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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久修原本还在担心,钟云倾究竟要以什么理由将他送回洛予天身边,才是万全之策。毕竟顾久修失踪了好些天,若是此时安然无恙地贸然回去,洛予天等人一定会起疑心。
顾久修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但是——更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钟云倾没有商讨,不说二话,上来便直接一掌劈晕他……
伴随着混沌的意识而来的,是眼前一片漆黑。
……
当顾久修头脑胀痛地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离开银狼所构建的悬崖之巅的幻境之地了,四周不再是囚禁顾久修多日的四面墙壁,仅有一扇敞开的纱窗可供他望到窗外的景色,取而代之的是,是眼前宽阔的蔚蓝天空,还有身下松软的绿草地。
高空之上,白云悠然飘荡,微风轻拂而过,撩起他发鬓的乱发。
顾久修单手扶着额头,额角抽疼,他咬牙忍痛,另一只手撑着背后的草地。
顾久修正欲坐起身,谁知四肢酸软无力,手腕无力地向侧面一歪,险些害他重新摔下草地——不过这只是虚惊一场的“险些”罢了,实际上顾久修并没有跌回身下的草地。
一只手臂及时揽住顾久修的后腰,稳稳当当地托住他的身子。
顾久修心头猛然一滞。
身边萦绕着熟悉的气息,他无需多看就能分辨出来者何人。
洛予天俊毅的面容落入顾久修眼里,英气的眉宇之间夹带着隐隐的担忧,垂眸望着顾久修。
洛予天无需多言,便已无人可以取代。
洛予天给予顾久修的关心,有时只需一个担心的眼神,一个体贴的怀抱,就能让顾久修的悬空的心稳稳落下来。
顾久修满脑子的混乱和空白,顿时被洛予天的面容霸占得满满当当,不留半点缝隙。
只是他的额头隐隐作痛,张了张嘴巴,干涩的嘴唇撕扯得生疼,唇上有皲裂的纹路,隐隐泌出血珠来,嘶哑的嗓子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顾久修有些着急,多日未见,他有很多话想跟洛予天说。
却见洛予天的手指覆在顾久修的嘴唇上,指尖游移,轻轻抚摸着翘起死皮的发白唇瓣,指腹传来的粗糙触感,似乎令洛予天心疼得眉间都不由自主地紧皱起来。
顾久修眨着澄澈的眼睛,望着久违的洛予天。
胸腔内的心脏砰然跳动,仿佛回到洛予天的身边,他才找回自己存在的意义——若要说“王霸气”这个角色存在的人生意义是为了洛予天而活,这话倒也一点都不过分。
顾久修觉得自己简直是入了魔怔,自他代替“王霸气”呆在洛予天的身边开始,他便在不知不觉中被侵骨蚀肉,逐渐被“王霸气”这个角色同化,落到今日,他的眼睛里只看得见洛予天,心里也只容得下洛予天一人。
躺在洛予天怀里,顾久修不禁在想,若是能够换取多些时日呆在洛予天身边,不管洛予天如何利用他,直至他在洛予天眼里失去利用价值之前,他都心甘情愿替洛予天奔波卖命。
顾久修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情是狠狠地给小爵爷一个拥抱,无奈他却浑身脱力,完全使不上力气——也不知道钟云倾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顾久修一直觉得钟云倾性格温柔,平易近人好说话,所以对于他提出要“回去见洛予天,不确定还回不回来”这种近似无理取闹的要求,钟云倾也会无条件包容他。
但是,事实证明,钟云倾作为阻拦原剧(真)男主洛予天成神之路上的小boss,显然不会像顾久修所想的那么天真善良。
脑海里刚一浮现出钟云倾终日带笑的面容,顾久修瞳孔骤然一缩,他的视线越过洛予天的肩头,赫然见到钟云倾就站在洛予天身后!
