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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江澈是在让他背锅,但是江玄婴他……不能说!
先不提他那神鬼莫测的背景和实力,就是江澈他还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不敢就这么和江衍解释!他到底还是外人,江玄婴还不至于拿自己去和江澈比谁在江衍心中的比重更高,他清楚,就算缺位了八年,江澈也依然是江衍崇敬的父亲,而他只是刚刚表白过的,一个又好感的对象而已。
说来心酸,但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没什么好不平衡的,江玄婴相信只要和江衍继续相处下去,总有一天,他在江衍心中的重要性会超过江澈。
但是现在,未来岳父还是不能得罪的,何况就算江衍相信了他又怎么样呢?他和江澈之间的关系变坏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相反,没有办法接近儿子的江澈更有可能会看他不顺眼,接下这个锅,也算是卖个人情。
江玄婴想通关节,前后也不过几个念头一转,眨眨眼睛的时间,他丝毫不露出异样来。
“其实我也是刚刚知道没多久,”江玄婴说得真诚,江寒也出乎意料的没有给他拆台,“就是郡主的尸身被带出来的那会儿,我用了一些手段,想要凭借着你和她的血缘查一些事情,但是却发现你和她之间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反倒是牵引了安平侯的血脉。”
江玄婴严格说起来并不算撒谎,他只是巧妙的把自己产生怀疑的时间推后了。
一个皇家的郡主,怎么会和自己的亲生的弟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反倒是和自己的丈夫血脉相连?第一时间江玄婴就怀疑到了太子妃裴氏身上。
江衍的脸色很冷静,冷静的几乎有些僵硬。
江玄婴担心的看了看他,“看来殿下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承远你……”
“我没事。”江衍轻声说道,“我该高兴,父亲活着,照他的口气看,母亲也应当还在人世。”
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孤儿,到现在父母双全,已经算是幸运了。
江玄婴叹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其实有什么的?再坏也不会比当初坏了。”
江衍低低的笑了笑,想起那时大殿上,被江玄婴逼着一步步后退着,避无可避接过玉玺的情景,居然恍如隔世一般。
他看着江玄婴俊美无双的面庞,静静的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即使被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弄得头脑昏沉,他也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放松,不仅仅是因为见到了父亲,更是因为明白了江玄婴的心意。
少年毛糙的发顶轻轻的扫过脸颊,有点痒,江玄婴忍不住抬起手,轻轻的给江衍梳理了几下头发,江衍嘴角泛起微微的笑意,由着他摆弄。
虽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这一切都被重新见到了父亲和知道自己的母亲尚在人世的喜悦掩盖住了,江衍辗转了一夜,终于还是决定去见江澈,他想要好好面对这件事情。
这下,却轮到江澈发愁了。
到底要怎么才能让江衍接受,他的生母其实是他的表哥这样有些奇怪的设定?
江衍问得认真,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自己的生母身份不高,甚至是宫中伺候人的宫女的准备,但是看着父亲为难的神色,他觉得可能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一点?
江澈看着江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按照这两天查到的事实和他那段模糊不清的回忆来看,裴倾大概确实就是江衍的生母了,不是他醉了酒连男女都分不清,而是裴倾他……身体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虽然他不在意,但是要说给儿子听,大概还要面对他惊疑不定的眼神,即使江澈脸皮已经修炼到家,也觉得尴尬。
见江澈久久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江衍才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可是母亲身份上,有些不便?”
宫女的不至于说不出口,身份更低的……父亲不可能接触得到,更别说能远远的看着他见礼,莫非,会是别人的妻子?想到这个可能性,江衍脸一阵发白。
江澈尴尬,却没有欺瞒江衍的意思,他咬牙,含糊不清的给江衍解释了他那段被耍得团团转的日子,提到裴倾的时候,他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那时不知是他,后来只听人说裴家的人接走了太子妃,之后,便有了你。”
江衍听得呆愣愣的,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裴倾……小表哥,生了他?
