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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六日过去,舞墨果真如他那日所说,每天准时来苏闲房中报道,偶尔变些简单的戏法给她看,弹些轻快的曲子给她听,讲些幽默的笑话逗她笑,而四皇子一次都没来看过苏闲,只差人问候过一声,对比之下更彰显他的薄情。
于是在苏闲看来,舞墨就是一朵鲜花,四皇子是臭哄哄的一坨牛粪,鲜花怎会往牛粪上插?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有了此番对话。
苏闲因用了上好的疗伤圣药,肩部的伤口已经愈合,但她伪装成日益虚弱的模样,无力地靠坐在床榻上,吃着体贴的绿茵喂到嘴边的清粥。
她看着低头调琴的舞墨,含糊不清道:“舞墨,我们如今也算朋友,这些日子多亏你的照料,让我感觉到孤身在外的温暖,不过我一直好奇你为何会进大人的后院?你喜欢大人吗?”
舞墨一怔,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来这的原因!朋友?他在这是没有朋友的!
大人后院的男人太多,各个心怀鬼胎,彼此间勾心斗角,昨日和你把酒言欢,今日就可能栽赃陷害,阴暗的程度不亚于皇帝的后宫。他曾经天真过,结果被打了三十大板,当被按在凳子上,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时,他便明白了,要想在后院生存,他不能也不敢有“朋友”。
可他遇见了月儿,一个谪仙般的出尘男子,不仅容颜俊美,而且琴技高超,他恍若寻觅到了知音,成功沉迷于对方的风姿,直至陷得无法自拔。
舞墨自嘲一笑,低沉如歌的嗓音缓缓道:“不喜欢,但无可奈何。我生在南江的普通人家,十四岁那年因家乡发大水,父母不幸去世,所以我一人逃难到姑母那,本想求条生路,谁知姑父有赌瘾,家中一贫如洗,甚至常有债主上门逼债,姑父看我容貌清秀,便和姑母一同将我卖到了当地的小倌馆,我整整在那呆了三年,一次外出购置衣物,正巧碰见大人,等我回到馆中时,鸨爹说有人替我赎了身,我本以为是姑父姑母,谁知却是大人。大人问我愿不愿意和他走,可保证衣食无忧,不会再受欺辱,我的名声注定不能过安稳生活,已是走投无路,便同意了。”
可惜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他还是被人压在身下,成为卑贱的泄欲工具,他的身体被折磨得千疮百孔,却仍然要笑脸相迎。
苏闲敛下眸子,四皇子变态的爱好她是知道的,舞墨想必倍受摧残,能在多年的煎熬中挺住,意志力是不可小瞧的。
“月儿会嫌弃我吗?”舞墨见苏闲不出声,以为她介意自己出身烟花之地,会就此斩断二人的情谊,不由有些担忧。
“不会!”苏闲斩钉截铁地回答,露出真挚的笑容,浅声道:“忍常人所不能忍,你的心性甚高,若能离开此地,仅凭舞墨的琴技就可胜任乐师一职,不会过得太辛苦。”
离开?怎么可能!除非死亡或是如云浮一样被转手他人,否则将终身受困于这方寸之地。
舞墨不忍打击她,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绿茵暗叹口气,自家公子想得简单,此地岂是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不过公子日渐憔悴,恐怕熬不过去了,眼下能让他开心一天算一天。
“公子,休息一会吧,今个儿聊得有点久了,身子该吃不消了。”
“嗯,绿茵你代我送舞墨出去吧。”苏闲揉揉额角,面有倦容。
绿茵应声,替苏闲放下枕头,盖好薄衾,临走时谨记大夫的嘱托,不忘细心地将门关好。
满室寂静,苏闲仰躺在床上,双目有神地盯着房顶,大脑似乎一片空白,她如飘荡在汪洋大海上的一块浮木,无尽的航程等待着探索,而她却被杂乱的思绪困扰,在原地动弹不得。
今日听了舞墨的经历,她重新审视了自己和花云归的关系。她深知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没有爱情的两个人有时候也是可以在一起的,也许因为身体的需要而结合,又或者因为家族的利益而结合,就像她和花云归?
她不喜欢这种男女间无爱却*相连的关系,她该忠诚于自己既定的伴侣绝尘,从而对花云归打内心深处感到深深的厌恶,可事实出乎意料,当他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时,她感到剧烈的耻辱感,被人强迫的不甘心,无法反抗的挫败感,而厌恶感却只有小部分!
这不符合常规!因为同样是男人,仅仅是肢体接触,她对四皇子便有种深恶痛绝的感受。
当初在苏闲受伤后,四皇子曾来看望过一次,还赏了许多金银珠宝,就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含情脉脉的狡辩,“月儿,你替大人挡了剑,大人这么久才来看你,生气吗?”
“月儿怎么会生气,大人的安全为重。”苏闲眉眼低垂,掩住眼底的冷冽光芒,她不生气,反正他早晚生不如死。
“好月儿,大人为你报仇了,已经将刺客乱箭射死,连尸体都剁碎了喂狗去,他敢伤我的月儿,定让他不得好死。”安茯抚摸着苏闲的手,语气十分讨好,虽然他弃了月鸾,但对方没死,所以他要好好哄着,说不定日后还能派上用场。
苏闲心中万分鄙视,明明是贪生怕死的无耻小人,却硬生生把自己打造成为爱发狂的痴情浪子,好不要脸呐!