站在一旁的钟云倾正和大术士隋染、大剑师魏卫二人相谈甚欢,他似乎是感知得到顾久修的目光,侧眸望过来,目光和顾久修不期而遇。
钟云倾淡然露出一个微笑,客客气气地冲顾久修点了点头,礼貌却疏远,好似二人今日初识一样。
钟云倾一笑,顾久修的脑袋就疼得更厉害。
顾久修眉头紧皱,只觉得脑袋里有异物想要破壳而出,脑仁疼得他只能咬唇隐忍。
天旋地转之间,眼前空旷无声的清净世界骤然此起彼伏地响起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周围不知何时多出许许多多的人,大术士、大剑师、大驯兽师,还有当日倒在血泊中的大药师,四个熟悉的面孔均在眼前,除此之外,钟云倾,杨岩峰等人也都在场,余下便是杨岩峰率领的铸剑山庄众部下……
顾久修的脑袋疼得全身颤抖,手脚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他的额头泌出冷汗,后背一片湿冷。
顾久修强撑着抬起眼眸,只见眼前深情凝望着他的小爵爷的面孔,竟开始变得模糊。
顾久修顿时惊慌失措伸出手要去抓住小爵爷,哪知手指直接穿过小爵爷透明的肩膀,双手抓了个空,顾久修心里猛然一抽,洛予天消失在他眼前的感觉,竟如刀割般疼痛——
***
顾久修躺在铸剑山庄别院里的檀木大床上,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天两夜。
他浑身冒着冷汗,躁动不安地双手揪着被单,梦呓中反复呢喃,每一句都是念着同一个名字:洛予天……
而令顾久修如此心心念念的洛予天,他就坐在床前,沉默不语地凝望着床榻之上面色苍白的顾久修。
小黑蛇蜷在床头的雕花栏,被顾久修起伏不定的情绪所带动,焦躁地来回盘着蛇身。
洛予天眉心紧蹙,不止一次追问大术士隋染和大药师赵进:“顾九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鉴于大药师伤势刚愈,能够调动的自身精神力尚且不稳,所以替顾久修诊治的重担尽数落在大术士肩上。听到小爵爷的问话,大药师心中暗自侥幸,面上却是假模假样地替大术士捏了把冷汗。
隋染垂下一双桃花眼,毕恭毕敬地给小爵爷解释道:“小爵爷,顾九中了蛊毒已有数日,自身的精神力已经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抵制蛊毒,同时也强烈抵抗外来的一切精神力。若是强行给他进行治疗,只怕会激起他自身的过激反应,反而会伤了他本身的精神力。”
这一番话,大药师在旁边听得暗暗佩服。
大术士总能一语挑中小爵爷最为在意的一点说事——现下若是为了加速帮顾九治疗蛊毒,只怕会伤了顾久修本身驯兽的精神力,这对于小爵爷而言,显然是得不偿失的作为,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久修挣扎在痛苦之中,任其运用自身的精神力来抵御蚀入骨髓的蛊毒。
大术士声音平静得如同止水,还不忘安抚小爵爷:“小爵爷请放心,虽然这蛊毒甚是厉害,但是以顾久修驯服妖兽的精神力来看,反噬蛊毒是迟早的事,您不必太过于担心。”
闻言,洛予天再度沉默了。
在这时,躺在床榻之上的顾久修浑身再度抽搐,隐忍的闷哼声在寂静无声的屋里响起。
顾久修的手指绞着床单,牙齿咬着血迹斑驳的下唇,满头冷汗的痛苦模样,足以让铁石心肠的人都为之动容。
大药师撇开头,不忍多看。
然而,坐在床边的洛予天,眼眸中却不起一丝波澜,一双浅色琉璃眸子衬着小爵爷一身月牙白常服,泛着冷如月色的眸光。他伸出手捏着顾久修的下颚,迫使顾久修嘴巴微张,洁白的齿贝之间,还隐约可见沾染的唇上血丝。
洛予天从身后的银盆边缘取下一块洁净的白布,轻轻擦拭顾久修唇上裂开的血痕,随后松开顾久修的下颚,让顾久修咬着那块白布,以此来阻止他的自残。
小爵爷转身从银盆中的清水中捞起另外一块白布,拧干上面的水渍,替顾久修擦去脸上的冷汗。
大术士和大药师抿唇站在一旁,看着三日来不断重复的眼前这一幕。
小爵爷迟迟不肯下令让二人给顾久修治疗,却又下了命令不许二人离开半步,站在一旁看着顾久修生不如死的模样,大术士和大药师心中也无可奈何。
半个月前,隋大术士等人不敌“雷一鸣”一行人来袭,顾九被其劫去,铸剑山庄的守卫赶到时,隋染胡乱编造了内讧的瞎鬼理由糊弄过去;五日前,隋染和谢停接到洛予天的命令,将顾九被劫持一事公之于众,追究铸剑山庄失守的责任,强硬要求铸剑山庄交人。
此事沸沸扬扬地传遍整个铸剑山庄,铸剑山庄在杨岩峰的调动下,出动所有守卫追查顾久修的下落。
三日前,在杨岩峰和钟云倾小爵爷的协助下,终于在铸剑山庄外的断壁悬崖,寻到被遗弃在断崖枯木上的顾久修。
众所周知,悬崖之上屹立着万千剑修心之所向的铸剑山庄和剑神峰,悬崖之下却是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而铸剑山庄的结界,正是以悬崖之巅为边界,顾久修被弃之地恰好是在结界的边缘之外,可谓是结界的一线死角,顾久修的气息全数被铸剑山庄的结界阻隔在外,也难怪大术士等人倚靠扩张结界来寻找踪迹总是无果。
当众人看到顾久修的时候,都不自觉地倒抽一口气。
横亘在断壁之上的枯木摇摇欲坠,勉强撑起顾久修单薄虚弱的身子。
洛予天站在悬崖之巅,冷若冰霜的目光垂直下落十丈悬崖,望着那一抹仿佛垂挂在死亡边界的蓝色身影。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