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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木雕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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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皆沉默不语,除了感叹世家公子的眼界之大,一千五百两银子都不放在眼中外,再没有其它想法。

    没有人敢出更高的价格,因为这件紫檀木雕的价格,一千二百两已然足够,出到一千五百两,也不知道这个刘跛子是与祝家人赌气还是真的看好这木雕背后的那位少年匠师。

    若是那位神秘的少年匠师日后扬名天下成为一代宗师级别的匠人,那这件出山之作必然会随之水涨船高,如此想,这多余的三百两算是赌博,也无伤大雅,只是却没有人多带这三百两来。

    难道这件臻品要归刘跛子所有了?众人不禁想道。

    “我出一千六百两!”

    这时忽然有一道略带倦意却十分有力的声音响起,而这个声音的主人,便是坐在祝三旁边的少年,祝烟桥。

    顿时所有人包括楼上的王一诚都朝这个语出惊人的少年人看来。

    祝三也靠过来低声问道:“烟桥,我们哪有这么多银子?”

    祝烟桥笑道:“三叔且莫着急。”

    看着楼上的王一诚眼眸里投来的欣赏目光,祝烟桥粲然一笑,朝他拱手道:“王公子,在下有一事想问。”

    王一诚呵呵笑道:“兄台尽管说来。”

    祝烟桥道:“在下家中尚有足够银两,只是匆匆而来,不及带上,不知可否将在下抵押在此处,令我三叔回家取银,我愿多付一百两银作为踌躇之资。”

    这一百两,自然就是祝烟桥此次带来的一百两。

    什么?在场的众人十分不解,一千五百两已是极多,还要抬价?何况依祝烟桥所说还要多付一百两银子作为歉礼,难道他们祝家为了拿下这件木雕要下血本?

    王一诚思忖片刻后,朝他道:“可以,徽州商人的信誉在下还是信得过的,那一百两踌躇之资也就免了,兄台可以与这位老板出价竞买。”

    这位老板指的自然是刘跛子。

    这时听闻王一诚王公子允许祝家延后付银的刘跛子面色颇寒,看着神色自若的祝烟桥,嗤笑道:“世侄家中还有周转的现银么?可不要出来丢了我们徽商的脸面。”

    祝烟桥脾气极好,任他语气如何不善仍是和颜悦色道:“此事就不劳世伯挂心了,我进门时就已说过,祝家数代生意人,这点底蕴还是有的。”

    刘跛子冷冷哼了一声道:“底蕴?你父亲刚刚做了一桩二千两的买卖,加上你祝家其他生意往来,还有周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祝烟桥明亮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诧异和不喜的神情,却仍缓缓反问道:“我祝家做了多大的买卖刘世伯怎么晓得的比我还仔细?莫不是刘世伯家里没有买卖做,尽看着我祝家了?”

    刘跛子面目露出些许得意之色,凑到祝烟桥耳边,用着他那略有些沙哑且冰冷的嗓音低声道:“你那废物老爹做的买卖还是我一手促成,你说我知不知晓?”

    此话似有激怒祝烟桥的意思,但激怒祝烟桥对他并没有好处,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将这件紫檀木雕弄到手,但刘跛子全然不顾忌这些,因为他知道就算祝烟桥被激怒,他也不可能拿出更多的银子来。

    但是祝烟桥却好巧不巧是个忍得住脾气的人,眼眸中渐渐露出一抹淡淡的轻蔑的神色,他虽今年只有十六,但已有些身高,而刘跛子因为废了一条腿,自然显得矮些,一时间倒有些俯视他的意味。

    刘跛子有些恼怒,毕竟祝烟桥只是个后生,正要出言教训他,祝烟桥却突然朝楼上栏杆处的王一诚朗声笑道:“我祝家出一千六百两,若是还没有人出价,王公子便可以宣布此臻品所属了。”

    毫不理会旁边气急败坏的刘跛子,而刘跛子又不敢插苏州王公子的话,只能气愤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去,场面十分的微妙。

    院落中的众人见到此幕都是一副愕然模样,他们也实在没想到祝烟桥敢给刘跛子脸色看。后者好歹也是徽州一府之地鼎鼎有名的木雕行的老板,业内的领头人物之一,便是祝烟桥的父亲祝大来了也不可能当众与他撕破脸皮。

    这祝家少年看起来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实则是个坚狠果决之人,众人皆如此想道,本来也只是听说祝家少年不善生意之道,只爱弈棋,府城中人对他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年初时,祝家少年在徽州青年棋手大会上胜了绩溪的黄时雨,黄时雨与他同龄,却是绩溪县一带最有名的棋手。

    徽州一府六县皆是盛行弈棋之风,却唯独绩溪县未出过什么厉害的棋手,黄时雨虽然年轻,确是绩溪县诸多棋手的寄托希望之人,在绩溪人不遗余力的宣传之下,黄时雨的名字顿时被徽州的一些棋手知晓。

