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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安握着手机,乔山的语速越来越快,她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紧,好像,随时都会捏碎了手机。
“你说什么?”
可安反问一遍,不是没有听清,只是不敢相信。
乔山挑了关键的那句又重复了一遍偿。
可安只觉得耳边“嗡嗡”地响,响得她的视线都模糊起来。可遥遥的,又能看到言泽舟从一片光影里跑出来。
他也正在接电话,一边跑,还一边给他的车解了锁撄。
车头的灯跳了跳,忽然把可安跳清醒了。
她收了线,快速地朝言泽舟的方向跑过去,截住了他正要拉车门的手。
她的手带着野外的清冷,他的手带着室内的燥热。
“你要干什么?”她看着他。
“我妈进医院了,我得马上回去。”言泽舟沉着声。
可安怔了一下,乔山和她说的并不是这件事,但这两件事殊途同归,在这个时间点串在一起很好解释。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来!”
可安说着,夺了他手里的车钥匙。
言泽舟想了想,她已经上了车,正俯身调整座位。
他终究没有异议,快速地绕过车头,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很高,视野也好,与她自己那辆车完全是南辕北辙的风格。
可安握紧了方向盘,起初开不惯,但走过一段又小又窄的石子路之后,又觉得上了手。
言泽舟开了他那边的车窗,冷风吹过来,带着一股清冽的酒香,他把胳膊支在窗沿上,不住的挤按着太阳穴。
可安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风更大力地灌进来,她的长发在眼前乱舞,时不时地抽在自己的脸上,疼得好像谁在拿针刺她。
可她就想快点再快点。
好在这一带并不限速也没有测速仪。
她专注开车,他专注沉默,车厢里静悄悄的,静得有些诡异。
可安随手拧开了收音机。
“几天之前,傅氏强势出资宁氏,挽救了危在旦夕的家具王国,风光无限。谁能猜到,风光还在眼前,傅氏今日爆出一则丑闻……”
可安一听不对,立马把手探到了仪表台区。
言泽舟拦了一下她的手。
“没事,我刚才已经知道了。”他的声音很平静。
可此时越平静越让人觉得担心。
“傅氏负责人傅殷被爆出私生子。而这位私生子不是别人,正是傅殷前段时间强势招纳的言泽舟。大家都知道,言泽舟曾是海城人民检察院的一位检察官……
言泽舟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可安趁机掐灭了收音机。
“为什么不听了?”他问。
“我要飙车了,听那些东西分心。”
“谁让你飙车了?”言泽舟按住了她的方向盘,示意她慢点。
“我知道你嘴上说着慢点,实际上心早就飞到了阿姨那里。”
言泽舟不置可否。
可安又加了一脚油门。
“你不要命了?”他按了按她方向盘上的手。
“把你拖入这样的境地,简直比死还难受。”
“傻瓜。”
傻瓜。
这两个字被风远远吹散了。
但可安还是听清楚了,他的温柔,他的宠爱,还有他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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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安和言泽舟赶到医院时,言伊桥还没有醒。
崔来全守在她的病床前,一脸的担忧。见到言泽舟和可安进来,他立马站了起来。
“泽舟啊。”
“爸。”言泽舟走过去,揽住了崔来全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算是安抚:“我妈她怎么样了?”
“刚做了个全身检查,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言泽舟点了下头。
“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傍晚店里生意最忙的时候,我和你妈正忙的不可开交呢,忽然来了一群记者,冲进我们店里,追着你妈和我问东问西的,还说一些难听得话,你妈哪里受的住他们这样咄咄逼人,一下就晕倒了。”
崔来全说得激动,可安听着也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言泽舟眼里浮起情绪,他松开了崔来全,走到了母亲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母亲的手很凉,想必,心也是凉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年抛弃了母亲的男人,原来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更没有想过,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会变成伤害母亲的利剑。
胸口一阵钝痛。
医生从外面走进来。
“医生,我老婆她没事吧?”崔来全跑过去,看看医生又看看医生手里的那张检查单。
“检查结果出来了,病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时受了刺激,脑供血不足引起的晕厥,稍稍调理一下就可以了。”
可安和崔来全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言泽舟虽然不动声色,但可安看得出来,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松。
“既然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泽舟你先和可安回去吧,我在这里照顾你妈就行了。”崔来全说。
言泽舟摇了摇头。
“我要在这里照顾我妈。”
他说得很坚定。
可安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他一定有很多的话要对他母亲说,也一定有很多的歉意要对她母亲表达。
“叔叔,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休息,让他留在这里照顾阿姨好了。”可安搀了一下崔来全的手。
崔来全还想说点什么,可安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瞬间明白过来。
“好好好,那泽舟留下,我明天一早来换你。”
言泽舟点了点头。
崔来全拿了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可安跟在他的身后。
刚走了两步,言泽舟追过来,拉了一下她的手腕。
可安停下来,转头看着他。
“路上小心,别开太快。”他蹙着眉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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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安安静静的,言泽舟靠在椅背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母亲。
母亲的面庞很白,白玉一样,凝着一层剔透的光。她的耳垂很大,按照老人的说法,她应该是个有福之人。
可母亲这大半辈子,却过得太辛苦。
她唯一有福的地方,或许就是遇到了崔来全。
言泽舟调整了一下坐姿,椅子发出“吱嘎”一声轻响,病床上的母亲忽而睁开了眼睛。
“妈!”言泽舟站起来,扑到床沿上。
“怎么是你在这里?”
“我让爸先回去了。”
言伊桥点了下头,拉住了言泽舟的手。
“今天的事情,你知道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听不出是害怕还是愤怒。
“我知道了。”言泽舟垂了下头:“妈,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他原来一直在我身边。”
言伊桥咬着唇。嘴唇泛白的时候,她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我一直以为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直到那天,我在电视里看到你们站在一起的画面……你知道那天,妈妈有多害怕吗?”
“你怎么不告诉我?”言泽舟反握住她的手,她抖得很厉害。
“我要怎么告诉你?我大半夜跑去你那里,多少次想对你开口,可到最后还是不敢?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要辞职,我更不知道他把你带在身边的用意。我战战兢兢一晚上,可我谁都不能说。”
“妈,对不起。”言泽舟重复着这句话。
言伊桥摇头。
“孩子,妈妈不要你的对不起。妈妈只想你能离他远远的。”言伊桥落下泪来,一边哽咽一边恳求:“你离开他好不好?妈妈很怕……”
言泽舟抹去母亲的眼泪,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他的眼睛。
“妈,这么多年来,你总不愿意让我见他。告诉我,你到底再怕什么?”
言伊桥哭着甩头。
“妈!”言泽舟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我怕!我怕他会把你抢走!他一定会的!你是我唯一的宝贝,我不能让他把你抢走!”
“我永远都姓言。我不会被他抢走。”
“既然这样,那你就离开他好不好!”言伊桥泪眼婆娑地晃着言泽舟的胳膊。
言泽舟沉默不语,他像个人偶一样,随着言伊桥的力道轻轻地摇摆着。
“你不能答应妈妈吗?”言伊桥追问一遍。
言泽舟紧拧着眉,脑海里快速地将所有利害关系梳理了一遍。
他依旧没有作声,只是松了言伊桥的手。
言伊桥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自己钢铁一样硬的儿子,忽然双膝一弯,朝自己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