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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羽定心禅坐在断崖下河床岸边,已经有了大概一个钟头。
赌约指定的这一处断崖,上下河床比降约五十米,瀑布从河床纵断面倾泻而下,湍急的水流,冲击在巨石上激起的浪花如云似雾。瀑布掩着的洞口,以轮廓看来,长和宽均在四米左右。
断崖下的蓄水河,河床岸到洞口最短距离少说也有百十米。黑袍的条件显而易见,既不能借助外力,又不能湿身进洞。意思是说,萧羽不能乘伐,不能潜泳,不能以物避水等使用诸如此类普通人惯用的方法。而再结合到他给出的提示,一个“以魂力驭水御水”的概念雏形,就在萧羽的脑海构建了出来。
深知时间紧迫的萧羽,有了思路,立即将之付诸行动,双目微闭,凝神静气,逐步引导魂力,由内而外,渗出体表。
一秒,两秒……
三分钟,四分钟……
十分钟,十五分钟……
然而,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去,就在萧羽以为此法行不通的时候,微微地,他察觉体表由脖颈开始,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极重的黏稠感,伴随愈加难以忍受的瘙痒,耐心等待又过了五分钟,觉着火候应该是差不多了,同样有些吃不消的萧羽,停下了魂力的运转。
尼玛,这是什么鬼?
黑乎乎的,粘粘的,比机械常年积累地油渍有过之而无不及,跟河泥差不多,满身都是。满心欢喜检验成果的萧羽一一扫过自己的两臂和双腿,立马是惊了个呆。
这种状况,断然不会是预期的效果。不用想,肯定是哪个环节出错了。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首战受挫的萧羽心中难免有些小小的沮丧。
果然不会很简单,总之,洗了再说,不论视觉角度,还是触觉角度,这滋味,都实在是不怎么样。
……
“鼓弄啥玩意儿呢?黑不溜秋的。”
“吆喝,臭小子该不是研发新型发晒霜吧?”
“给本大爷说说,效果咋说?”
“哎,怎么急着下水啊呢……”这边萧羽刚褪下衣物,一个至贱无敌的声音,便是从不远处树林中传出,调侃他道。
黑袍这家伙,肯定早早守在了暗处,只等着自己出馊,立马出来打秋风。落了下乘还要死撑口舌之利,不是自己的作风。现在,最佳处理方式,便是不理会。头也不回,噗通一声,萧羽跳入河水里,兀自清洗起来。
什么是小人?管你痛痒与否,逮到机会挠你一下先!
见水中萧羽,时而来个潜泳、仰泳什么的,达到第一目的的黑袍知再讨不着好处,觉的无趣,即悻悻地找了处阴凉地儿,继续钻研起经过最新改进的象棋。按照他这态势,估计是一时半会儿没有离开的打算。
……
正可谓有得必有失,重塑了躯体便是这点不好,水里呆久了的萧羽,突然觉着肚子要闹别扭,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恢复到了普通人的状态,需要进食了。
还是灵体那会儿,几天都没怎么的,怎换了副身体这才半天,饿的感觉就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不知道黑袍这家伙,平时吃东西吗?
几个念头一闪而过,摸了两条看上去还算肥硕的不知名鱼上岸,穿戴好衣饰的萧羽开始着手张罗自己在森罗的第一场“盛宴”。
烧烤必备的,两条肥硕的大鱼,几根树干搭成的简易烤架准备完毕。柴火,龙墓内也是不缺的。关键,还缺了剩下的这火,该如何是好?
让黑袍那家伙帮忙嘛?
如今自己在黑袍眼中就是只待宰的肥羊,不见兔子,这家伙舍得撒鹰?无奈之下,萧羽决定采取最原始的取火方式。
萧羽不愿搭理黑袍,黑袍却见不得萧羽捣鼓,偷偷瞥了几眼,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凑上前来,好奇地问萧羽道:“小鬼,你拿根棍子转啊转的,作甚?”
“冒烟了!奥……对,本大爷记起来了,这叫钻木取火。”
“生火?这是要烤鱼?”通过萧羽在联邦时钻木取火的经历,黑袍知道了萧羽作为的目的,又见旁边两条蓝鳃牛眼,不掩喜色地追问道。
难道,吃个饭也能有意外收获?
黑袍喜,被问的萧羽亦是惊喜。要知道,黑袍问这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黑袍对自己的烤鱼感兴趣!黑袍对烤鱼感兴趣,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萧羽有新的敲竹竿机会了!
“本大爷就问问,随便问问……继续……小鬼你继续……”
黑袍想的,萧羽知道,萧羽想的,黑袍也明白!不似黑袍那般,萧羽的喜色在第一时间就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然而,本就盯着萧羽一举一动的黑袍,又岂会捕捉不到其神色的变化?
