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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垠心中颇感无奈,但想想,还是赶紧上前走过去,一一看过那些药渣。所幸的是,所检查的药渣都是比较符合没有养胎的,而且,药量都是放得合理。
最后一个碗装的药渣,谢无垠刚想将提起的心放下的时候,却竟然发现那碗底还有一味药,大黄。
大黄……对孕妇是很慎用的东西。
之前的药碗里面有地榆、甘草、茯苓、熟干地黄、当归等药材,很适合养胎用,但,大黄苦寒,易伤胃气,脾胃虚弱者慎用;妇女怀孕、月经期、哺乳期也需要忌用慎服。
丽贵妃的膳食由御膳房专门配给,又因为身子娇贵,肯定有服侍的贴身嬷嬷认真用银针试过,银针试过没毒之后,才会给丽贵妃吃。
可是这大黄被碾碎,不容易被发现,混合在极为浓厚的汤药中,对于一般的宫女嬷嬷而言,要发现非常有些困难,可若是事后被太医在弄出来检查,那就会变得容易被发现。
现在分明这些药渣都被太医们检查过,而在场的那些太医的目光就知道,所有人都等着谢无垠如何说如何做。
谢无垠脑子里千回百转,心中有些急,这如何说为好?
“嗯?”金帝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怒目瞪着谢无垠,“没有说法了?来人,将他给朕拖出去,乱棒打死!”
谢无垠眼睛瞪大,吃了一惊!
……
庭院里种满了时令花,黄的白的红的,缤纷相争。太阳撒上去,映射着那美丽的倩影,照出一点点暖意。
那时令花旁边,是一处池塘,不是平常他人庭院般的种上睡莲、养金鱼,而偏偏像是一个小沙滩。一些沙浸没在那水中,太阳晒在那沙滩上、水上,波光凌凌,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呼延烈就躺在那边上放着的美人榻上,他盯着那沙滩出神,任由风吹起他的那桀骜不驯的头发和衣袍。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匆忙走进,“王爷。”
呼延烈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来人,见的真是自己派到谢太医府上负责监视那里情况的侍卫韩风,见此,呼延烈那道浓粗的剑眉不禁拧起。
“王爷,谢太医府一府被抓入天牢……”韩风上前拱手行礼,将事情说出,也说了谢大宝和谢小宝被谢无垠吩咐爬出府向北野天成求救,但因为怕他们出事,封九凡已经在暗中保护。
呼延烈听着浓眉一拧,两手一抓身下的美人榻,那薄唇冰冷又带着几分无情,“向天成求救?!”
“是。”韩风实在猜测不出那张黄金面具下到底是什么情绪,只能低头等待着。
“让封九凡将两个小鬼接回来看着,求北野天成那小子?哼!”呼延烈冷哼一声,带着几分怒气继续躺在美人榻上看着那个小沙滩,“去给本王将小螃蟹给逗出来,本王要看!”
“是。”韩风赶紧应了。
呼延烈的脾气时好时坏,若是暴戾出手,非死即重伤。
韩风转身,刚要离开,可走了几步,又不禁停下。那不让大小两宝去求救七皇子,那谢太医府?
这……王爷他不是已经答应了与谢大小姐的婚事么?可而今若是没人救谢太医府,那谢大小姐也会跟着死呢!到时候,谁给王爷诊治?
现在王爷的病情似是好了些呢!
“杵在那里作甚!”呼延烈横眉扫过去,带着几分怒火地瞪着韩风。
“王爷!”韩风转身即是跪下,“王爷,那谢太医府怎么办?”
谢太医府?
呼延烈嘴角上扬,薄唇抿成极好看的弧度,“担心?不如担心你自己!”他说着随手捻起一边桌子放着的茶杯,用力一捏,那茶杯竟然碎成粉,从他指尖慢慢流下。
韩风看得眼睛都瞪直了,不禁吞咽了一口水,背后冷汗直飚。
他磕了一下头,讪讪开口,“是。”然后起身,立即离开去做事。
呼延烈白了他一眼,嘴角冷哼,低头看了一下流落的粉碎,伸手拿了另外一杯茶,慢慢地抿了一口。
这时候已经有下人将小沙滩中的螃蟹给逗出来,然后又退下。
呼延烈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小螃蟹,一动不动,那双重瞳幽深,似是想起什么事情。
时间茶盏功夫之后,他伸手再次端了面前的茶杯来抿。
“冷了。”他低沉说了两个字,然后毫不带感情地将茶杯放下。
“来人,本王要亲自去取些茶。”呼延烈躺回到那美人榻上,看着顶头的蔚蓝色天空。
……
谢无垠看着气势汹汹上前来的一行侍卫,咽了一口水,“慢。”
她转头眯了眯眼,与金帝的眼神平视,她铿锵有力地道,“查出来,一切都可以说。”
金帝那深陷的黑瞳盯着谢无垠,威严不语,摆了摆手。
侍卫立即退下一边。
谢无垠拱手,道,“禀皇上,娘娘的身子是可以康复的,她的滑胎并不曾到最严重的地步,臣可以开出药方给娘娘安胎。”
金帝听着,脸色变了些许,他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丽贵妃,然后上前走到丽贵妃的床榻边,手执上丽贵妃的手,“爱妃。”
谢无垠看着他们,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道,“谢太医开的安胎药,其实也是没有问题的。”
金帝听着,眼神犀利地扫向谢无垠。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谢无垠的身上。
谢无垠定了定心神,脑子里慢慢理清,道,“谢太医用地榆、甘草、茯苓、熟干地黄、当归、川芎等做成安胎药,然后调理娘娘的身子。这些,诸位太医应该也从药渣种检查出来了吧?”
