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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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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东宫一处亮着灯火的楼阁外,却是刀光剑影,凶险异常。

    不知道打斗了多久,黑衣夜行的刺客终于全部伏诛。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片尸体,鲜血已经将白玉台阶染得鲜红。

    擒住一个活口的影卫正要将那黑衣刺客拎起来,殿门打开,屋中走出一人,紫衣绮丽,容貌比衣饰更加惊艳,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有几分清冷离世。

    此时叶霖脸上冷若冰霜,全然没有白日里见到苏瑶时那般温柔。

    那人徐徐走近,用一柄白玉扇骨的扇子扳起刺客的下巴,眯眼看了看,漫不经心道,“学艺不精,还敢到东宫来卖弄?”

    察觉到异样退后一步,叶霖扭头对一影卫道,“抠开他的嘴,有□□。”

    影卫当即用力扳开刺客的嘴,果然抠出一小块东西来。

    看来这刺客是打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吞毒自尽的。

    叶霖这才重新走近,唇边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来,“吾今日不要你的命,回去告诉他,若是还要玩这样的把戏,东宫奉陪到底。”

    话毕,朝揪住刺客的影卫使了个眼色,便扭头朝屋里走去,丝毫不担心那刺客拼死在背后给他一击。

    刺客也是明白人,影卫一松手,便咬咬牙,提气隐匿在夜空里,几乎顷刻之间就不见了踪迹。

    叶霖一边走着,一边左右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已经有些凝固,在已经看不出本色的台阶上显出一片殷紫,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可恨之至,脏了吾的台阶。”叶霖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抬腿迈进房里,身后立刻有人轻轻关上了殿门。

    屋里还坐着一个人,白衣胜雪斯文俊秀,正低眉垂睫看着什么,见叶霖进来立刻起身,道,“可是他?”

    叶霖闭了闭眼,冷淡道,“这朝堂内外,除了他,还有谁敢如此造次?”

    那白衣人只是静默,不再接话。

    叶霖在一边坐下来,才开口问道,“今夜之事,懿行以为,他是何意?”

    懿行,是白衣公子的字,此人正是太子太傅之子,东宫的太子詹事,崔述,崔懿行。

    崔述沉默了一小会儿,开口却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殿下今日去苏相府上了?”

    “嗯。”

    “可见到了苏大小姐?”

    叶霖颌首。

    想到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想到那双顾盼流辉的美丽眼眸,叶霖心底蓦地就升起一股暖流来,嘴角不禁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他终于等到了她,他的阿尧……

    崔述见叶霖如此失神,心里暗暗有些吃惊,不知道白日里在苏府发生了什么。往日提到苏瑶,叶霖都是神色如常,哪有今天这副痴痴的样子。

    崔述后来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就是从这天开始,如高岭之花般清冷孤高的太子殿下,开始和常人一样露出喜怒哀乐的情绪,再也不是那个对一切事物都冷眼旁观的人了。

    “听说……”崔述试图挽回叶霖的注意力,却也不敢将话说得太过直白,只是点到为止,“摄政王世子快要回来了。”

    叶霖脸上的温柔神色果然在听见“摄政王世子”这五个字时消失殆尽,残留的只有一片冰凉,声音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寡淡,“哦?”

    摄政王世子封策,九岁被送往平溪,受平溪书院苏老先生指点,与许多世家子弟皆是同窗,其中也包括苏相的嫡长女,苏瑶。

    他一走便再未回京探亲,如今已是第九年,摄政王封维舟在京中势力如日中天,确实也该回来了。

    崔述没再继续说下去,苏瑶和封策什么关系,叶霖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还是选了苏瑶,叫崔述想不明白。

    别说苏瑶的真实心思难猜,要想苏瑶心甘情愿嫁给他,恐怕都是难事。

    前些天闹得轰轰烈烈的拒婚事件外人不知道,东宫可是清清楚楚,苏瑶还生了场大病,昏迷了许久,差点就没救过来。

    “殿下觉得,苏大小姐……”

    叶霖明白他的顾虑,打断他的话,道,“无妨,阿尧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阿瑶?

    倒是怎么一回事,就去了趟苏府,现在已经唤上人家闺名了?!

