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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问药慕玄施妙手,心火难融鬼冰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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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时二刻,东方的天空曙光微露。

    李维恩悠悠醒转,感受着冰冷无力的身体、痛入骨髓的脏腑,不由发出无声的慨叹:

    他出生于皇宫大内,自幼便是锦衣玉食、享不尽富贵荣华,唯有这一身奇症,让他受尽折磨。即使遍寻御医国手、奇人异士,都是无可奈何。只有靠皇家内库借出的一块纯阳暖玉护住心脉,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

    这二十年来,每逢月初,对他而言都如地狱般难熬。今年及冠之时,他毅然恳请皇帝哥哥准许他外出游学,甚至不惜违背礼制、放弃爵位,就是要寻一条生路。

    近些年,身上病症发作的愈加痛苦,李维恩想得明白,若是几年之内还不能找到好办法,必定命不久矣,要那富贵爵位又有何用?

    虽然全身痛楚,李维恩还是勉强的坐起来,艰难的盘成定坐姿态,头颅微微仰起,面向将明的东方天宇呼吸吐纳起来……

    一旁的李慕玄见状,心中微微摇头:

    早晨行功最宜在卯时二刻,这没有错,但那是修行者较易得定的情况下。如李慕玄小时候刚刚修行,云水道人便让其在卯时初刻定坐,留出了充分的时间,这样在卯时二刻前后身心都会较为安定,即使不能真正入定,也可细致感受到地气升涌、阴阳消长的妙处,从而助益修行。

    如今李维恩只是尚未入门的凡人,且体质含煞、身心疲弱,即使每天坚持于卯时二刻定坐,也难以调伏身心,感受天地造化之妙用。

    再加上卯时寒露深重,他偏偏体质阴寒,这般毫无实效的定坐不但无益,反而会加重他的阴虚病症。

    果不其然,卯时二刻尚未完全过去,初生的朝阳刚刚露头,李维恩便瑟瑟发抖起来,几乎连定坐的姿势都无法维持。不过他也是意志坚定之人,硬生生的挺住,不断调整着身体,勉力维持坐态。

    见此,李慕玄不由心生悲悯:修行须品性坚毅不错,但更须身心如一,光是身体达到没有丝毫作用,更何况李维恩病弱之身,连坐姿都尚未全正,想要凭此来祛病养身,岂不是蒸沙成饭、缘木求鱼?

    李慕玄心中暗想:这般煞气入体的病症确实太过痛苦,待会儿还是出手帮他查看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吧!

    侍卫统领忠心耿耿的守护在李维恩身旁,见李慕玄直勾勾的看着李维恩“修炼”,有心出言警告,以防自家王爷的功法被偷学,又想想昨晚这位少年游侠大发神威的事迹,可以说是力挽狂澜于既倒,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卯时二刻转眼就过,李维恩艰难的熬过了定坐的时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放松了身体,孰料刚睁开眼睛,便看见李慕玄随意的坐在木板上,一双清亮的眼眸正盯着自己。

    李维恩苦涩的笑笑,拱手说道:“在下不幸身罹奇症,昨夜打扰少兄了!还请少兄包涵。”

    李慕玄摇摇头,示意没有关系,接着站起身来。

    这时,统领走上前来,也将李维恩慢慢扶起,低声向他介绍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包括他的病症加重和李慕玄除妖的壮举。

    李维恩无比认真的听着,最后听到李慕玄医术过人,将毫无声息的统领立刻救醒时,不由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当时你有什么感觉?”

    侍卫统领有些迷惑的说道:“当时属下只感到一阵暖流散布全身,便醒了过来,随后暖流就消失不见了……”

    李维恩大喜,快走几步,对着李慕玄便要拜倒。

    李慕玄伸出右手,稳稳的扶住他,让他无法真正拜下,出言道:“公子这是何故?”

    李维恩直起身子,神情恳切的说着:“鄙人昨夜发病,少兄也看在眼中。不瞒少兄,这些年我也曾延请名医,都对此束手无策;既然少兄身具妙手回春之能,还请仁心搭救!”

    扶住李维恩的同时,李慕玄就放出神识,检视他体内的状况:

    筋肉皮膜之中煞气很少,血液中有些污秽阴暗之气,全身骨节气脉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形萎缩,骨髓和脏腑中煞气浓重,下丹田处的阴煞之气更是郁积极多,几乎要化作乌云!

    李慕玄心中一片凝重,他之前也想不到李维恩体内的情况已经如此糟糕:先天阴煞极其浓重,后天调养很是不当,长期服用阳躁药石,已使其体内阴阳失衡;胸前虽有暖玉镇压,驱走部分阴煞,却渐渐让阴煞之气渐渐转入深层,缠绵郁积于骨骼脏腑之内,更加难以祛除……

    李慕玄沉吟半响,才说道:“公子的病症,我也只有温和将养之法,若是依我所言,坚持三年五载,或能彻底拔去公子体内的先天阴煞!”

