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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最终随李越上了楼。
上楼前,他顺手在客厅的角落抽了跟装饰用的高尔夫球杆,李越见到他的动作,原地呆愣了两秒,脸上阴晴不定地闪过数种神色,最后才喃喃道:“我没有恶意……”
季白掂了掂球杆,“我也没有。”
李越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背对着他率先走上了楼梯。
季白拎着球杆跟上去。
二楼的走廊上,伏着两具尸体。
一具自然是大志的,另一具却是高文斌。他同李越一样,在大部分选择下楼后,留在了二楼。
李越领着季白一直往高文斌尸体的方向走,走到还有一两米的距离上才停下来,他回身看季白,“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季白:“现在不论是谁死……都还有惊讶的必要吗?所有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你杀了高文斌。”
李越慌乱地摇头,他想靠近季白,却被对方用球杆抵着肩头推出一点距离,于是他就只能隔着一个球杆的距离向季白解释,“不是的,是高文斌想要向我动手,我迫不得已才杀了他的。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针对我!今天早上你们下楼之后,我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后来他来敲门,我一开始没有开门,但他说锋锐疯了,我们必须联合起来,一起离开这里,所以我就开了门。我们说好一起下去找你们,他却突然向我动手,我这才杀了他的。季白,你相信我,我是自卫的,我不想杀他,但不杀他,我就会死!”
季白无所谓地点点头,顺便也放下了一直举着的胳膊和球杆,“ok,我相信你,然后呢?”
李越显然没想到季白会如此轻言相信,他准备好的更多解释立时被堵在了嘴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迟疑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垂了头,很沮丧地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其实都不重要……”
季白点头,“确实!不过好处是,每死掉一个人,对我们活着的人来说,威胁就少一分。所以既然是好事,怎么发生的就不要追究了。”
李越惨笑,“是好事吗?这难道不是意味着,没有了其他人,那很快就会轮到我们了吗?”
“大结局总是要来的,或早或晚。”
李越定定地盯着季白看了一会儿,疑惑,“季白,你真地是季白吗?”
季白笑,“怎么?你也怀疑我是吴晓敏的附身?”
李越迟疑了一下,缓缓摇头,“不,不会的。应该不是你。我不觉得是你。”想了想,他又更加肯定地道:“不会是你的,我认为,你是最不可能的那个人!”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赶忙慌张解释,“当然,不是因为像锋锐说的那样,你,额,你……”是个不懂偿还的人。
季白看他慌张的样子都觉得可怜,“没事,没事。但为什么你会觉得不是我呢?”
李越缓和下来,无声地叹了口气,“就是从吴晓敏的想法出发吧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原来吴晓敏要附身的话是会有前提限制的。不过我一直在想,如果吴晓敏真地选择了一个人去附身的话,她会选择谁?”
他小心地觑了季白一眼,低声而肯定地道:“我觉得,只会是林妙或小乔中的一个。”
季白笑了笑,“所以你昨天才鬼鬼祟祟地盯着林妙?”
“对。”李越点了下头,爽快承认。他顿了下,看季白没什么反应,不由疑惑,“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会认为是她吗?”
“我倒是不好奇这个。”季白摇了摇头,突然用球杆一指高文斌的尸体,“我其实比较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杀的他,会让他流这么多的血。”
李越脸上一白,“你刚刚不是说,既然是好事,就不用追究是怎么发生的吗?”
季白:“如果你不提林妙,那我的确是不太想知道。但显然,你现在是想要说服我,林妙就是吴晓敏的附身。那么我想,也许你该先证明你自己不是。所以……不如,就从你是用什么杀了高文斌开始。”
李越:“季白,其实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能够觉察林妙的不对”
“是大志的那把军刀吗?早上被肖锋锐拿走了的那把。他下楼之后,又从外面通过窗户爬上了二楼,你们杀了高文斌,之后你引我上来,他则去找林妙和小乔?”
李越抿着唇,一时没有反驳。过了一会儿,他才问:“既然你猜到了,那为什么还跟我上来?”顿了一下,他突然醒悟似地讥笑起来,“你也早就怀疑是林妙!但是你不敢对她动手,你是故意要让锋锐去动手的。哈!这果然才像是你的风格嘛,季白!”
季白也甩着球杆轻轻地笑了下,“不是,我有点纳闷,在看过了胖鱼他们的尸体后,你们为什么还会觉得一个普通人是可以对付得了……‘鬼’的呢?”
李越神色一僵,“什么意思?你觉得死的会是锋锐?”因紧张和恐惧,他的脸整个涨红着,青筋几乎要冲破皮肤,“季白,你这么事不关己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觉得吴晓敏最后会放过你?你怕不是自恋得傻了吧!我告诉你,吴晓敏不会放过你的,她不过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除非我们先杀了她,否则谁都活不下去!”
季白:“那你们杀高文斌又是为什么?不是觉得林妙才是那个附身吗?”
李越心虚地垂下头,“是他先对我动手……”
季白哼笑,“就像我早上说的,肖锋锐为杜绝吴晓敏再次附身,会杀掉我们所有人。”
李越猛地抬头,“不!他还需要有人帮他善后!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着,他要怎么善后?他需要人帮他!我们两个,我和你,季白,锋锐相信我们绝不会任吴晓敏再活一次,他不会杀我们,他希望我们帮他。”
“所以那个……”季白又一指高文斌的尸体,“是你给他的投名状吗?”顿一下,他问:“那我需要吗?”