确保自己的安全之后才来看她,身边的暗卫增加了三倍,他竟好意思说替她报仇!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见苏闲沉默不语,安茯继续道:“大夫的诊断舞墨已经告诉我了,月儿不必听信那种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我会再找季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大人不必麻烦了,月儿天生体弱,对自己的身子十分清楚。只希望我死后大人的心中还能为月儿留下一席之地,不要只见新人颜,忘却旧人情。”苏闲眼角滑落几滴眼泪,苍白的面容惹人怜惜。
如丝的墨发披散在白色枕头上,黑白映衬显得诱人无比,那俊美的面容有种病态美,狭长的凤眸雾气氤氲朦胧,薄唇是浅浅淡淡的粉色,平日冷漠的少年此刻羸弱的躺着,简直是极品病弱美少年!
安茯见此,心生旖念,他曾经强行带回一个名叫陌桑的清秀少年,因为陌桑身上散发的冰冷气质,极其符合他最钟爱的口味,所以连续半月他都在宠幸少年,用鞭子、蜡油、绳子等工具,玩弄得陌桑奄奄一息,那种病若的冰冷美少年,对他有强烈的吸引力,能彻底激发他心底潜藏的兽性和阴暗,最终他失控了,陌桑被他活活强暴而死!
眼下月鸾的诱惑力远大于陌桑,他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了!他们同样是他的男宠,他何必忍让些什么?今日他就要看月鸾在身下哀嚎的模样!
苏闲看他的双目染上*,暗道声禽兽,她如今虚弱得气若游丝,扛不住折腾,安茯竟还能兽性大发,这个下半身思考的人渣!
“月儿,大人想你了,这次你受伤在下面就好,大人我亲自‘伺候’你,绝对让月儿欲仙欲死。”安茯凑到她耳际,轻轻吐出口热气,声音低沉沙哑。
“大人是想让月儿死吗?月儿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稍有动作就会重新裂开,难道大人因贪一时之欢,便要以月儿的性命来换吗?这就是大人所谓的爱吗?若是如此,月儿宁愿立刻咬舌自尽!”苏闲语气激愤,失望的看着安茯,她快要演不下去了,分分钟想捅死这个色渣。
对于他的触碰,苏闲只有想吐的恶心感,以及深深的厌恶感,就像沾染了可怖的病毒,总要清洗好多遍才放心。
原因并非是她歧视断袖,因为身为龙阳君的舞墨偶尔会触碰她,她仅仅觉得有些别扭罢了,但安茯却令她讨厌到骨子里。
“月儿误会我了,大人可舍不得你死,大人等你伤口愈合,咱们慢慢来。”苏闲的话如一桶冷水,将安茯的欲火熄灭大半,他有些急于求成了,对方如此虚弱,恐怕一次就会要他的命,得不偿失。
“多谢大人体谅月儿。”
“嗯,月儿好好养伤,大人还有公务处理,有空再来看你。”安茯起身,与其呆在这遭受看得到吃不到的折磨,不如先找人泄泄火,他后院又不止一个男人。
“大人慢走,不送。”苏闲目送安茯出门,面色冷寒,用帕子擦擦手,再将帕子借由烛火烧掉,黑烟袅袅冒出,她的坏心情也好像被烧掉了,情绪逐渐平复。
现在想来,她到底对花云归什么感觉?不是像对绝尘那样的喜欢,也不是对四皇子那样的厌恶。
合作?合作!
一定是她把花云归当做合作伙伴,她的利益共生者,所以她开始不适应,肯定是这样!
毕竟从她进入天机门伊始,花云归就处处看她不顺眼,总是寻衅滋事,哪怕有求于她也摆出副高高在上的面孔,而她亦是与之针锋相对,那时他们谁都没想到会有彼此合作的一天,更没想到会行鱼水之欢,不得不说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奇妙,在你猝不及防的一刻转动齿轮。
不过他们的关系也就止步于此,她不愿再与花云归深交,等她替小六小七报完仇以后,除了定期与花云归相互解毒外,便不再相见!
思及此,苏闲自嘲一笑,她有妙手神医之称,偏偏要靠七个男人解毒,传出去岂非滑天下之大稽!世间有几人能信?
不过假如爹爹和娘亲知道了,大概会稍微放心些吧,不会再整日将解毒一事挂在嘴边,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
天气晴朗,微风袭袭。
苏闲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在庭院内散步,她将身体的一半重量压在绿茵肩膀上,咬牙忍受着剧痛,豆大的汗珠顺着优美的下颌线流下,在空中直直坠落,混合着尘埃亲近大地。
俊秀的面庞神情有些狰狞,淡粉的薄唇已被她咬得泛白,仿佛有无数细针扎进她的身体,遍布周身的血液逐渐凝固,意识似头狂野的猛兽,迫切想挣脱大脑这个牢笼,远离苏闲而去。
今个儿是十五,她的毒又发作了!整个人时而处于炙热的火炉中,时而陷进冰冷的寒潭里,冰火两重天的剧烈折磨简直要将她逼疯了!筋脉传导而来的刺痛感,笼罩在每一个毛孔,如同被钝刀来回切割,明明尚是骨血相连,却慢慢撕扯开来。
她为了更好营造假死前的气氛,让人对她的死亡无法产生怀疑,因而故意央着绿茵扶她出了房门。
起先绿茵并不同意,但四皇子自上次求欢的要求被苏闲拒绝后,再没来看过她,苏闲表现出郁郁寡欢的模样,绿茵不忍看她消沉,最终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