    李维恩听到李慕玄说起先天阴煞,顿时喜出望外,紧紧抓住李慕玄的手,有些激动的喊道:

    “正是!正是啊!之前有数位修士异人都说我这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先天阴煞,丝毫没有办法可想,强力祛除只会速死。只有一位说起纯阳暖玉可以护住心脉,才能让我这些年保住性命、减轻痛苦。您竟有根治之法!还请恩公救我性命哪!”

    李慕玄见他激动至此,仪态全无,便知晓他二十年来所受苦楚是何等深重,想到他昨夜发病的惨状,悲悯的说着:

    “这病症也没有什么快捷的法子,唯有慢慢将养才能治本。首先,便是将房事断除,公子体质本就阴虚,阴阳和合时血气波动剧烈、心神耗损甚大,加之精血流失,会使阴气煞气不断郁积下丹田,为害甚大!”

    “其次,便是废除卯时打坐的习惯,改为午时初刻至二刻打坐,那时天地间阳气将要升至最旺,却又未到阳极而阴生之时,公子即使不能入定,也可以潜移默化的汲引烈阳精华,反哺心身,对化解阴煞最是有益。”

    “再次,便是每当月初病发之前,取出贴身佩戴的暖玉,让阴煞之气能够毫无阻碍的发散出去,减少体内的煞气积余。不过,这个办法要等到前面两步有了一定成效之后再施行,以免猝然使用身体承受不住。”

    “最后,便是每隔三五日,以艾灸之法调理督脉,汇聚体内阳气,再辅以药膳,配伍黄芪、附子、鹿肉、大枣、干姜等温和升阳之物,兼能正骨通脉。不过这条只是辅助,若是搭配不当,反而可能有害,具体的方子还要请教名医才是。还有,平日里稍做活动,微有汗意时便停止,尽量避免心神郁结……”

    李慕玄娓娓道来,让李维恩与旁边的一众军士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位少年游侠如此了得,条分缕析之下将如何化解阴煞之气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步自有医理、各有效验,让人不得不信服。

    李维恩听的眉飞色舞,连连点头,看着李慕玄的眼神越发奇异,直把他当作天人一般。

    李慕玄心中也是稍有自得:自古修士便通医理,因为修行的过程便是不断探究修炼身心两物的过程,因此对人体的把握越是透彻,对修行的认知也越是高妙。

    李慕玄自小在云水道人耳提面命下成长,又博览宗门典藏,底子本就厚实,一朝得到星君传承,便鱼化为龙。这些日子的游历磨炼,如同春风化雨,让他渐渐将一身所学融会贯通,雄厚的底蕴慢慢转化为眼界与实力,这才有今日的治病之举。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李慕玄接着说道:“昨夜公子发病之时,发散的阴煞之气将那怪物吸引而来,这才有了昨夜的惊险,以后公子还是应该找一处人烟密集之所,防止有妖怪甚至邪修图谋不轨。”

    李维恩听着,有些惶然的说道:“恩公说的大是有理!孤王这便回玉京,最为安全!”

    顿了顿,李维恩接着问道:“不知恩公可否同孤王结伴回京,恩公剑法精绝,必能护佑孤王安然回京。届时孤王向皇兄进言,封官进爵,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李慕玄皱了皱眉头,说道:“原来公子还是王爷,失敬了!不过在下立志游历四方,还要去河洛汇流之处观摩一番,增广见闻,怕是不能与王爷同行了!”

    一旁的侍卫统领见机,也是开口劝道:“少侠,看你身手,应该是家传的剑术,即使少侠志不在红尘,难道也不为家族、后人打算?须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还请少侠三思啊!”

    “要你多事!此事全凭恩公心愿,还不退下!”李维恩声色俱厉的斥退统领,转过头来,目光殷切的看向李慕玄。

    李慕玄只是摇摇头:“王爷,言尽于此。我这便去了!”

    说罢,李慕玄头也不回的走出庙门,飞身跨马,扬长而去……

    刚走上大路,吱吱便从李慕玄怀里钻出,心念传音道:“大哥,刚才那个什么王爷对你心生恶念了!”

    李慕玄也是心中烦闷,闻言好奇的问道:“咦?小吱吱你怎么知道?你会他心通?”

    “没有。我只能大概感受到周围人的心绪,比他心通差远了。不过刚才的王爷真是坏透了!大哥你救他性命,他不知恩图报就算了,反而心生歹意,这……”

    “世事难料啊!这李维恩初见时还有几分气度,没想到如此自私自利,稍有不如愿,就心生怨怼、百般恶念,实在可悲!可叹!”

    “大哥,咱们还是别管他们了!这些人,我现在就能把他们全灭了!”

    “哈哈!上次和陈宗道师叔斗法时,你可是害怕的很哪;现在见到一群凡人,又逞英雄!欺软怕硬可不好哦。”

    “大哥!你怎么揭我的短哪!我现在不是还小么,以后……”

    李慕玄一边同吱吱逗趣,一边纵横驰骋,这小小的不快,转瞬便被他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