    谁曾知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大名鼎鼎的天才少年却输给了一个声名不显的府城富家少爷,虽是祝烟桥执白先行,却也仍不免让徽州棋坛对这位黄时雨大失所望,连带着绩溪人也觉得脸面无光。

    旁人只道是黄时雨名不符实,被吹过了头,却没几个人夸赞祝烟桥的。

    ……

    楼上的王一诚柳叶般细长的明亮眼眸里露出淡淡笑意,笑吟吟地回应道:“自然如此,若是没人再加价,这‘鱼跃清溪’便是这位兄台的了。”

    祝烟桥向王一诚轻轻点头,以示谢意。

    “谁说没有!”这时刘跛子嘴角微搐,阴鸷的眼眸里骤现一丝阴沉之色,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我刘家出价一千八百两。”

    价格瞬间又往上涨了二百两,众人恻然,却不是为了刘跛子,而是感叹人比人气死人,要是这一千八百两银子是自己的岂不是连做梦都要笑醒了。

    可是一千八百两,那刘跛子难道不怕做了赔本生意?还是他今天碍于面子上过不去,才如此气势汹汹。不得不说,身为徽州府数一数二的木雕商行老板,刘跛子的魄力确实比在座的诸人要强上许多,一千八百两银子说给就给出去。

    “请吧,贤侄。”

    刘跛子对祝烟桥的称呼从世侄变成了贤侄,看似亲热,实则在座的各位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在讽刺他,或许可以说是在嘲笑:你祝家还有钱么?

    侧苑二楼厢房的窗棂之后,苏永年和魏思竹倚窗偷偷关注着院落中事情的进展,说是惊心动魄也毫不过分,哪怕是魏思竹也未曾有机会看到如此激烈的竞价场面,更遑论苏永年一个穿着穷酸的少年。

    魏思竹清秀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欣喜,不过却不是为了自己。清风再度浮起她细润的乌黑发丝,触到了苏永年的清凛的脸庞上,苏永年不禁侧首望向她。

    发丝触及脸庞,有些酥痒,却不好明说,苏永年平静深邃的眸子里的那丝尴尬一览无余。

    魏思竹看着院中仍有上涨趋势的价格,回首欣喜道:“公子,你看……”

    话还未说完,便看到苏永年那有些许局促模样的面容,忍俊不禁地羞赧一笑,明亮的眼眸凝望着眼前的少年,闪过一抹不经意的温柔和仰慕。

    ……

    祝烟桥再度将价格抬高至一千九百两,眼里却没有一丝紧张和慌乱,好似刘跛子所说的祝家面临的财务危机完全不存在一样,刘跛子也暗自纳闷,但现在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多想。

    刘跛子的木雕行一直在徽州城里屈居祝家之下,尽管他目光毒辣且行事果决,使木雕行兴盛不少,但仍摆脱不了千年老二的名头,刘跛子时常心有不甘,这次西陵镇将要竞卖紫檀木雕的消息他也是第一个知道,尽管真假未明,但既有世家公子牵头,他决定孤注一掷。

    前些日子刘家与祝家同时看上一批上等成色的木雕成品,两家相持不下,但刘跛子一得到消息后立马暗地中与外地来的卖家合伙,将价格抬上去后忽然撒手,不仅让祝家多费了些银钱还在此等关键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周转。

    刘跛子将自家剩余的全部周转银尽数带了来,就是为了在此时压上他一头,如果这件紫檀木雕是臻品的话,定然会比那之前放手的那一批货更有收进价值。

    但此时祝烟桥的表现和神情完全不像没有底气的样子,而且那祝三在旁边一言不发,一副以祝烟桥为主的模样,这令得刘跛子心头一凛,难不成真是自己小看祝家了?

    “两千两!”刘跛子沉默了许久,但还是在王一诚敲定“鱼跃清溪”的归属之前将他心中最后的底线报了出来。

    那是他刘家所剩的全部周转银,其中有大部分是因为放手之前那桩买卖才留下来的,以他心中所想,祝家便是再底蕴雄厚也万不可能留着四千两以上的银子作为周转,除非他不会做生意。

    两千两,这是前二三十年木雕一行最兴盛时,金陵十匠这种宗师级别匠师精心雕刻的臻品木雕才能卖出的价钱,虽还不是最高的,却是一件木雕收藏价值的分水岭,也是一个木雕匠师身价的分水岭。

    宗师级别!

    宗师级别以下的诸多匠师便是技艺如何精湛,其作品也是万万不敢卖到两千两以上的,因为到了两千两以上卖的便不是木雕成品的技艺精湛与否,木雕成色好坏的问题了,再如何完美至臻的木雕也不可能值这个价钱。

    那时候,卖的便是木雕匠师的身价!

    便如同在这徽州,两件完全相同的徽雕成品,其中一个是出自号称“铁笔画断”的白老师傅之手,另一个出于其他人之手,两者的价钱多寡判若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