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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在静谧的空气里,竟是半点声音都没有。苏尧不解地抬头去看他,那人却是一动不动,清湛的眼眸将她死死盯住,脸上的认真神色叫她忽然有点退缩。
“怎么了?”她只不过是好奇,问问她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何来这般欲言又止的神情。难道未来命运多舛,她们的孩子会遭遇什么不测?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过孩子……
想到这儿,心里的轻松喜悦也慢慢地褪了下去,苏尧脸色变得有点苍白,抬起手扯住那人的袖子,有点焦急地重复道:“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那人猛地将她拥在了怀里,肩头埋在苏尧的颈窝里,声音里有着她不能理解的喜悦,热气喷薄而出,叫她初历人事的身体竟又有些微微发抖。“阿尧,你叫我什么?”
诶?她刚才叫了他什么?苏尧有点傻,眨巴了两下眼睛,也不晓得这个树懒一样挂在她身上不肯松手的人怎么忽然间就欢喜得像一个小孩子了。
“再叫一遍,阿尧,再叫一遍。”叶霖撒娇似的要求道,下巴在苏尧肩上蹭了蹭,活脱脱地像一个粘人的金毛。
这人又犯病了……苏尧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番,抬手拍拍叶霖的后背,哄小孩子一样柔声道:“好了,陛下,再不去上朝,朝臣们又要参我惑主了。”
那人却不为所动,死死地将他包住不肯离开,嘟嘟囔囔道:“莫要叫我陛下。从前你都叫我阿霖的。”
苏尧:……
陛下还真是,任性啊。
“好了好了,阿霖,快去上朝了……”苏尧早就忘了自己方才问了什么,只想赶紧将这个人打发去上朝。
千哄万哄才将那人赶去了前廷,苏尧这才松了一口气,在一旁的席子上坐下来。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太梦幻,叫她产生了一种恍恍惚惚的错觉,仿佛自己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叶霖竟是重生而来,竟是尽知前尘往事的。她本是借尸还魂,超出了原先的认知范围,自然也能接受叶霖的说法,只是这叫她有些不适,仿佛自己做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从前叶霖的那些莫名奇妙的行为通通得到了解释,也祛除了她心中的一块心病。苏尧自知不是那种心胸宽广的人,反之有些情感的洁癖,原先即便是被他吸引却依然抗拒,也是因为不能接受他心里面藏着别人,也是不能接受同别人分享她的男人。
可他却说,前世今生,他只爱她一个人。这原本是好事,可一想到自己百般的抗拒,便有些面上发热。他说他都知道,他说他知道他们注定相爱,所以,从前的那一切都是他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看着她走进他的甜蜜陷阱吗?
苏尧扶着额轻叹了一声,古来帝王多薄幸,只这么一个情种,竟是叫她碰见了。她并不是感情细腻心思别致的姑娘,她一朝穿越,前尘尽忘,不晓得自己因何而来,可是在这一刻竟也产生了一个煽情无比的念头——也许遇见他,就是她穿越而来的原因吧。
这样想着,经历了一夜疲惫、方才起床不久的某人竟也能靠在案几上睡着了。不晓得锦袖和锦鸢是怎的将她从席子上挪回软榻的,等苏尧再醒来,已是日薄西山,炊烟袅袅了。
苏尧坐起来发了一会儿怔,目光扫到新换的崭新床单,又想起今晨的那一番放肆行径,不禁又是一阵发烧,她竟是将尊贵的皇帝陛下给睡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此行径,恐怕这从古至今也找不到几个了吧。好在另一个当事人并不在现场,苏尧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也就平静了,穿上鞋子踢踢踏踏地去外间拿了个话本子,就惹来了一直严正以待守在门外的锦袖。
她们这些做丫头的自然不知道昨夜帝后两个人的关系究竟发生了什么实质性的飞跃,只是做下人的感觉一向敏锐,眼见着陛下今朝出门时是喜上眉梢,嘴角的笑意几乎比得过灿烂的朝阳,娘娘也是,就连睡着也带着笑,这才放下心来。