小不忍则乱大谋,即便心有不舍,黑袍也只得打着哈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继续捣鼓象棋去了。
……
前生,作为机甲手的萧羽,需要经常到各种杳无人烟的地方训练,自然免不了时常的风餐露宿。野味,对当时的他来说,是很好的能量补充来源。起初,萧羽只求温饱,对于烧烤的要求很随意,烤熟了就行。渐渐,次数多了,熟能生巧,萧羽在火候控制及烧烤手法上面有了心得,吃烧烤慢慢又成了一种享受。甚至最后,几经钻研之下,他竟练就了一手烧烤绝活,赢得了当时不少同伴的青睐。
自信,源于实力!
因此,此刻既然知道了黑袍有欲望,萧羽就有自信,将他的欲望扩散到最大。
而这一事实,随着鱼肉的香味慢慢溢出,飘进黑袍的鼻腔时,得到了最完美的验证。
树荫下,摆弄象棋的黑袍压根没了心思,两眼直冒青光,恨不得一秒三抬头,片刻不离烤架上即将出炉的两条蓝鳃牛眼。
……
关键时刻到了!
烤鱼出炉,小心翼翼地挑起两块鱼肉,故意猛吸了两口香味,萧羽这才扔进嘴中,细细咀嚼,咽下之后嘴里还不忘砸吧砸吧几下,很是享受的样子。
……
黑袍这家伙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耐心了?半条鱼下肚,萧羽余光瞟过,对黑袍今日的表现略有些吃惊。
萧羽逮到的这两条鱼的重量,均在五斤左右,一条足以填饱萧羽。要换做以前,吃得个七八分饱就会停手的萧羽,只是现在因计划使然,速度虽然放慢,却不得不依旧“津津有味”地吃着。
……
“臭小子,别说本大爷不提醒你。蓝腮牛眼肉肥味美是不错,但也是含毒鱼种。不怕死,大可继续吃……”
功夫不负有心人,萧羽已然撑的慌,都快演不下去了,黑袍这货终于以“大善人”的嘴脸跳了出来,提醒萧羽道。
吾靠,真的是不要脸了,什么借口都想的出来!
萧羽心底狠狠鄙视了黑袍一番,面子上则假意惊慌,道:“有毒?烤的时候你不提醒我!现在我吃了差不多整一条了都,不会有问题吧?”
“蓝鳃牛眼常年食用有毒水草固含毒,然毒性不大,无碍的。”
“何况你体质特殊,只要不继续吃,不会有大不了的损伤。”安抚萧羽的黑袍继续厚颜无耻地胡诌道,就差直接点明要鱼了。
“没事便好!哎,白搭这么多时间,可惜了……”‘愚钝’的萧羽闻言故作庆幸,说着,就要将剩下的那条蓝鳃牛眼往火堆里扔。
靠,本大爷耗费了半天口舌,臭小子你这往火堆里一扔,算个什么事?心系烤鱼,又不好意思开口直接讨要的黑袍,没想到萧羽会做绝,见状便再不顾忌,连忙点破了自己的意图,阻止道:“别!小鬼,你不能吃,本大爷可以啊!”
“臭小子你别误会,本大爷只是觉着,浪费可耻,对,浪费可耻啊……”末了,却是掩耳盗铃,还不忘给自己找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拿捏有度的萧羽不会真把鱼扔了,同样,也不会让黑袍就这么把鱼给夺了去。瞧准黑袍出手的时机,即将烤鱼挪到了身体的另一侧,继续吊黑袍胃口道:“既然知道是有毒的东西了,多少不论,咱还是不吃的为妙!”
“本大爷吃得,无碍的……”
“不能吃。”
“真的是无碍的!”
“不吃为佳。”
“无碍的……”
一退一进,就吃与不吃的问题,黑袍和萧羽你来我往,二人拉扯之间,整条鱼就这么不断地在火上来回的晃荡。
……
臭小子,你这哪里是在烤鱼,分明烤的是本大爷的心肝啊!本大爷认栽还不行?眼瞧着鱼尾冒起了黑烟,黑袍心里那个疼的,当即停止争抢,委屈求全道:“鱼给我,赌约时间延后一天!”
“当真?”
“臭小子你再晃,本大爷就不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保住鱼,黑袍又一次作出了牺牲。
一天?
也罢。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黑袍能再给自己一点提示。不过,黑袍主动提出延长赌约的时限,其实也算达到了萧羽预想的目标。毕竟,在烤鱼和赌约之间,萧羽不敢笃定黑袍的取舍,万一这家伙脑子一横,放弃了烤鱼,反而是让萧羽得不偿失。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现在,让这家伙先尝尝甜头,后面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咦?鱼呢?
思量完毕,回过神的萧羽,刚打算将烤鱼交给黑袍,却是发现自己手上已经空空如也!
再看面前,自己当作饭桌的那块石头,萧羽露出了更自信的笑。因为黑袍这家伙,竟然连自己吃的只剩下鱼头、鱼尾和鱼骨的那条,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