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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魔教教主很是高兴,大宴宾客,为欢迎白术师徒二人入教。一伙人吃着喝着,看着台下舞姬们跳舞的时候,魔异突然挑挑眉说:“百里先生既曾为松竹馆琴师,想必琴艺了得,弹一首助兴可否?”
魔异还在怀疑百里沨卿的真实身份,毕竟哪个小倌馆里的普通琴师能有这样一派通身的气度,就怕他是哪个所谓的名门正派过来的细作。
百里沨卿微微一笑:“自是可以。”说着淡然的走下座位,到了原琴师的地方,原琴师让开,他坐了下来。
曲调从他的十指中倾泻而出,弹的正是青楼常用曲目之一。装作别的百里可能还不是很有自信,可是装青楼里的琴师——快活楼可正是他的地盘,楼里的琴师他可熟得很!
魔异也是喜欢逛花楼的人,听到这个熟悉的曲调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嘴角,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看向白术,白术正一边端起酒杯喝着古代没有什么度数的果酒,一边看向正在弹琴的师父。师父还是那么温雅若松竹君子,只是他心里藏了心事,师父那高洁的形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白术发着楞,手中的酒樽举在嘴边半天,都没见有下一步动作。这在魔异看来实在是有些呆萌的可爱,又想到他是松竹馆的童子出身,怕是自小便被教导过怎么服侍男人。少年长的清秀俊美,一双眼睛最是水波灵动,在月光下,眼里像是载了亿万星光。
看他一直看着他师父,难道对他师父......
是了,他们师徒二人关系肯定不一般,又同修一本秘籍、同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怕是早就有了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
有过波折的情感最是坚不可摧。魔异遗憾的低头喝了杯手中的酒,看了看白术,再看了看百里沨卿。说起来,这师徒二人的风采真是美妙的很啊,只是可惜不能收入帐内......
白术自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魔教教主看了看他在想些什么。可是坐在台下冒充琴师的百里沨卿眯起了眼睛。
酒宴自有散的时候。出了酒宴,百里沨卿缓步走到白术身边:“术儿。”
“?师父?怎么了?”
“没事。”百里沨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术儿这几天又长高了不少。”又小声说,“师父今天说的话,当不得真,我们最多后天就走。”
“嗯。”
“知会你一声,怕你多想。”百里笑笑,“走吧,回去早点睡。”
看啊,师父对我多好,这个还要跟我说一声。白术嘿嘿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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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回到房里,他还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一边想着昨夜看到的月姒,一边想着今夜师父的微笑。
大概是习武之人总是有太多旺盛的精力,他睡不着,又偷偷的溜了出来。
不知不觉的走到昨夜刚看到月姒的地方,他走了过去,昨夜他看到月姒从这条小路上走过,手里像是端着什么,白术沿着这条小路向上走着,想要看看它的源头在哪儿。
可是路就是路,走来走去也是走到了另一条路上,白术停了下来,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这是傻了吗?这边这么多客房,谁知道月姒是住的哪间房,从哪里出来走到了路上的。
正转身,猛的瞪大了眼。——是月姒!!那里他刚刚才走过,而月姒又熟悉的端着什么走在那条路上——她是怎么出来的?!
等月姒走过,他走上前去,道路自是没有问题,他四周看了看,周围有花草假山,那个假山实在是小的很,也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
他突然脑子一抽,想起当初初遇百里沨卿,带他上暗楼的时候。
那时候是一块大青石,百里用内力在上面敲了三下。当时的他并没有武功修为,也好奇的敲了敲,自然没用。
白术走到假山旁边,看了看。于是屈起手指,内力贯于其上,轻轻的一敲——
轰!假山轰然倒塌。
白术傻了眼,他哪里知道习武之人,内力贯于何处,便可沾叶飞花,植物那么柔软的东西,贯了内力都能当武器用,更何况是本就力气大的很的白术的拳头呢?
当初百里敲的那块青石也是这样,风行谷的机关都需要隔山打牛的输送内力,而不是直接就这么敲下去。
白术还在呆呆的想着要不要赔偿的事呢,却感觉自己越来越晕。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假山在破碎的一瞬间,除了崩塌的灰尘还会扬起一种有毒气体。大抵风行谷的机关都有这样的装置,如果被外人毁了,则说明有人发现了它,必然会在崩毁的一刹那制住对方。如果是暗楼的那块青石被毁,则会发出很多暗箭飞镖,现在这块小假山是尸棺的,自然是放出了他们拿手的毒。
托尸棺们恋尸癖好的福,这种毒并不能使人立刻死亡,而是会让人昏迷。等到尸棺中人接到消息,再来人看看这具身体合不合口味,合口味的带回去养好了再制成尸人,不合的直接就地杀死化尸。
且这里是魔教,难保对方不是个什么魔教的有用人物,不宜直接毒死。还是检查一遍的好。
过来一会儿,那块假山的地底悄悄的开了一个口子,有人伸出一只手来,把白术拽了下去。
白术是被人用水泼醒的。
身体还是有些无力,眼前模糊的很,人影晃动。有个声音粗哑难听,一直在他耳边骂骂咧咧。
白术睁了睁眼睛,努力的看清眼前的现状。
这里像是一个牢房,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隔开了这个小小的空间,铁门外是一条暗色的通道,这样的牢房似乎还有很多。灯火明灭不定,白术发现自己是被吊在一根铁柱上的,眼前一个长相枯缩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柄长鞭,破烂的很,上面长满倒刺,还挂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零星的血肉。嘴里一直不干不净的骂着,神态极其猥琐。
“你个猪狗不如的破烂东西!碰什么不好去碰老子的蛇口!(尸棺喜欢把他们的地道称为长蛇,把入口叫做蛇口)还把它拍成了渣!你个长的白白生生的,肥蛆一样,手劲这么大!摸鸟的时候不怕把鸟拽下来啊!”