锦鸢很快就查清楚了昨天乱嚼舌根的那两个宫女是芷汀殿的,在宫里摸爬滚打久了,自然想得到这是一处离间,好在看今天的情形,来苗南王女留宿陛下寝殿的事并没有对两人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也就放心了,如实地朝苏尧汇报了结果,见她脸上毫无异色,便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她从九岁入宫,便一直在东宫服侍,从不能几道们外杂务一直做到殿门外的守门宫女,再到皇后娘娘身边的亲信,这么多年眼看着太子殿下如何冷情薄幸,仿佛完全没有感情。从前看见陛下,只觉得那是一尊神像,而如今的陛下能够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多亏了皇后娘娘。说句矫情的话,她觉着皇后娘娘就是陛下的药,唯此一味,别无他法。
苏尧哪里知道身边的小丫头心中这般感慨,只笑着摇摇头,心中暗暗叹息,廖沐兰想离间她们,却决计不会想到反而成全了她们。她说苏瑶破坏了她的姻缘,所以跑到大雁皇宫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来膈应她,在苏尧看来实在是毫无理智又幼稚可笑的行为。
她在相府闲得慌,也同苏珏聊了几次天,直觉上这个兄长虽然素未谋面,却是个少有的同她谈得来的人。她自然不敢直接去问,听徐慎言的意思,苏瑶营救顾扶风的事情,也是瞒着苏家长辈悄悄进行的,因此只得旁敲侧击,也得了些有用的信息。
原来那顾扶风回到苗南便毁了婚,之后却又没再嫁娶,如今早就到了婚娶年龄,却迟迟没动静。那夜徐慎言没有说完便被叶霖的突然而至打断了,还不知道后续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她直觉的觉着,顾扶风悔婚这件事,不只是同苏瑶有关,一定是另有什么隐情,想来总是要再将徐慎言召来,好好问清楚后续的事情。
还有那从相府带来的紫檀木盒子,还没找到簪子,不知道如何打开,徐慎言如此神通广大,兴许会些办法。
一想到这事儿,就不得不想起封策。虽则不知道白樊素为何要到相府去,可她却不信白樊素明明看见了却能无动于衷。第一次见那人她便敏锐地感觉到了白樊素眼底对叶霖的深深爱意,她估计白樊素既然捉到了这个把柄,或早或晚总是要告诉给叶霖的,因此心中早就打算好了要先告诉叶霖,这个人总归是通情达理的。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却是另外一个差点被她忘记的重要示事宜。
摒退了锦袖,叫她将门掩上,苏尧坐在席子边慢慢饮了一杯茶,这才微微抬高了声音,道:“阿九。”
那道玄色的人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面前。
苏尧放下茶杯,眯眼看了几乎要同灯影融成一片,正垂着头跪在一旁的阿九好一会儿,感受到对面那人慢慢地紧张起来,料想无形中施加当然压力已经够大,这才慢慢地问道:“你从前说,陛下将你给了本宫,对么?”
那人点头。
苏尧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影卫的职责便是时刻保护主子的安危,对么?”
阿九迟疑了片刻,又点了点头。
很好。苏尧放在手中的茶杯,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收敛起来,沉声道:“那么,阿九,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三天前的夜里,你不在本宫身侧。”
若不是她多了个心眼儿带了匕首,若不是封策没想到她会下那样的狠手,苏尧不自知道现在自己会是什么样子。这个巧合未免太巧了些,巧到苏尧甚至对眼前这人产生了某种怀疑。
阿九显然没想到一向随和的皇后娘娘会突然这般严厉,她也是不曾知道那一夜苏尧所遇见的危机的,今次苏尧忽然问她,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日日夜夜守在苏尧身边寸步不离,只有那一夜不在,苏尧如此一问,却叫她一下子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莫非是那一夜发生了什么?
“阿九,确实不在。”
苏尧看了看自己长着薄茧的纤细手指,并不抬头看她,仿佛有些漫不经心,却叫阿九越发地紧张起来。
“原因?”
阿九沉默良久。久到苏尧甚至已经失去了耐心,才沉声道:“阿九知错。”
“你知道错?”苏尧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踱到阿九的身边,俯下身,“这些天本宫在相府别的消息没听到,却是听说,兵部尚书宋斯在家中遇刺,至今也未捉到凶手。此事正是发生在那一夜。你说,那刺客会是谁呢?”
阿九猛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竟是陌生的薄凉。
苏尧却已经继续说下去了,“阿九,是谁叫你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