    跟去的随从没一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崔述此时的内心可以说是完全崩溃的。

    还有,什么叫,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叶霖看崔述难得有迷惑不解、一时语塞的时候,撑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才扯了一个借口,道,“阿尧烧坏了脑子,如今已经不记得封策是何人,更别说往昔之事了。”

    崔述这才稍稍放心。

    可,保不齐苏瑶什么时候想起来,终归是个隐藏的祸患。

    他就不明白,叶霖为什么非要选苏瑶,非要选一个这般危险的不确定的人。苏家好女千千万,不是长房嫡长女又如何,碍不着叶霖半分事。

    说到底,叶霖从来没见过苏瑶,反而是和苏家二小姐苏璎相识,娶了苏二小姐岂不是更顺理成章?

    何苦非要抢封策的心头好……

    从前京中局势还未成现在这般情景的时候,陛下还没病着,叶霖和封策也是自幼一处玩耍的好兄弟……

    如今虽然对彼此的立场心知肚明,可面子上终究还是要过得去,他偏偏要撕破脸皮……

    想到这,崔述突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些什么。

    当年的陛下和摄政王大人,也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啊……

    因为是好兄弟,所以,才更加不能容忍背叛吧……

    叶霖抬手将把玩在手的白玉折扇展开,修长如玉的手指拂过空白的扇面,声音极轻,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吾与封策……是宿敌。”

    手中这把折扇,后来她时常把玩。

    叶霖知道在未来的某一日里,她终将要在这空白的扇面上留下亲笔书写的墨迹。写得其实不怎么样,歪歪扭扭的好像初识字的孩童,可她不在意,还能坦坦荡荡地给他背诗。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永以为好也……

    他们本该琴瑟和鸣,相携一生……

    他们本该白头偕老,永不相疑……

    眸色渐渐变深,最终变成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

    叶霖“啪”地一声合上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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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地一声,一本书重重地掉在地上。

    苏尧打了个激灵,翻身坐起来,扫了一眼四周明亮的日光,才想起自己是看着书便睡着了。

    自从穿越以来,她总是嗜睡。

    苏尧原来睡觉很少的,每天四五个小时,只要质量够好,便足够了,睡多了反而要头疼。

    可是这个苏瑶的身体大约实在是太差了,看着书或是发着呆,不一定何时就睡过去,像是昏迷不醒一样。

    锦鸢原本站在一边也是有些打瞌睡的,苏尧手中的书没拿住,“啪”地往地上一掉,倒是把她叫醒了。

    见苏尧有些疲惫地伸了个懒腰,锦鸢连忙倒了杯水,递给她,又低头将书捡起来放回榻上,才退回原位。

    苏尧接过去咕咚咚咚一饮而尽。

    这哪里像是一个相府小姐的样子,锦鸢掩着嘴偷偷笑了。

    “你在那站了半天了吧?过来坐会儿。”苏尧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个锦鸢来,招手道。

    锦鸢哪里敢坐啊,连忙摆手推辞,苏尧也不再和她争辩,作势就要起身去拽她。

    苏瑶体虚,锦鸢怕她再磕绊了,只好走过来,勉强搭了椅子的边坐下,对面榻上的女子这才满意地缩回靠垫上。

    “就咱们两人时你便不要客气。”

    苏尧这么说着,随手拣起那本书来,翻了几页又扔下,怅然地看着窗外莺歌燕舞,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病要养到什么时候。”

    她这一天天的,不是吃就是睡,要不就是卧床不起,可谓把宅女本质发挥到了极点。

    可是……

    相比于在屋子里当宅女,苏尧更愿意去外面溜达溜达,这大雁朝空气质量如此之好,不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总觉得有点暴殄天物。

    况且,再不出门,按照她吃零食的速度,做一百次瑜伽也得胖起来了……这不是糟/蹋了苏瑶这张漂亮的脸么。

    “小姐就把心放宽吧,奴婢昨日刚听锦秀姐姐提过,说夫人正张罗着给小姐裁几套新衣,过些日子便要放小姐去崇文馆了。”锦鸢认认真真地安慰道。

    苏尧扶额叹息。

    她是想去野外溜达溜达,去那种相当于学校的地方有什么意思,无非又要开始一番刀光剑影,想来便觉得心烦。

    何况崇文馆是东宫管辖下的学馆,她若是去了那里,必定是要见到太子的。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