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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离央一边坐下,一边安抚着她:“老板娘不必心有愧疚,我能理解老板娘的苦衷,我不会介意的。只要今天老板娘今日能给我们多上几坛你酿的好酒,离央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个酒鬼!好酒早就备好了,就待你哪天能来,好让你能喝个痛快!”花玲珑笑着将小天从地窖中搬出的珍藏好酒放在楚离央的桌上。
“咦?”楚离央打开酒塞嗅了嗅,“这酒?”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今日的酒怎么不是猴儿酿了?”楚离央先倒了一杯,轻抿一口举起酒杯看着花玲珑说道,“这酒是?”
“这是太禧白,可是我珍藏了很酒的宝贝。你难得带着朋友一起来,自然要拿最好的酒招待你们。不知这两位公子可喜欢?”花玲珑看着君陌。
君陌轻摇杯中的酒,色泽宛如白玉,纯透清亮,酒香并不淳厚,细闻之下才能品到被层层压制住的香气,淡薄却后劲十足。
君诺看着酒杯笑着说:“太禧白这样的名酒即便在大周也找不出几瓶了,这香气,这色泽,年份恰到好处,没想到这小小的酒居竟然珍藏了如此的好酒,这一趟真是值了!楚兄,我们兄弟二人可是沾了你的福气才得幸能尝到太禧白!”
“可别谢我,要谢得谢老板娘对我如此大方,我实在是感到盛情难却了!”
“你们喜欢便好,这座酒居,其他的没有,喜欢的美酒一定是有的。”
花玲珑拿出雕刻着雏菊的木简牌菜单递给君陌,温声询问:“你们想要吃些什么?”
君陌默默地抚摸着上面的木纹雏菊,雕刻得栩栩如生,每一片细小的花瓣都精雕细琢,每一片木简上的雏菊都姿态各异,赞叹道:“这副木简,制作的很是精致。”
“差点忘了,你也喜欢雏菊,看来我们几个人也算是气味相投了!”楚离央说道,“老板娘的后院里可是种了好多雏菊,一会儿我们可以一同去看看。”
“好!”君陌看着楚离央的眼睛,然后貌似随意地从装有木简的木桶中中抽出两根木简放在桌上,正好是糖醋鱼和玉带虾仁。
再笑着将木简递给楚离央。
楚离央挑眉问:“这么随意?不好好看看这些菜?玲珑居有很多特色菜,在外面可吃不到!”
君陌斜靠在椅上:“我相信你的眼光,老板娘的手艺一定很好。”
楚离央点点头,回复说:“那你今天可有口福了。”
“你看看,还需要再加点什么?”
“不用了,你点的这两个菜正好是我的心头好,不如你再挑两个菜?”
君诺看着他们两人,忍俊不禁然后说:“既然你们俩都互相谦让,那我就不客气了,还是让我来点吧,不然老板娘该在这等急了。”
两三下功夫君诺又添了好几个名菜。
花玲珑收好竹简准备离开,楚离央和君陌异口同声地喊住老板娘:“等等!再加一个!”
两人互看相望而笑,再开口,又是“你先来!”
楚离央笑了笑,提议:“不如我们一起说?”
君诺点头。
“蜜饯青梅!”君诺。
“蜜饯青梅!”楚离央。
“你也喜欢吃这个?”楚离央惊讶地说。
“吃惯了。”君诺淡淡地回应。
老板娘记下笑着离开,走到玲珑居内的厨房,让小天为她打下手。
小天不解地问:“老板娘,平日里不都是我来做菜吗?再说你会做的菜我也会做,你干嘛还要来厨房受着油烟气呢?”
花玲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还是坚持,说:“今日我想要亲自做,你帮我准备好材料便好。”
小天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恍然大悟:“一定是楚公子他们过来,所以老板娘你才想要亲自招待,好久都没见过老板娘亲自下厨了,就只有上次.......”
