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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鸡鸣声初起,溪上斋的旧门就已经被人敲响,苏永年睁着昏昏欲睡的双眼,开门一看,原来是王一诚的小跟班童小安,嘱咐他中午去杨柳苑一趟,说是自己少爷也会在那里等他。
苏永年心想应该是木雕的事有着落了,徽州那边肯定会有些人来,不然王一诚不会这么急忙急促地大早上就派童小安来打招呼。
送走了童小安,苏永年随便洗了把脸,便感觉睡意都淡了许多,昨晚在棋社洗了一晚上棋子,手臂酸疼,回来后又去了趟城隍庙后山。
最是不巧的是,溪上斋在城南承谷街最后一家,后面就是乱葬岗和荒山,而知行棋社远在城北,苏永年每日在两处往返都得沿着城中河走半个镇子,还好是沿途风景宜人,才不至于觉得惫倦至极。
到阳泉酒家时杨文远已经似平常一样的在里面等着了,今时不同以往的是,江用卿和他坐在一张桌上。
见到苏永年进来,江用卿面带笑意地站起身来,眼眸里全是憧憬和敬佩,恭声道:“苏师兄!早。”
苏永年有些反应不及,愣了一会才想起来江用卿从昨晚开始就已经是自己的师弟了,这事情发展得过于快速,前些日子自己还是孤身一人,现如今已经师兄弟一大堆。
除了那位程师兄不知何时才能见到。
两坛甲酒,一桌酒席,江用卿成了他的师弟,苏永年倒也不觉得易先生仅仅是因为这些才收的徒弟,其实主要还是江用卿的资质过人吧,好酒好菜,只是陪衬而已,不然以两个老头在西陵镇“雄霸一方”的实力和声望,有什么酒是喝不到的。
就好似棋社二楼的那副云子。
苏永年回了句早,而杨文远却翻白眼道:“你偏愿意叫他师兄,却不肯叫我。”
“你既没有与苏师兄等同的棋力,又没他一般大的年纪,叫你师兄,你担得起吗?也不害臊。”江用卿冷笑道。
杨文远无言以对,刚才真悔不该告诉他昨天苏永年那盘官子棋局看了最后五十步一事,顿时让江用卿对这位便宜师兄敬佩不已,瞬间就上升到了仅次于准姐夫兼大师兄程汝亮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从苏永年一进门开始就是满脸的崇拜。
却独独对杨文远没有好脸色。
苏永年不好搭话,只是苦笑,这个小师弟言辞有些锋利啊,幸好是只对杨文远这样,这样说来,还真为杨文远以后的师兄地位感到担忧呢,说不定杨文远自己也是这么想。
江用卿在经得裴掌柜和姐姐江小双同意后,决定每天早上和苏永年二人一道去棋社吃饭,裴掌柜不仅欣然应允,还富余送了些下酒好菜,以是原本的食盒再装不下,只得换了个大的。
正所谓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此时三人正面临着这种状况。
以前食盒小,不显重,杨文远一日三餐自己一个人拿也没什么,后来苏永年来了,每餐就多了两道菜,重了些,两个人一道提回去,现如今用了个比原先大的食盒,不仅菜又比原来多了些,而且因为他们个子都不算高,所以手臂不够长,一个人拿是肯定不能保持平稳的。
若是裴掌柜那般一根手指都能提来提去,哪怕是换了杨家其他几个哥哥来也都是轻松事,而三个人一齐抬着肯定连走个路都会磕磕绊绊的,人摔着倒没什么,可惜了一食盒的菜。
所以最终考虑后的结果只能是两个人提着,然后每天轮流着来。
虽然江用卿极其不愿,但今天也只好忍耐着先和杨文远一道抬着食盒回去,倒是让苏永年偷了会懒。
在裴掌柜的好酒好菜的攻势下,易先生表示对江用卿这个小少年十分欣赏,当即面带慈祥的虐了他一盘棋,然后就叫他下楼自己复盘去。
以往柜台后坐两个人,如今坐了三个,有些挤,却也更有趣了。
三个人各自看自己的书,复自己的盘,好一派和谐景象。
……
……
当苏永年来到杨柳苑姨娘独居的别苑时,王一诚早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倒是姨娘容夫人不在此处,让苏永年有些疑问。
一见他过来,王一诚赶忙走到他身旁,迫不及待地邀功道:“表弟,告诉你个好消息,徽州府城里最大的木雕行派来的人这几日就要到西陵镇了,冲着你那鱼跃清溪来的。”
这和苏永年早上猜的差不多,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吃惊的表现,只是淡然道:“只来了一家?”
