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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拍卖行的管事派人送来的,记录了苏闲在拍卖行的一切行动,包括和冷东阳当众秀恩爱,卿卿我我的细节。
“被抛弃了?”纳兰醉看他神色骤变,不由得挑眉戏谑,拾起信纸大体浏览,对苏闲的印象差了几分,这个女子似乎有些水性杨花,有绝尘和花云归还不够,连闲人公子都拜倒在她裙下了。
花云归收敛心神,商人的特性驱使他快速在头脑中衡量利弊,照这个速度,苏闲很快就会找到七个男人,而能入她眼的必定不是凡夫俗子,为了今后能够多多吃肉,多多得到她的关爱,他有必要和绝尘私下达成合作,也许之前他们互看彼此不顺眼,但出现新的情敌之后,他们更容易同仇敌忾,面对众多优秀的情敌,绝尘应该会同意他的建议。
思及此,他奋笔疾书一封,将苏闲和冷东阳在拍卖行发生的事进行精细的加工,处处透露着郎情妾意,简直能把人腻死,他可以想象绝尘看到信以后的阴沉表情,那冷气大概会抑制不住的外放,当然在信的末尾他不忘提出合作建议,假使对方同意就去拍卖行汇合,对方若不同意他便自己去找苏闲,先来一出千里寻妻捉小三的戏码,让苏闲心中有愧,对他更好些。
“你把这封信送给阑珊宫的清风公子,告诉他里面是穷白公子的下落。”他盖上私印,用红泥封好,笑得妖娆。
纳兰醉墨玉般的眸子如月下深潭,让人被吸入其中挣脱不得,举手投足间显示出的良好教养迷倒无数少女,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形象,却隐隐有股霸气环绕,令人不敢轻易近身。
他拍拍袖子,似是弹去身上的灰尘,嘲讽道:“你将来怕是要浑身绿油油的了,还能笑得出来,心胸之宽广不得不让我佩服。”
“你不懂,等你遇见能让你舍弃一切去追逐的女子时,你估计比我还心胸宽广,男女之情的美好虽不至于令我迷失自己,但却让我沉迷其中,世间如此多的女子,唯有她才最适合我,即便不想承认,但绝尘应该也是这样想的。”花云归叹口气,这辈子他情根深种,离不开苏闲了,幸而不是他单相思,苏闲心中亦有他的身影。
“谁知道呢,至少在我继位之前是不打算触碰男女之情的。”纳兰醉心智坚决,却不知感情之事并非他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
花云归瞥他一眼,未坠入爱河的男人无法理解爱情的美妙之处,而他此刻心若出笼的小鸟,恨不得扑簌簌的马上飞到苏闲身边,那时她见到突然出现的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呢?越想越兴奋,他语调激昂道:“接下来我要去追逃妻,就不陪你这无爱的男人消磨时间了。”
纳兰醉识相的起身,临出门时低声道:“祝你好运,希望哪日我也能见识到穷白公子的魅力所在。”
后半句飘逝在风中,花云归并未听到,只是应道:“爷当然好运,否则也不会和小冤家师出同门,更不会成功将她拆吃入腹。”
有时候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花云归与苏闲虽有不愉快的开头,却得到了圆满的结局,终成就一段良缘。
……
苏闲昏昏沉沉,整个人恍如置身于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听到人声,她努力睁开眼眸,刺目的白光让她尤为不适,不由得偏过头去躲避。
“爷爷,你看她醒了呢。”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夹杂着喜悦。
她抬起手臂揉揉双目,浑身疼痛难忍,正欲起身,一位老者制止道:“姑娘,你的伤势还很严重,现在静养为妙,我现在去给你熬汤药,姑娘稍等一会儿。”
她微微颔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急问道:“老人家,请问你有没有看见和我一起的男子?”
