉就完全柔和下来了,他突然开口道,“珺珺,你找个职业经理人吧,别所有的事都亲力亲为了。”
柏晋见谢珺动作一顿,补充道,“我觉得姚玲很适合这个人选,我相信你也观察她很久了……做服务员这事并不适合她。”
谢珺想了想,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飘下,她点点头,“嗯,我会跟她说的。”
柏晋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只白色的手机,递给谢珺,沉声道,“这是最新出的橘子智能手机,目前只有在s市、京都等地发售,我让w买了两台寄过来。以后,不管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手机……至少让我随时都能联系到,知道你是安全的。”
谢珺手掌心握着橘子手机,只觉得掌心一片滚烫,好像在握着柏晋一颗炙热跳动的心。
柏晋有些恍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珺珺,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