王一诚见他没什么反应,略带失望笑道:“当然不止!那个木雕行乃是徽州府最大的一家,他家都派人来了,其他木雕行会无动于衷吗?”
苏永年问道:“那什么时候在杨柳苑竞卖?”
“不急,现在风声都传了出去,等徽州府派来的人都到了,差不多也就可以开始了,不过这竞卖也得准备准备,确定个日期是好。”
“表哥决定就好,反正也不需我露面,棋社里事多,这边就全仗表哥操持了。”苏永年说完,浅浅揖了一礼,便要回去,倒也不是棋社真有多少事非要他不可,只不过他自己还有些事没有解决。
比如三个月后和杨文方的不明所以的决战,莫名地被提上日程,使他不得不在意了。
“唉,等等,你急什么呀。”王一诚拉住苏永年手臂,语重心长地说道:“姨娘说了,让你这次一定得在场,何况你身为这鱼跃清溪的主人,怎么能不亲眼见证它到底会以多高的价格卖出去呢?表弟,多见见世面总是好的。”
苏永年沉默了片刻后道:“好吧,听姨娘和表哥的,对了,姨娘不在这里么?”
“应该是去魏姑娘那聊天去了吧,我也不曾注意,你今日应该是见不到她了。”王一诚含糊道,他可和一天到晚的待在棋社的苏永年不同,有事儿没事儿就借着和姨娘容夫人商量竞卖会事宜的名头,三天两头的往杨柳苑跑,明明是个世家望族的公子,却和一众姑娘们打得火热。
在他厚着脸皮的打听下,终于知道了佳人的芳名和她的一些喜好习惯,借此王一诚也终于和魏思竹搭上了话,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寒暄,却让他这些天都欣喜如狂,拼了命的想在佳人面前表现自己,却不曾想到自那几句寒暄过后,就没有机会再和她说些什么了。
苏永年虽然看出来王一诚对魏姑娘有意,但那也只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和自己无关,既然姨娘不在此处,自己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便向王一诚告辞。
临走时王一诚跟他道:“约莫在四五天后,到时我会提前通知你,可别让我找不到人影哦。”
苏永年应了声:“知晓了。”便又离开了杨柳苑。
等苏永年走后,容夫人从里间走了出来,原来她一直都在房间里面,可是王一诚为什么要撒谎说他去了魏思竹那里呢?
“姨娘。”王一诚恭声叫道。
“我可按照您说的让永年表弟参加竞卖会了,您确定表弟他到时候……?”
容夫人低眉道:“我能怎样?凡是总得迈出第一步,我只单单在众人面前宣布将杨柳苑交给他,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在别人面前让我难堪的。”
“可是这西陵镇的人都知道您与舅舅还有李家的关系,永年表弟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他一定能看出来您是什么打算。”
王一诚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仍认为姨娘容夫人此举实在操之过急,可能会使表弟苏永年心生不满,若是李家最后一个能和他说上话的人都让他无法信任,那以后还如何能修复两者之间的关系?
容夫人静静地坐下来,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永年那孩子心思多,我又怎会不知道?可是你外祖母啊……越来越老了,我只想在她有生之年再听到永年叫她一声外祖母。”
王一诚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看着面带伤感的容夫人坚定道:“姨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带永年表弟去见外祖母的,一定。”
……
……
城南荒山竹林确实是个好地方,空旷无人,清幽而寂静,只是这些竹子看起来似乎满目疮痍,却偏生的青翠无比。
苏永年只身站在竹林中,望着残缺右手里执着的一根长约三尺有余的硬直竹条,幽然叹气,眼眸深沉,却又如此坚定。
握着这根三尺竹条,如同握着一把蚀锈久已的老剑。
腾挪,进退。
飒飒风起,竹叶匆忙随风撒下数片,落在这清香泥土上,如同棋子落在棋枰。
势起!镇!
霖铃雨起,三更归梦三更后,落灯花,棋未收。
得其势,不忘其地!锁!
袅袅烟起,一枰两奁无非白黑棋子,三村四里难见左右人家。
困死隆中,卧龙难出!囚!
这便是囚龙井的第三招,非是棋招,而是剑招。
立——历也
飞——走也
尖——签也
粘——连也
绰——侵也
约——拦也
关——隘也
点——破也
松——慢也
劫——夺也
刺——刺也
夹——甲也
冲——突也
顶——撞也
断——段也
征——杀也
……
诸共三十二手,便是三十二剑,这三十二剑随心所欲就是无数剑招,砍得风,刺得雨,点破烟尘,挑落灯花。
既是棋,也是剑。
既是棋势,也是剑势!
名为:棋三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