“姐姐是说一位长得特别俊秀的哥哥吗?他就在隔壁的房间里躺着呢,不过伤势比你还要严重。”小男孩主动答话,睁着天真的眼睛,丝毫不怯场的看着苏闲。
老者面容慈祥的摸摸小男孩的脑袋,轻声道:“童儿,去告诉你奶奶一声,先把药给姑娘熬上吧。”
小男孩乖顺的点点头,回首看眼苏闲,随即一蹦一跳地离开房间。
“姑娘,我和小童是在距村子不远处的水潭中发现的你们,当时你夫君紧紧抱着你,尚且保留一丝意识,让我一定要救救你,我查看过他的伤势,某些地方十分严重,他应该是在坠崖过程中一直用身体护着你,自己被石头和树枝撞出多处创伤,我替他处理了外伤,但他昏迷期间警惕心极强,每次喂他汤药时都不肯张口,所以内伤迟迟没有痊愈的迹象,并且在不断加重,你最好有所准备,他可能熬不过去了。”老者惋惜地叹口气,怜悯的视线落在苏闲身上。
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位姑娘好不容易嫁了位肯用性命护她的夫君,如今却要天人两隔,年纪轻轻成了寡妇,可怜啊。
苏闲长舒口气,定下心来,只要他还没死,那她就能和阎王爷抢人!这一世他们谁都不能死!
“老人家,我想去看看他。”苏闲撑起身子,发现衣服已经被换成农家的衣衫,虽颜色暗淡却很干净,心中十分感激,她穿上鞋子,对老者鞠一躬道:“多谢老人家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日后定来相报!”
老者连忙扶起她,笑容带有百姓的质朴纯善,憨厚道:“姑娘多礼了,你现在的伤不适合走动,我只是一介乡野大夫,不能保证姑娘的伤势不会加重。”
“老人家不必担心,晚辈也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有数,这点程度不算什么,但还是烦请老人家多熬点活血化瘀的药汤。”苏闲温和一笑,询问道:“老人家,能不能将你的银针借晚辈用用?”
“可以,给你。”老者干脆将整个药匣递给苏闲,跟在她身后往门外走去。
房间的布置极为简单,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墙边摆着张床,冷东阳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满头墨发散开,俊秀的面容有几处轻微擦伤,此刻呼吸清浅,胸膛的起伏微不可察,床头放置的药碗中汤药几乎未见损耗,苏闲缓缓走到他身侧坐下,抬手细细摩挲他的面颊,凤眸荡漾着潋滟的波光,神色深深,唇瓣微微抿起。
他为了护她竟然用身子承受坠落时的种种碰撞,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其中又掺杂着淡淡的情愫和心疼,她有些弄不清自己的感觉了。
不过多想无益,救人要紧!苏闲甩开杂乱的思绪,一把掀开被子,略微费力的褪去他的衣衫,接着动作流利的解开银针袋子,白皙圆润的指尖捻着银针,找准穴道直直刺下,只需片刻,冷东阳化身为闪着银光的刺猬。
老者看得目瞪口呆,这行云流水般的针法绝非普通医者能做到的,这位姑娘的身份恐怕不简单,最初发现二人时,单瞧他们身上的衣衫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估计是私奔的富贵人家的小夫妻。
眼瞧着银针扎入大穴,老者不禁劝阻道:“姑娘,好几处可是死穴呢,稍有差错你夫君就可能丧命啊。”
苏闲面容平静,全神贯注在冷东阳身上,待施针完毕,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道:“老人家不用忧心,置之死地而后生,再说这套针法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没问题的。”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淌出微黑的血液,虽然仍旧昏迷着,但气色较之前稍好了些。
“我去打水顺道看看药好了没,姑娘你在这陪陪他吧。”老者极有眼力的走开,小夫妻许久未见,如今又从鬼门关上回来,总会有许多话要说的。
“多谢老人家。”苏闲替冷东阳盖上被子,从床头取过药碗,摸着尚且温热,她用袖子拭去冷东阳唇边的血迹,用勺子舀起药汁喂到他唇边,却被紧闭的牙关阻挡,全都流了出来。
她不由叹口气,皱着眉亲自喝下一口,接着低头覆上他的唇,许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冷东阳竟然主动张开唇瓣,顺从的喝下药汁。
以口哺药的法子让苏闲满口苦兮兮的味道,但至少一碗药他全部喝了,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舔她的嘴唇,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占便宜!