白术冷着脸:“这里是哪里?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谁!”那个老头眼睛一瞪,瘦得皮包骨头的脸上只剩下那对眼睛大的骇人,“你能是那魔异的男妾?告诉你!就是那魔异的宠妾也在老子手上死了七八个了!你个杂种一样的小白脸,会武功又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半点内力也提不起来?你现在就是一头摆在老子面前的猪了,千刀万剐!老子想怎么杀怎么杀!”
“你们是尸棺吧。”对魔教一点都不尊敬,又在魔教的地盘上有地道,大概只有风行谷埋伏在魔教的三处势力了。
“是又怎么?——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叫尸棺!你是风行谷的人?!”
风行谷中,对外宣扬出去的楼宇名只有作为暗杀者培养基地的杀手之楼‘暗楼’。其余的楼宇皆是对外有所隐瞒,包括魔教的三座,尸棺对外可不叫尸棺,叫魔教十三魔窟的鬼嚎窟。
魔教十三魔窟,分别是魔吼、魂鸣、鬼嚎、恶哮、灵泣、魄吟、阴嘶,这是十三魔窟中的七音窟,还有五杀窟:祭杀、绝魂、灭血、扼魄、归尘。
其中,魔吼窟便是魔威楼、鬼嚎窟便是尸棺楼、而灵泣窟则是天欢楼。
知道其楼名的,只有风行谷势力内的人。
“我当然是风行谷的人。我师父是月楼楼主百里沨卿,你们抓错人了。”白术淡定的说,“若是不信,我师父自在魔教做客,你们可以去请他过来认一认。”
那个干枯的老头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即是月楼的人,怎会误毁我们的机关?”
“你也说是误毁——我是天生力气大,那么灵巧的机关我玩不来。”白术模糊的说着,他还没有猜出来那个机关正确的开法是什么,只得拿自己的力气大当借口,“你看。”说着一使劲,直接崩断了身上绑着的铁链,状似无奈的说,“和内力无关,我力气就是这么大,不小心拍碎了你的山,哦不,蛇口。真是抱歉啊。”
白术揉揉被勒出血痕的手臂,向他走近,老头从没见到谁中了软香还能挣脱铁链的,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瞧,我真是月楼的人,都是为风行谷做事,可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说着,不由分说的上前,像掰巧克力一样轻而易举的掰弯铁门,信步走了出去。
“你干吗?!”后面的老头反应过来,叫到。
“回去啊,还能干吗?我来这里也不知道多久,不知师父有没有着急。师父带我来魔教可是有大事要办的,耽误了,你担待的起吗。”
白术不急不慌的向前走去,表现的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就像是真的不小心被抓过来的自家人一样。后面没了声音,白术眼光一路漫不经心的瞟到道路两边的‘牢房’,有的点着油灯,明显在审问什么人,有的漆黑一片,里面似乎堆叠着什么东西。
“等等!公子!”后面有人追上来,那老头努力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却显得越加的丑陋可怖,“公子可能不识路,还是我带公子上去吧。”
白术回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说,“也好。”
跟着老头一路走着,周围的牢房不间断的有惨叫声传出,白术半分也没表现出什么,其实心里厌恶的很。这里还真是肮脏,到处都是血的斑点。为了不流露出自己的想法,他抬起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小的听说月楼楼主平生只收了一个徒弟......不知公子高姓大名?”那个老头谦卑的问。可他即使是表现的这样谦卑,也显得猥琐的很。
“白术。”白术淡淡的说。
小老头不说话了。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手都有些发抖。
他们一直向前走着,渐渐倾斜向上,小老头上前打开一处机关,上方有一处口子开了。
二人从中出来,白术刚钻出头,差点被上方的板子撞到了头,仰面一看,竟是一块床板,上还覆了被褥,长长的被单盖住了床边,垂到地上。
他爬出来,这个出口竟然真是个女人的床底!
白术直起身,掸掸身上的灰,抬眼时,才看见床上斜躺了个女人——正是昨夜那丑的惊天动地的那位!
还没等白术表达他的惊讶,那女人倒是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