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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寒毒发作已有三天,那日命悬一线,在天机老人的帮助下捡回性命,事后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还牵连了三位师兄,不过打斗中疾风无痕达到了第九层,算是因祸得福。
苏闲此刻正在屋内罚抄门规三百遍,手不停歇,腕部像要断掉一般。
“小师弟,你还差多少结束?”许是二人的比试引发寒毒使其心怀愧疚,三日里东方酌天天来此报道,十分准时。
苏闲放下毛笔,轻轻转动手腕,试图缓解酸痛。“四师兄来的正好,刚刚抄完。”
“小师弟你太瘦弱了,师兄我像你一样大的时候每餐吃两个馒头,你连我的一半都不够。”无意中扫到苏闲的手腕,东方酌有些心疼,男孩子如此瘦弱怎行,要想办法让师弟多吃点东西。
对于东方酌跳脱的思维,苏闲表示无法理解,他这几日的热情让人有些吃不消。本是淡漠性子的苏闲其实完全不想同几位背景神秘的师兄深交,怕麻烦。
“四师兄今日找我可是有事?”第四遍问这个问题。
“师父说大师兄回来了,让我找你过去。”听到答案终于不再是没事二字,这让苏闲很是开心,总算可以摆脱他了。
“你先去吧,我马上就到。”
送走东方酌,苏闲换上一件月白色长衫,重新束好发,拿起桌上的厚厚一沓纸奔赴目的地。
进门就看见天机老人坐在上堂,四位师兄各坐在两侧。
“小师弟,过来坐我旁边。”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纠缠几日的东方酌。
“不必了,我站着就好。师父传我来有何事?”天机老人明知她孤绝的打算,此举却完全是想让几位师兄和自己多多交流,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苏闲打个冷颤。
眼神扫过几人,最后落在大师兄身上。他身穿青色长衫,玉质发冠配上墨色长发,恍若遗落人间的精灵,立体的五官十分精致,冷漠的气息透着禁欲的吸引,又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这是你的大师兄,绝尘。今日你们五位师兄弟算是全了,平素还是要多多沟通,尤其是闲儿,我教你的流水无情与尘儿相同,不懂之处直接问他即可,我最近打算闭关,没事不要来打扰。”
“徒儿知道了。”苏闲看着绝尘,见他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我闭关期间你们不要偷懒,绝尘你要督促众位师弟。如今就属闲儿年纪尚小,他身中寒毒,体内的一半内力需用来压制毒发,你们四个看好他,不能轻易使用内力,以免像上次那样。”提及上次,天机老人狠狠瞪了苏闲一眼。
知道自己有错在先,苏闲并未反驳。
从屋内出来,花云归故意撞在苏闲肩上,伸手拂去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带嫌弃道“今天真是倒霉,以后要照顾一个‘废人’,还污了这身贵重的衣裳。”
苏闲淡淡一笑,不发一语,眼神蔑视地看着花云归,只当看一场闹剧。
“听师父说小师弟在医术上颇有造诣,我对此极感兴趣,不知能否交流一番?”容访出言打断二人间的暗涛汹涌,面带笑容语气诚挚。
苏闲将视线转到容访身上,他对自己展露的笑颜从未真实过,带着虚假的面具。这四个人多多少少都对自己存着莫名的敌意,远离他们比较好。
“三师兄过奖,我年纪尚小,哪懂得许多,还是算了吧。各位师兄要是没事,请恕师弟不能奉陪。”语气疏远冷淡,全没有同门之情。
苏闲作揖拜别,翩然转身,姿态轻盈飘逸别具潇洒之意,那抹华贵高雅的月白色逐渐消失于门外。
……
鸡啼晓,绝尘推门而出,一眼就看见院中舞剑的身影,对于师父新收的这个弟子,他其实说不上讨厌,但也决不喜欢,就好像陌生人一般。
昨日小师弟一番话可以看出他极不愿接近几位师兄弟,奈何师父有令,两个彼此陌生的人还要有交集。
“第八层招式不稳,不够快,腕部用力剑走偏锋,破而后立,不要犹豫立刻出剑。”
苏闲知道绝尘在这,本想不做理会,但他听从师命指导自己,对主动送上门的好处苏闲向来秉持接受原则。
跟着他的要求走,之前自己迷惑之处竟全都解开了,不愧是武痴。苏闲收好软剑,大步来到绝尘面前。
“多谢大师兄指导。”
“你每日都晨起练剑?”绝尘微微晗首,见苏闲点头又道“既是如此那以后和我一起吧,也方便为你指导。”
“在这?”苏闲扫一眼不大的院子,两个人可折腾不开。
“去后山吧。”绝尘眉头微蹙,开口道。
苏闲随意一抹汗水,绽开笑容“既已决定,那我就不打扰大师兄了。”
看着离开的瘦弱背影,绝尘嘴角微翘,这个小师弟倒是个有意思的,若不是自己同他说话,怕是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搭理自己的。
回到房内,苏闲换下衣服,重新整理好发髻,从桌上拿起《医全》,侧卧于塌上细细翻看。这本书是三日前天机老人留下的,叮嘱自己要好好研读,兴许能找到解寒毒的方法。
“小师弟,我给你送早膳来了。”东方酌一脚将门踢开,手中拿着两个大食盒。
又是这个时辰,苏闲彻底无奈,四师兄果然是热情似火,简直让她招架不住。
从榻上起身,看着东方酌摆好早饭,禁不住劝阻道“四师兄不必每日来找我,也不必为我送饭,还是如以前那般即可。”
话中透露着明显的拒绝意味,他却像听不懂,自顾自地说“小师弟身子弱,师父闭关前让我们照顾你,我一定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苏闲无奈,如今他们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绝对是对牛弹琴。
“不要只喝粥,吃点这个,还有这个。呀!你怎么又夹出来了,不喜欢吃的话还有其他的呢。”看她将油旋放回原处,只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东西,心中焦急。
“……”
喋喋不休,聒噪,管家婆,这是苏闲对东方酌现在的评价,一顿早饭二人吃得鸡飞狗跳,着实热闹。
“我已经饱了,四师兄可以离开了。”苏闲将碗筷放好,正襟危坐,目光坦荡地下着逐客令。
“吃的还是不多呢,我明日再来,你可要多吃些。”
“……”
打发走东方管家婆,苏闲刚拿起书,窗边有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我们的小师弟可真是娇贵,吃顿饭还要人伺候着,啧啧,可真是让人火大。”
寻声看去,又是花云归!