周围的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是点头。但是有些太医分明的欲言又止。
金帝看着立即指着那欲言又止的太医,“想说什么就说!害怕朕砍头?哼!不说更砍掉你们的脑袋!”
“臣,臣进言。”那太医听着,立即跪下,看着谢无垠,道,“臣还在药渣中察觉出一味药,名为大黄,这是不能给娘娘这般有孕的人服下呀!”
金帝一听,双目一睁,瞪得圆大,“可恶!”
“皇上!”谢无垠立即喊道,“是,臣也察觉到大黄,可是!大黄是炭凉血化瘀止血,用于血热有瘀出血者,用于大便燥结,积滞泻痢,用于火热亢盛、迫血上溢,也可减轻内毒素性低血压等。”
谢无垠顿了顿,看着所有望过来的眼神,“而丽贵妃娘娘身子羸弱,有些许的低血压,而且饮食不顺,有些抑郁,还有迫血上溢之症,那,如果用一点点大黄渗到安胎药当中,是可以给娘娘治愈这些症状的。”
她的心紧张地跳着,她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得懂自己说的那些医术官方用语,低血压,抑郁,迫血上溢,这些都是比较现代的词……可是,只能这样做!
几个太医听着不禁又纷纷私语,而金帝听着倒是有一两分怔愕,然后他看向那几个太医。
“谢太医的药方,是有些不同,但是,导致娘娘出现滑胎症状的,是那苋菜。请皇上立即调查御膳房。”谢无垠趁热打铁,跪下道。
谢园桓,谢太医府,这一次,算是她谢无垠的生身报答。若往后他们自己作死,或是对她谢无垠不仁,那,就休要怪她往后无情、而且她也会讨回今日这一笔!
金帝听着,摆手,“来人,让大理寺调查此事!”
“是!”
谢无垠跪在地上,抬头看着金帝,眼神一直逼视他。现如今已经找出真相是那苋菜什么的,谢太医府一家就是无罪,理应释放。
“还不给娘娘看诊!施针,或是开药方!这是要朕亲自说吗?!”没想到,金帝非但没有提及谢太医府,反而是瞪着谢无垠喝道。
谢无垠心中一紧,只得低头行礼,“是。”也好,让谢太医府的人吃吃苦,不然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救了他们的命!
撇开思绪,谢无垠再次上前给丽贵妃看诊,然后又给她施针。
金帝一直盯着谢无垠,眯着眼睛,不断审视。
谢无垠给丽贵妃施针完毕,然后去写药方,可提笔的时候,她顿了顿,还是低头继续将药方完整写下。
完毕,她恭敬呈上给金帝。
金帝一边站着的高公公接过来,然后恭敬再呈给金帝。
他瞄了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高公公默默点头,恭敬将药方又呈给其他候着的一大堆太医。
太医们自然懂,赶紧上前去看那药方。
谢无垠深呼吸了一下,候着。
太医们看完之后,纷纷讨论了些许,然后点了点头,都拱手说药方可以。
金帝才摆手让高公公将药方给那一边候着的贴身嬷嬷去煎药。
谢无垠看在心里,嘀咕着真是够麻烦。
“你每个一日入宫给娘娘看诊,直至娘娘生下龙子!”金帝拂袖,坐回到一边的座椅上。
谢无垠心中一惊,皇上还不知道自己不是那太医院的人呀,她可是一个未出闺的谢大小姐!
这……这,罢了。谢无垠咬牙,拱手应下,“是。”
可是这时候偏也有些眼尖的太医,看着谢无垠躲躲闪闪,然后又仔细端详了她的面容。
“这是哪位大人?”
“是啊,是啊,面生得紧。”
“我也不曾认得,他是谁?”
……
谢无垠不禁揪了一下两手的袖子,拱手行礼,“臣,臣告退。”谢太医府的人不会死就成了,往后再请求皇上放他们出来。
“谁准你走了?!”金帝可是个明眼人,太医们的私语骚动,他岂会不知?
谢无垠面上一白,都不知道冒充太医进来这里给丽贵妃诊治是不是欺君之罪,如果是欺君之罪,那就是救了谢太医府,却将自己搭进去了!
“你是谁?”高公公看着金帝脸色,立即上前挥了一下拂尘,盯着谢无垠问道。
所有人都盯着谢无垠,几乎要将谢无垠盯出个洞来!
谢无垠咽了一口唾沫,还是低头,缓缓跪下,“臣女,谢氏,家父谢园桓。”
顿时,周围都炸开锅一般。
而金帝更是瞪圆了眼睛!刚刚的一切!
“放肆!”他一手拍在座椅扶手上,怒目瞪着谢无垠!
就在这时候,一名太监匆匆进来低头跪下,“皇上,烈王殿下在外面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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