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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面色发白。
“你想报仇？”楚离央问，像是一种诱引。
“想！”顾盼回答得快而坚定，不带一丝犹豫，却又立即归于沉默，停顿了些许才有开口，这一次平缓而无奈，“可是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
王家势大，她一孤苦无依的罪臣之女，自身尚且难保，若无外力支持，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报仇无疑是异想天开。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可是现实还没有这般血淋淋地直摊在她面前，她也愿意沉浸在自我欺骗之中。
“现在不行，不代表未来。”顾盼惊楞抬头，眼里含光折射，楚离央继续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纵是他王承邑今日一朝得势一飞冲天，却也料不及明日会发生什么。站的位置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更加惨痛。事在人为，若是心想意定，韬光养晦，到合适的时候再伺机而出一击毙命，才为上选之策，懂吗？”
楚离央默默叹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
“楚家可以给你一个栖身之所，因为你是忠臣之后，王承邑想用顾大人在朝廷立威，谁也救不了他。可若要保住他的遗孤，楚家愿意出这份力，保你无忧无虞。可是，楚家却不能成为你手上复仇的刀。”
其实在知道顾盼是顾家女时，楚离央便动了救她之心。顾大人一生为官清廉，进忠言，行义事，是朝堂之中难得的一心为民的好官。只可惜，王承邑一心拿顾家杀鸡儆猴，最大的目的何尝不是为了给楚家一个下马威？楚相府不惧王家，却实在不宜在六国聚会这个紧要关头直接面击王家，毕竟王承邑的身后代表的是靖王，也是景皇。
楚离央虽算不上善良，却不惧怕麻烦。如若当日他未离开景都，未尝不会搭救顾家一把，保顾大人一条生路。可是楚墨言要考虑的却不仅仅是日后的麻烦，还要为楚离央的未来多留下一份机会。是故，尽管楚离央不认同楚墨言见死不救的做法，但也必须承认在这个时机保持沉默更为妥当。
顾盼跪下，双膝着地，对着楚离央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顾盼无用，无力惩处奸恶，为父伸冤，今日受王爷教导，顾盼必定韬光养晦，以觅时机。”顾盼眼中泪光盈盈，双眼坚定，“但愿能长留王爷身旁，以报王爷教诲与楚家收留之恩！”
楚离央将她双手抬起：“以后你就留在我身侧，楚家自会善待你。”
楚离央招来阿碧带顾盼下去寻处合适的宅子。
顾盼离开前，紧挨着清水居旁侧的屋子推开了窗，屋前的牌匾上刻写着”朝阳阁”，窗前立着的男子，身材修长，月牙色衣袍简约高雅，芝兰玉树，公子如玉。
顾盼认识他，这是大周质子，轩辕霁殿下。
不过这位传闻里质雅高洁，雅人深致的谦谦君子，此刻眼中温雅不复，倒是有几分敌意。
轻轻然扫过楚离央拂过的手臂，轩辕霁便移开了视线，看向楚离央已经进了的清水居，应该说是发了会儿呆，然后才倦倦不舍地关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