“这,会不会是弄错了?”江衍磕磕巴巴的说:“我……怎么会,他,表哥他……”
江澈见他这样,反而慢慢的恢复了云淡风轻,他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做到这个地步,必然有裴胜的配合,可他却不知安平侯和裴氏偷情,生下长宣,要不然也不会把她嫁给他的儿子了,大约他也不知道裴氏背叛,还出卖了他们。”
裴胜就是镇国侯的名字,江衍刚刚听到这个名字,几乎有些陌生,随即才反应过来,不能再叫舅舅了。
江衍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想起来时发生的事情,他一阵心冷,一个大活人在过往的的日子里不会没有见过外人,想要把她在外人眼里的印象完完全全的变成第二个人,必须有人配合,而像裴氏这样的身份,和她配合的人身份低不了,那个据说畏罪自尽的李任刚刚好又是裴胜的心腹,这件事情,他必定是知情的,也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裴胜要杀人灭口。
李任的战绩他曾经了解过,一个非常忠心有能力的将军,在漠北的时候曾经做到过副帅的位子,一生败绩寥寥,他是裴家军出身,对裴氏一族忠心耿耿,在镇国侯从漠北退下之后,也就卸去了官职,跟着他来到了北陵大营。说是天子脚下,其实是明升暗降了,十万兵权不在手的将军,还不如一个带着几千人的校尉。
江衍深吸一口气,到底是自己曾经落魄时唯一的依靠,他忍了忍,不再让自己想下去。
江澈见他模样,也点到为止,不再提起。
春闱在即,人已经找到了,最主要的是知道了父亲还在人世,过的很好,江衍不想在江南多待,再三确认了江澈并没有和他回去登基的意思,无奈,只得踏上了回北陵的路程。
来时他们骑的是马,回去却正赶上了春汛,走水路一日千里,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北陵。
此刻的北陵城和以前相比热闹的多,会试刚刚开考,举子们走进了考场,外面的人却不闲着,街上一路走来,就有好几个摊子在开盘做赌,赌谁能中三元,谁又在二甲之列,数额不大,旁边围着些人,满脸都是过年时候才会露出的喜气洋洋。
春闱开考,带动王都的可不止是气氛,更是实打实的利益,客栈酒楼茶肆甚至青楼,家中有空余房间的全都租借出去,能挣到一笔不小的开销,若是照顾得好了,举子得到了好名次,简直等同结交了个官老爷,就算得不到大好处,以后和人说起来,那个谁谁谁住过自家的院子,面子上也有光。
江衍松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回来,他一点也不想让人替他主持科考,尤其这次的主考官还是顾栖,他重视科举就是为了培养心腹,要是都让别人接手了去,还不如不考。
“这次的试题是我亲自拟定的,”江衍看着江玄婴,忽然笑了笑,“我想要自己挑一些好的,这次一次性填补下之前的虚职。”
江玄婴惊喜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旁的,科举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他喜的是江衍能和他主动提起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已经证明了他在他心中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分量?
江衍其实说完自己也愣了,他和江玄婴说这些干什么呢?江玄婴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为治理朝堂费心费力,也许在他眼里只是折腾,就像他觉得什么修行都是虚无缥缈的,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两人相对,出乎意料的,说话的却是江寒,他冷冷清清的声音在江衍耳畔响起:“想要朝堂大患血,不是一场春闱就能做到的,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弄场大的?”
江衍愣了愣,他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江玄婴,而寒江公子说话的声音是从耳畔传来的,这应该是他的心声才对,但是为什么寒江公子却像是……在和他说话一样?
江玄婴立刻就发觉了江衍的不对劲,他顿了顿,说道:“承远,怎么了?”
江衍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寒江公子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别装了,你不是一直怀疑他能听见我们的心声吗?”
江衍更加呆愣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苦苦隐瞒的事情居然会被这么轻易的揭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