李越笑起来,因为感觉到季白似乎有所松动,他的神情放松了少许,“我们知道你很喜欢林妙,放心,不会让你向她动手的。”
季白点头,“对啊,还有小乔,正好!”
李越松了口气,“是呢!”
悬浮框突然再一次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
你认为这栋别墅中的“鬼”究竟附身在谁的身上?
选项一:肖锋锐
选项二:李越
选项三:林妙
选项四:乔梦凝
选项五:季白
(本选择为最终选择,倒计时1分钟。)
开始!
随着倒计时的开启,季白的耳边甚至能听见秒数走动的声音。
他一直到现在也没搞懂,这个莫名其妙的选项的意义是什么?
他一直老老实实地跟随着剧情、顺应着选项,走到现在,可却不得不对这最后的一个问题发出质疑:这个别墅里面,还有不是“鬼”的吗?
倒计时的最后一刻,季白选定最后一项作为答案。
他握紧球杆,在李越放松的神色中突然出手,一杆挥向了他额头太阳穴的位置。
李越毫无防备地被击中,眼前一晕,但并没有真被打中要害,他本能地掏出军刀,混乱往前乱挥,可惜他与季白之间距离太远,军刀根本无法近身。
无效的反抗中,金属球杆已经一下又一下地砸向了他的脑袋。
他最终还是倒了下去。
待到李越完全没有了反应,季白停下来,用球杆拄着地,背靠在墙上喘气。
大滴大滴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将他的视线完全模糊了。
他之前一直都在告诉自己,这有可能只是个梦,也许再醒来,他还在英语课堂上,甚至说不定下课铃都响了,他可以去食堂吃个饭,然后就回寝室,舒舒服服地补觉。
但刚刚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自我欺骗。
他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了,可能再也回不了家。
他动手杀了人,这是他过去二十年从未想过会去做的事情。
他回不去了!
季白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稳下情绪。
他擦了眼泪,提着高尔夫球杆下楼。
经过一间房时,他进到卫生间去照了一眼镜子。
红肿的眼睛一看就哭过,显得有些丢脸。
季白抽了抽鼻子,想洗把脸,看了一眼,又觉得意义不大。
弄一脸水的,用什么擦?
手纸还是不知道是谁用过的毛巾?
说不定更狼狈。
只抹了把鼻子,又洗了个手,他就拎着球杆下楼了。
楼下,小乔还好好地缩在沙发中,只是神色麻木地盯着厨房的方向,一动不动。
季白往厨房的方向走,远远就能看到肖锋锐和林妙分站料理台的两侧,神色不善地对峙着。
见到季白过来,肖锋锐扭过头,视线先扫到球杆上的血迹,他皱起眉,“季白,你不相信林妙就是吴晓敏?”
林妙手中握了把菜刀,但看姿势就觉得杀伤力十分有限,“季白,你别听他胡说,他才是‘鬼’,是他一直在杀人!”
肖锋锐轻哼,“季白,你相信谁?”
季白没理肖锋锐,他径自看向林妙,“别演了,让我们快点结束这个闹剧可以吗?我实在是已经很累了。”
林妙愕然。
肖锋锐得意,“我说,你也不会蠢到现在还看不出真相的程度。”
季白还是不理他,“你不是想要复仇吗?那为什么还不动手?是白天没办法杀人吗?”
林妙垂眸,握到的手臂微微下落,“你要帮他除掉我吗?”
季白摇头,“不,我只是希望你快点。因为我也在这儿待烦了,所以我们能不能按一下快进键,赶一下进度?”
肖锋锐怒目圆睁,“季白,你傻”
他的话没有说完,林妙手中的菜刀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砍断了肖锋锐的脖子。
刀速太快,他的脑袋甚至跟着一起飞行了一段,然后身躯缓缓地向后倒了下去。
这个场景实在太过诡异。
已经恐惧到麻木的小乔久违地尖叫起来。
季白也楞了下神,然后就听林妙用那仍旧温婉如水的声音问他:“这个速度,你看行吗?”
季白惊得汗毛倒竖,他手上的球杆松了松,“下一个是我吗?”
林妙不答反问:“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季白回忆,“挺早了,一开始是因为你太镇定,然后‘真心话’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问问题的时候,在问‘为什么’而不是甩锅或指责的人。还有,我那晚睡得特别熟,熟得不正常,再加上肖锋锐说被附身的人其实是自我献祭的。”他嘲讽地笑了一下,“这群人当中,心里还有赎罪这个想法的,可没有几个。”
林妙笑,“看来,我的破绽其实有很多。”
季白苦笑,“是啊……”可惜,有的时候,人会露出破绽,不是因为隐藏不好,而是实力强大,并不畏惧败露的风险。
肖锋锐就是想不透这一点。
林妙:“那么……昨晚说,不想我受伤,是为了安抚我吗?”
季白楞了一下,“不,我是真地希望……如果可以……你能没有受过那些伤害……”
林妙静默了片刻,“你果然不是他。”
季白心下一惊,握紧了手中的球杆。
林妙却笑了下,轻声道:“好吧,我放你走了。”
随着林妙的话音落下,一道强光照进季白的眼睛,他下意识地闭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