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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蒙蒙亮,苏尧便唤来锦鸢和锦袖为自己梳妆,为回相府省亲做准备。
自从那天她深夜离去,还不曾见过苏夫人和苏璎,同苏序也只是在朝堂之上遥遥地观望一眼,不曾有什么言语交流。尽管她并不是真正的苏瑶,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不知不觉间也将他们放在了心上,尤其是苏璎,也不知道这姑娘现如今怎么样了。
相府早就接到了皇后娘娘要回府省亲的帖子,想来也早早地开始准备了。
摇晃的凤辇之间,苏尧一身盛装打扮,撑着额头想昨夜的情景。
也许是因为之前一直太过抗拒,导致叶霖并不能够相信她的坦白。苏瑶昨夜虽然留在了叶霖的寝殿,但实际上两人还是分房而睡,苏尧一个人睡在龙榻之上,叶霖便独自去小书房凑合了。
苏尧有些尴尬,坐在榻上也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瞪着眼睛看叶霖收拾好一应事宜,转身朝小书房走去,憋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话,道:“你其实……呃……你其实不必这样,龙榻这样大,也……也可以睡下两个人……”
叫她这样怪不好意思的,霸占皇帝的龙床还要把皇帝轰去小书房的美人榻上将就,她这个皇后实在有些过分了。
听到这话,原本沉默着走到一半的叶霖忽然停住了脚步,扭身定定地看着苏尧不说话,黑色眼眸里的火焰险些要将苏尧灼伤,见苏尧绞着袖子垂头坐在榻边,不禁莞尔一笑,大踏步地朝苏尧走来。
“苏尧,你这是在邀请我?”话音未落,那人已经一抬手,将苏尧按在了榻上,原本用发簪挽住的长发散落下来,铺满了床下的云纹床单。
看着居高临下的那人含笑的眼眸,苏尧忽然想起成亲那天夜里,发生在凤梧殿里那桩难以启齿的事情,不知道怎的脸颊便慢慢红了起来,说话更加不清楚,结结巴巴的透露出她心底的紧张,“你……你你不能……”不能再像那天一样,要她做那样的事情。那算什么。
叶霖细细地扫过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心里释然,轻笑了一声,俯身在苏尧的眉心亲了亲,似笑非笑道:“苏尧,我不会拿你怎么样,除非,你自愿到我怀里来。”
话必,原本单膝蜷起压在苏尧身上的翩翩君子便忽的起身,优雅地理了理袖口头也不回地朝小书房走去了。
苏尧能够留下来,他自然很高兴,可叶霖也知道,若是同苏瑶躺在一张床上,他绝对做不到熟视无睹,克制力这种东西放在苏尧身上,那便相当于零,苏尧是不在意,可他在意。
眼睁睁地看着叶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苏尧张了张嘴,终于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叶霖竟然就这么走了?是她方才说话有歧义么?无论是作为苏瑶还是苏尧,她还真的从来没有同谁像同叶霖那样亲密过,她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害羞啊!
悲叹一声扭身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苏尧后悔万分地捶了捶被子,现在怎么办?叫她抱着枕头去小书房找叶霖?她做不出来!这个人平日里动手动脚的习以为常,怎么偏到这个时候忽然禁欲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懊恼万分的苏尧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夜她睡得十分踏实,沉沉地就连叶霖早起上朝也不知道,那人在她床头站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将床幔一层层放下来,遮了个严严实实。
等她睡醒起身,那人已经上朝去了,锦袖和锦鸢一脸暧昧的等在门口,待苏尧撩开帘子探出头,才快步走进来,笑着帮苏尧更衣打扮了。
苏尧被她们这副暧昧的样子弄得浑身不自在,心中的懊恼还未散尽,蹙眉道:“你们干什么这副神情。”
锦袖是宫中老人,知道的比锦鸢多,面子也没锦鸢那么薄,苏尧这么问,她便脆生生地回答道:“娘娘不知道,这皇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自打圣祖开始,从未有过在陛下寝殿临幸后妃的先例,若非陛下爱极了娘娘,怎么会将娘娘留在寝殿里?”
