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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爱留小胡子的鼎文财团总裁高鼎文先生又一次光临了宝奇古董店,再次买走了一件玉壶春瓶,价钱仍然是500块现钞。因为“黄浦酒店206室又发生了一起针对高鼎文先生心爱之物的窃案,本市城北区警察局探员正在严密追查窃贼行踪”云云,赠阅的报纸上详尽报道了发案经过,还顺带抨击了一下瀚海市城北区的社会治安,“前景堪忧……”
宝奇古董店的老板陈宝奇开始对这一系列的失窃案感兴趣了。那些小贼只偷这一件瓷器,说明受人所雇。这种窃案经常发生,屡见不鲜。喜欢收藏的大家,一旦对某件东西着了迷,不,确切地说是着了魔,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所以古人才会说“玩物丧志”嘛!陈老板捧起心爱的龙泉弟窑青瓷冰裂纹盖碗儿,用茶盖撇去茶碗儿里的茶叶浮沫,心里又拽了一下文,继续着自己的福尔摩斯探案之旅。高鼎文刚到瀚海不久,已经频频发生窃案,从前当然更多。这件瓷器为什么这么大吸引力?普普通通一件大明成化年制的瓷器不会这么打动人心,莫非是孤品?自己经手古董这么多年,的确从未见过同样的玉壶春瓶。可惜师弟周宝清回了乡下老家,他一定知道他仿造的玉壶春瓶的来历。
行有行规,家有家训。陈宝奇从来不向师弟周宝清打听他仿制的瓷器原件儿详细的资料背景。只要年代别偏离得太多,他陈宝奇想给经手的古董安个什么来历名目完全随心所欲,价格自然也随涨随落。
如果让师弟知道货卖高价,也许就会狮子大开口要求平分。所谓利上一把刀,呆瓜也得防。师父黄显彰当年也是怕自己有生之年被徒弟们挤没了饭碗,才让他们师兄弟二人各修一技。陈宝奇只学卖,师弟周宝清只学做。什么“因各人资质不同,贪多反易贫。”还不是到死留一手儿。陈宝奇摇摇头,喝了一口茶,咂摸着铁观音茶在舌尖留下的余香。
那个性情古怪的师父黄显彰当年并不看好自己,总说自己“过于看重利益,过分贪婪。生逢乱世,用非常手段敛财度日无可厚非,过贪则易招惹是非。”不过师父也不喜欢师弟周宝清对于制瓷的过于痴迷,说“其业过精,恐生祸端。”
也许因为听信了师父黄显彰的断语,师弟周宝清一直敛居束已,只要生活过得去,决不过多烧造赝品,寻常的生活用瓷,他又不屑于烧造,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陈宝奇却只对师父黄显彰的训诫笑笑,和气生财嘛,不必当真。千里谋官还为的吃穿呢!人不为财死,铁骨铮铮,两袖清风的,只怕鬼怨神妒,天诛地灭。正因为自己兼收博采,横征暴敛,手段非常,今日才如此风光。
“春天里那个百花香,朗里格朗里格朗里格朗……”想想自己从一个打小鼓儿,穿街走巷收旧破烂古董的背包小贩,多年苦心经营,买房置地,开了自己的买卖店铺,成为堂堂一代名店的大掌柜,陈大老板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儿。
接连几天,鼎文财团的高鼎文总裁都上了这张都市小报《瀚海要闻》娱乐版的头版头条。高鼎文奢华的生活排场;他在豪华赌场一掷千金,目中无人,炫富态度的嚣张;他在香港资产的列表等等等等。
《瀚海要闻》因为品味、层次不高,一直销路不畅,发行量偏低,总是靠免费赠阅报纸发展受众群体,在瀚海市新闻界寂寂无名,现在终于有了一张可以让大众议论纷纷,捕捉大众眼球的王牌,对高鼎文的独家专访频频出击,报纸销量直线上升。
现年三十二岁,至今仍然单身的顶级4C钻石高鼎文,像一阵春风迅速地吹进瀚海市城北区大家闺秀们的芳心,成为名副其实的理想“偶”像。在他夜间流连的城北区几家高级俱乐部里,经常遭遇大群红香绿玉的围绕。佳丽们情意拳拳,羽衣霓裳,苏合含香,慕君兮纷纷而来下,毛遂自荐着自己“灼灼其华,宜室宜家。”
这阵春风也吻上了宝奇古董店老板陈宝奇的脸。
因为黄浦酒店接连发生窃案,任重道远的警界英雄们加强了黄浦酒店周围的治安防护。用《瀚海要闻》报纸上的话来说:“城北区警察局的无能鼠辈们,因为无法在短期内迅速破案,又担心得罪商界大亨高鼎文,所以只能虚张声势,草木皆兵。”并一再强调:《瀚海要闻》报会密切关注高鼎文相关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