花玲珑打断他说:“小天,帮我把你身后的青梅给我,蜜饯得提前腌制好。”
小天忙着找青梅,等再找到的时候早就忘了他刚才是要说些什么了。
花玲珑看着手下的青梅,微微愣神,下一秒却又伶俐熟练地处理起来了,一横一竖,刀刀切下,极尽细致。
楚离央看着满桌的菜肴,执筷品尝:“老板娘的手艺,照我看,比之风满楼的大厨子也是不落其后的。”
“的确很不错。”君诺夹起一粒青梅放入口中。
“这家酒居的口味我看是很适合君陌,酒也好,菜也佳,倒都是你喜欢的口味。”君诺在一旁说道。
“说来也巧,我也觉得这儿的菜肴美酒十足对准了我的口味,若不是机缘巧合下发现了这里,恐怕我也错失了这样一个宝藏。”楚离央将杯中的太禧白一饮而尽。
玲珑居的屋顶之上,黑发在风中肆意飞舞,她闭着眼躺在屋瓦之上,一只腿随意地搭在另一只腿上,勉强称之为清秀的巴掌大的脸颊上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一身黑色的紧身劲衣与作为的黑瓦融为一体,很难让人能够一眼发现于她。
“陌笙!”
一根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后墙之上,齐天陈颤巍巍地从下面爬上来。
他明显有些恐高,即便屋顶并不高,也非常平坦,但从他发颤的尾音仍然可以看出他的恐惧。
楚陌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不过并不反感他的靠近,但也没有拉他一把。
“你来干嘛?”楚陌笙冷淡地问。
齐天好不容易才爬上来,后怕地拍了拍胸膛,勉强地笑着说:“我来找你呀!你的伤才刚刚好,每天都这么晚才回来,我不放心。”
楚陌笙不屑地轻哼:“你凭什么担心我,就凭你这谁都打不过一吓就掉半条命的身子骨?”
“虽然我不会武功,可是我会洗衣做饭,会照顾你呀!”齐天凑近了楚陌笙,见她并没有反感他的靠近,也躺在她的身旁,侧着头对她说,“陌笙,你饿不饿啊?”
“不饿。”
话音刚落,一声奇怪的响声响起。
齐天捂住嘴憋笑:“你还说不饿!哈哈哈!”
“你想死!”楚陌笙恶狠狠地瞪着他,眼底有一丝尴尬闪过。
“好啦!我不说了!”齐天在怀里掏了掏,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包油纸袋装着的东西,凑到楚陌笙眼前,“你看,这是什么?”
一股香气冲进楚陌笙的鼻,她皱了皱眉头,不情愿地从他手里接过,打开后眼帘微动向上抬了一下:“香酥鸡?”
“对啊!我跑去郊外农家那儿买的,你还记得不,你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最喜欢吃的就是我做的香酥鸡了!只是可惜,我们离开那儿以后,这景都城里卖的鸡肉质总是没有大山里养着的土鸡美味。”齐天有些惋惜地想着。
楚陌笙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手上撕下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有什么好可惜的,我会带你回去的。”
“我不要回去!”齐天急忙否认。
楚陌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难得碰上她喜欢吃的东西,她也就不介意多问一句。
“为什么?”
齐天低着头,小声的嘀咕:“我不回去,我想和你呆在一起,你去哪我就去哪。”
楚陌笙撕着香酥鸡的手停顿了一秒又继续吃了起来,眼睛都没抬一下的说:“跟着我干什么,有你在,只会拖我的后腿。”
“陌笙!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拖累你的!”齐天举着手指向她保证,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生怕他要是眨了一下眼睛楚陌笙就不相信他了。
楚陌笙有些别扭地把身子侧过去一点:“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我的累赘,我会先一步杀了你,就这样,你还要跟着我?”
“会啊!”齐天笑得眯起了眼,“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一天,你一定不要心软,如果不能保护你,我宁愿死了也不做拖累你的累赘!”