苏闲疲累的躺在他身侧,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撑不住了,那三人合力的一掌威力着实不容小觑,到底是谁想要东皇钟?和师父有关的人?仇人还是受恩惠之人?看来她是遇上了对手呢,让她伤得如此之重,还附带着冷东阳受伤,此仇不报非君子,等她伤势痊愈定要加倍讨回,不过那几人应该气得不轻,千辛万苦抢回去的竟是个假货!
神器出世的消息一旦流传开来,三国恐怕都会掀起大变乱,到时候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她委实不愿看到,所以要尽早将萌芽扼杀在摇篮中!
她眼中快速闪过杀意,察觉门外有人到来,瞬间恢复成温和无害的模样。
“姐姐,药已经好了,你快喝了吧。”名叫童儿的小男孩端着药碗跑到苏闲面前,扑闪着大眼睛看她。
浓浓的药味涌入鼻尖,她紧紧蹙眉,接过后一饮而尽,苦兮兮的味道让她的脸皱作一团,面前忽然出现一枚果子,小男孩笑眯眯道:“姐姐和童儿一样不爱喝药呢,这是爷爷准备的果子,吃起来很甜的,童儿每次喝完药都会吃呢。”
苏闲摸摸他的发顶,语气温柔道:“谢谢,不过童儿经常喝药吗?”
“嗯,因为童儿身体不好,爷爷说要想像其他小孩一样生活,就必须喝药。”小男孩爬到床侧坐下,两只短小的腿来回晃动。
“童儿的爹娘呢?”苏闲想起刚醒时闻到的清浅药味,应该是从小男孩身上散发的。
童儿歪着脑袋,思考半晌才道:“爷爷说爹爹去山里打猎,被野兽杀死了,娘亲在给童儿采药时不慎跌下悬崖,也死了。”
“童儿知道什么是死吗?”她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小男孩,这般可爱的孩子却如此不幸。
“姐姐不知道吗?死就是不活在世上了,变成了天上的星星,爷爷经常对童儿说,天上最亮的两颗星星就是爹娘,他们每晚都会看着童儿,每次童儿想他们时就会抬头看看,不过有时候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可能是爹娘累了要休息。”
童真的话语却让苏闲眼前雾气氤氲,心底泛着酸涩,声音有些惆怅道:“是啊,因为爹娘也是会累的,童儿想不想治好病,再也不喝苦兮兮的药了?”
闻言,小男孩儿双目放光,兴奋道:“姐姐说的真的吗?我的病可以被治好?如果病好了,爷爷和奶奶就不用每天辛苦的四处采药给我了。”
“当然是真的,姐姐向来一言九鼎。”
“谢谢姐姐,童儿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爷爷奶奶去。”小男孩在苏闲脸颊上轻轻一啄,如只快乐的鸟儿奔出门去。
苏闲摸摸面颊,柔柔一笑,思绪纷飞,暗忖如果前世还活着,大概也能看到君宝如此可爱的一面吧。
她的眼皮渐渐沉重,不知不觉中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屋内燃上烛火,桌上摆着饭菜,简简单单却十分富有营养,全部是这家人种在院中的,她摸摸饿的空空的五脏庙,走到桌边坐下,直接开始大快朵颐。
吃的差不多了,她收拾好碗筷走到院中打算清洗一下,正看到老者夫妇在摆弄着什么,不由好奇道:“老人家,你在干什么呢?”