昨夜皇后娘娘气势汹汹地来找陛下争吵,陛下又那么粗鲁地将娘娘扯进了大殿,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还以为是要大变天了,哪想到正是俗话说得好,小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合,不会有过夜仇。
锦鸢也眨眨眼睛狡黠道:“早些时候陛下去上朝,还叫奴婢们小心些,莫要吵到娘娘休息。难得陛下如此体贴,满心都是娘娘呢。”
苏尧:……
她们还真是……脑内剧场很丰富啊。
不过话说回来,难道是因为从来没有先例,所以叶霖才……苏尧摇摇头甩走脑子里的那些想法,哀鸣一声抚上了额头。
懊恼间摇摇晃晃的凤辇已经到了相府门口,苏尧在锦鸢的搀扶下貌似端庄实则艰难地下了辇,迎面就撞见一众苏家人都直溜溜地站在门口。她一露面,众人便一水儿地俯身行了礼,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苏序,此时也只得弯腰低头向苏尧行礼了。
苏尧眼见着平日里并未显出什么感情的苏夫人悄悄红了眼圈,心里竟也涌起了几分感动。她见苏夫人对待苏瑶的态度,不过是一个绝不能给苏家丢人、会呼吸的提线木偶(说起来苏序不也是这样),可真的分别过后,才见得一位当家主母的真性情。
目光再移开一点,紧紧偎依在苏夫人身旁的,正是她满心惦念的苏璎,小丫头还是像之前那般娇俏可爱,一双大眼睛顾盼流辉,一发现苏尧也在看她,立刻眉飞色舞起来。
苏尧朝苏璎点点头,视线却扫到苏璎身边的一个陌生男子,眉眼同苏瑶有几分相似,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宠溺,想来就是宫变不久被苏序从平溪召至长宁的长子,她的哥哥,苏珏了。
听说苏珏一到了长宁便被安排进了尚书省,如今也是不大不小的一个户部侍郎了,平日里倒还能帮衬着苏序一些。
自古前廷后宫联系极为紧密,苏尧不求这人能帮扶她——说来她也完全不需要——只求他不要给叶霖添乱就好。苏家现在已经涉足朝堂太多,断不能像从前一般对于长宁的势力变迁无动于衷了,她不希望苏家成为第二个摄政王府,何况摄政王府现如今依旧是叶霖眼中的一根毒刺,一天不拔,便一天不得安宁。
客套的寒暄过后,苏尧便一个人回了自己出嫁前的闺房,摒退了左右,敲敲打打地寻找起紫檀木盒子来。
既然苏瑶自尽后苏家人没人见过那盒子,想必一定是藏在某处暗格了,可她对苏瑶的过往全无记忆,只能凭着经验到处试探了。
一整个下午,苏尧都耗在了苏瑶闺房里,忙了个满头大汗也没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一时间有些气馁。不过很快,苏尧就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锦鸢三缄其口,苏夫人绝口不提的,已经死了的人,锦瑟。
想到这儿,苏尧忽抬高了声音,将守在外边的锦鸢进房中来,开门见山道:“你可还记得锦瑟在何处自尽的?”
锦鸢哪想到皇后娘娘一个人乒乒乓乓地在屋子里翻腾了一整个下午,将她叫过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问锦瑟,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来,告饶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娘娘那日为何要那样做……娘娘还是饶了奴婢吧!”
她是洪水猛兽吗?苏尧无奈地抚上眉心,微微不耐道:“本宫是问你,锦瑟死在何处,同你有什么干系,你直接说了便是。怎么,连这也说不得了?”
锦鸢这才松了一口气,爬起来将苏尧朝下人房走了,一面走,还一面嘀咕着:“娘娘千金之躯,如何能亲临下人房,还好锦瑟姐姐缢在小院里的梨树下,不然若是有什么冲撞了娘娘,回头陛下必定是要将奴婢千刀万剐了的。”
苏尧只当平日里惯坏了锦鸢,关于她那些抱怨也就只当做耳旁风,并不曾往心里去,跟着锦鸢七拐八拐地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罗落,倒是一眼就看见了那棵枝叶繁茂的梨树。
锦鸢停下脚步,指着那梨树回头对苏尧道:“就是这里了,锦瑟姐姐就是自缢在这棵梨树下的。”
苏尧点点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状似无意地问道:“你可知道,那日锦瑟自尽前,可曾回过下人房么?”
“这奴婢便不知道了。”锦鸢说的是实话,那时候大家都忙着救服毒自尽的大小姐,哪有人在意一个小丫头的死活呢,就连锦瑟的尸体,也是第二天快到晌午时才被发现的。不过,“那时奴婢正巧同锦瑟姐姐同屋,回去时东西未曾被动过,想来是没有的。”
苏尧点点头,心里大致有了一番想法,忽然指了指那树下的一处泥地,道:“找两个人来,将这里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