傻子。
楚陌笙想。
她见过的所有人,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一不是想方设法地活下去,甚至是踩着亲人爱人挚友孩子的尸体获取存活的机会,只有这个傻子,想要为她死。
这不是傻子,又是什么呢?
”如果我报了仇,到那一天你若是还活着,我会带你回去。“
和你一起。
齐天这一次听懂了她的话,眼睛里全是闪闪发光的星星。
一直到了很多年后,她才懂得了齐天眼中的星星究竟代表了什么。
楚离央和君诺君陌两兄弟告别后,推开楚相府的大门,府中的人一见她就上前禀告着府内发生的事。
楚离央眼睛一亮,原本染上了几分酒气的朦胧此刻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加快步伐向厅堂走去。
“令!”
“苏夏!”
楚离央的声音里有着难掩的激动。
如今霖色的情况未明,令和苏夏能同时回来实在是最好的消息了。何况,苏夏的回来,意味着白帝的苏醒进程又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少主,三年不见,你已经越发出色了!”
令依旧是一身宽大异常的白色衣袍,面庞距之三年前乃是她刚到无望涯时没有任何的变化,唯有花白的及腰长发和重新长出来髯须表明了他的年岁。在他的身旁还有已经离京去了雅尔塔深林数月的苏夏,楚墨言坐在厅堂之上,云楚伴在他的身边站立。
“离央!”苏夏一身素袍,长发被高高束起,眼底有着疲惫。
“苏夏你终于回来了!”
令抚摸着髯须说:“我在赶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了苏夏,便一道回来了景都。”
“令,你见过小幺了吗?”如今这个是楚离央最关心的问题。
提到霖色,令的神情也不禁严肃了起来。
他点点头:“虽然他体内的魔性暂时被敛曐中的剑灵压制住,可是小幺体内的魔却不是一般的魔,而是当年诸神镇压的魔尊,魔性强大,如今小幺还能有自己的意识,也全赖于他体内的魔还未能完全苏醒,就算是敛曐也只能压制一时。”
“魔尊?”楚离央脸色微变,楚墨言和云楚苏夏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所以并未有什么异状,“既然是魔尊,又为什么会被封印在无望涯呢?”
当年的云楚和霖色,正是因为误入了无望涯的最深处,才会遭到魔尊的侵袭,导致幼年的霖色为了救云楚而被魔尊侵占了身体,最后被令暂时封印在霖色体内。
楚离央突然想到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无望涯曾经是神魔大战中的战场?”
“也并无不可能。”令开口。
“不过神魔大战已经过了数万年,就算现在想要追究到底是不是也没有意义了。”云楚站在一旁说。
“那现在小幺应该怎么做?”楚离央问道。
“如今之计,只得趁他体内的魔尊尚未完全苏醒之际,以你我几人之合力,再配合敛曐的灵性,再次尝试将魔尊封印在小幺的身体内。”
“不能移除吗?无论再怎么封印,还是会有可能再次苏醒?”楚离央皱着眉头。
令苦笑一声:“如是能移除,就不会等到今天的局面了。”
楚离央和云楚都沉默。
“我们几人之合力,成功率有多少?”云楚问出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小幺之事越少人知道,对楚家,对小幺,就越好。所以,只能是这里的诸位,包括相爷、少主、苏夏,还有你和苏澈。”令摸着胡须缓缓说道。
“阿澈不行!”云楚一口否决。
苏夏猛地抬头看向云楚。
“苏澈怎么了?”令问道。
“阿澈有身孕了。”云楚想到苏澈腹中的孩子,这大概是楚家最近最大的好事了。
“碰!”
苏夏却失手扳倒了桌边的茶杯。
“苏夏?”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她。
苏夏牵强地扯动着唇角,唇色苍白:“我没事,一时没注意碰倒了。”
“苏澈竟然也要做父亲了,看来你们这几年回景国的日子过的很不错,我一直以为,以苏澈的性子大概是要孤独终老的。”令微微一笑。
苏夏唇瓣又张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