“姑娘醒了?碗筷放着我来洗就好。”老妇人走到苏闲身侧,执意不让她动手,她几次三番争不过,只得任由老妇人接过碗筷去。
老者抬起头,面带和蔼笑容道:“姑娘不宜走动,该多在屋中休息,有事尽管告诉我家老婆子,她会帮你的。家里的药材不多了,我打算去采些,我听童儿说姑娘可以治好他的病,老头在此先感谢姑娘。”
“老人家快快起来,是你们救了我和夫君的命,该说感谢的是我们才对,童儿的病尽管包在我身上。”苏闲扶起老者,转头瞥一眼屋子,“这段时间给老人家添麻烦了,还望您多包涵,等我和夫君养好伤后必有重谢。”
她告诉老者几样药材,对童儿的病以及她和冷东阳的伤都有益处,为了照顾冷东阳,她决定和他住在同一间屋内,反正对方受伤昏迷,不能对她做什么。
关上房门,床上传来男子要水的虚弱声音,她倒杯水端到床边,低头发现他还在昏迷,说话只是出于生理的渴求,无奈地叹口气,自己喝下口水喂给他,喂了两三次他不再张嘴,表示已经够了。
苏闲熄灭蜡烛钻进被子,捏捏他的鼻子道:“你快些醒来吧,否则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其实你人挺不错的,至少我不讨厌你,现在形势严峻,我还需要你的帮助呢,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出事。”
一个人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自己的性格有些许改变,不由嗤笑自己,何时变得婆婆妈妈了。
夜深人静,男子紧闭的双目蓦然睁开,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胳膊处传来热意,熟悉的味道让他放下心来,幸好她没事。
而女子的睡相极差,自觉的寻找东西依靠,滚来滚去最后到了冷东阳身侧,他无奈地笑笑,稍微动动身子便浑身剧痛,在他昏迷的时候,与外界的联系似乎并未完全隔断,苏闲给他喂药时他是有些意识的,唇瓣仿佛还留有那温软的触感,他掀开被窝将苏闲捞进去,侧身将她搂在怀里,心中是涨涨的满足感,尽管现在不能乱动,但他还是想这样抱着她。
当时被她拽着跳下悬崖,却没有对死亡的惧怕,只要有她在身旁,一切都可以不在乎,如今他们被水流冲到这偏僻的村庄,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可以趁机攻下她的心,他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恍惚间冷东阳陷入睡梦,二人一睡酣然直至天光大亮,苏闲觉得周围暖意融融,腰际有额外的重量,她的面颊也贴着光滑的肌肤,不由伸手摸了两把,感觉精壮有弹性。
噗嗤~
头顶传来笑意,苏闲睡得朦胧的凤眸瞬时清明,难以置信地盯着男子,伸手在他脸上狠狠捏了两下,愣愣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占我便宜的时候。”冷东阳唇际衔着笑容,手指轻刮她的鼻尖,满眼宠溺道:“小傻瓜,一个劲的向我投怀送抱,拦都拦不住。”
苏闲撇撇嘴,她知道自己差的出奇的睡相,遂浅声道:“感觉如何了?”
“尚可,如果日后每天都能享受温香软玉在怀,很快就能痊愈,别乱动,再让我抱会儿。”冷东阳见她想要挣扎,凑近她耳边小声道:“我现在可是在用生命占便宜,娘子每动一下夫君都很疼的。”
她心中一悸,不敢再乱动,身为医者她很清楚冷东阳伤势的严重性,遂妥协道:“只一小会儿啊,童儿会来送药,不要损坏我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
冷东阳在她肩窝蹭蹭,柔声道:“知道,娘子的话为夫绝对会听,但娘子难道不该对我交代些什么吗?”
“谁是你娘子,不要乱说话。”苏闲瞥他一眼,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淡淡道:“东皇钟和神农鼎早就被我掉包了,所以在拍卖行时你的盘古斧对鎏金异兽纹铜炉没有反应。”
“掉包?东方酌做的?”冷东阳眉眼深深,指尖缠绕她的青丝,状似漫不经心道。
她微微一笑,早就猜到他会一点即通,眯起眸子狡黠道:“嗯,在得知东皇钟出现在拍卖行时,我便派人拿着令牌前去观看,并按照它的样子做了个假的,提前派人潜在拍卖行,便于将假的交给东方师兄调包,至于神农鼎,它出现时你和师兄忙着斗嘴压根没仔细看,我暗中传音给鸠枢,她帮我找了个相似的糊弄,最后把两样神器都交给东方师兄带回了神算子那。”
“鬼灵精,怪不得你要往无心崖来,是不是早就找好了后路,一旦不敌对方就拼一次运气。”冷东阳微微眯起眸子,再次认识到苏闲心思之缜密,他喜欢她的运筹帷幄,优秀的女子总能吸引不凡公子的目光,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