苏闲不禁扶额,轻叹口气,暗忖:莫非是我表现得太像个软柿子?长了张任人搓扁揉捏的脸?他可真是有空,总来对自己进行人身攻击。
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发现花云归每次出现都有其他师兄在场,此次也不例外,当下以此作引,出言讽刺。
“二师兄,不知苏闲何处得罪了你,竟处处受你冷言。本是难以理解,如今倒懂了几分,原来花师兄乃龙阳君,前番怪罪师父疼我,现在又不愿四师兄关心我,莫不是把天机门所有男子都当做自家人了!”
尖锐,刻薄,嘲弄,在门中九年还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不敬。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家伙,当心有一日被敲碎牙拔了舌。”
看她面容恬淡气质安然,颇具方外之人的风骨,说话却如寒冬冰棱直戳人心,简直辜负了这张无辜的面孔!
“不牢二师兄挂心,苏闲自由分寸。慢走,不送。”
花云归内心郁结,觉得她胡搅蛮缠不可理喻,当即铁青着一张俊容飞身离开。
苏闲对战花云归,苏闲胜。
一番唇枪舌箭,失了看书的兴致。记起后山有片树林,许多药草长在那,不如去转转,顺便转换一下心情。
带上药娄和锄头,动身前往后山。
秋日萧瑟,枫叶似火。林间小路已铺上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软舒适,绝对是天然地毯。天色湛蓝,云舒云卷,怡然自得,身心得到极大舒畅,恍若容入自然,每一个毛孔都接受清新的空气,涤去体内污浊。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昨夜细雨纷飞,山林里的空气有些潮湿。寒毒在身,苏闲本应减少外出,可她偏偏不喜闷在屋内,总是任性,天机老人也拿她无法。
“身为医者,小师弟该知道秋日转凉,你的身体需静养,秋景再美也不比身体重要。”温润如玉的声音,竟碰上了容访。
苏闲淡雅一笑,语态自然大方,“多谢三师兄关心,不过我天性喜爱自然,怕是改不了了。”
疏离,冷淡,闲适,此时的苏闲如一株雪莲,包裹于风霜中不肯让人接近。
容访忽然生了探寻的心思,想知道这个小师弟层层伪装下的真面目。念头一起,就如埋入土壤的种子,表面无恙,却深深扎根,终有一日破土而出。
君子谦和,身姿翩然,面容带笑,举止有礼。容访立于枫树下,目光温润的看着她。
“我还有些事情未完,就不陪师兄采药了。”苏闲有些烦躁,她不喜欢同过于深沉的人打交道。
“去吧,虽知你不会听从,但我还是要提醒小师弟少出行为妙。”
苏闲不做答复,拾起药篓和锄头,定定
的看了容访一眼,觉得他似话中有话。
原意是远离四位师兄,今日却巧合碰上。天机老人你到底作何打算呢?
苏闲从未感觉如此累过,整个人好像身处迷雾之中,又如汪洋大海里的一叶孤舟,随风飘荡失了方向。
当初身中奇毒,后来拜师学医,感觉有只手在悄悄推动。十年已过,至今仍不知这具身体的父母是谁,哪里人氏,但凡提到也总是被天机老人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关。
秘密太多可不是好事,尤其对是苏闲这种好奇心旺盛疑心较重的人来说。一日不明白,总觉得坐立难安如芒在背。
天机老人曾提过,待到苏闲十五岁时派她下山,倘若完成任务就还她自由,从此寄情山水浪迹天涯,再不相干。到时候趁机弄明白隐藏的秘密,也算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