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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 15 事不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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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忆芝学会帮忙收拾碗筷了。这是她二十多年,不,快要三十年的人生里,不可多得的经验。这么快,才几天,她学会了一项生活技能。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不用说盛安澜了。

    “屁嘞,鬼才信你。”盛安澜果然不信。

    “真的,要不要我找个人证明?”

    “行了吧!就擦个桌子,把你得意的。别人四岁就能做这些了,傻子!”

    “盛-安-澜!”

    “是你的朋友吗?”林霏走进来,拿起电吹风吹头发,“忆芝,你今天?”

    “可以吗?”她两眼开始放光——哀求的光。

    “我是没问题,四叔会不会……”

    “不会,他说可以把我们房间之间的那道墙拆了!”她从床上跳到地毯上,手机掉了下去,好在是地毯。

    “谁?忆芝,谁在和你说话?”电话里传来有些焦躁的声音。

    捡起电话,她把手臂伸直了,等对方喊完,才又拿到耳边。“关你什么事?笨蛋!”瞬间挂断电话,倒在床上疯笑。

    “这么开心?看来平常让电话里那个人欺负得不少。”林霏放下吹风机,走到书桌边坐下,照例打开电脑。

    “岂止是欺负,是虐待!赤果果地虐待!”

    林霏没有回头,肩头的细微动作表示她微笑过。

    “你怎么没纠正?”

    “什么?”

    言忆芝从床上下来,照例搬了梳妆台边的小方凳,到林霏身边坐下。

    “赤果果啊?你没纠正我说得不对。”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

    “哦!”她有些失望,又有些安慰。

    “忆芝,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老学究了?”

    她嘻嘻笑了一下。

    林霏扭头看了她一眼,手里不住地敲打键盘。

    “孔夫子是孔夫子,老学究是老学究。平常的三个字,听懂了还跟你较真,我不是比袁世凯还混蛋?”

    “林霏姐,你有毒!”

    林霏又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大概在她的脸上停了一又二分之一秒。

    “我愿意在生气前听一听你的解释。”

    “啊?”她慌忙把两只脚缩到椅子上,两手抱住了,整个人在小小的椅子上蜷成一团。

    “谁告诉你的?”

    “什么?”

    “会被踩脚。”

    她傻呵呵地“嘻嘻”笑了一下。

    “那我学的这些,在你看来是不是很……”

    “不是。人家比你研究得透彻的地方,本来就该学习。”

    “林霏姐,你听说过吗?他们认为我们没有信仰。”没当提起这个,她的内心会没来由的有些自卑。

    “忆芝,科技,我们一开始确实落后,那时候闭关锁国是错的。打开门之后,人们好像刚睁开眼睛的孩子,那些反应也是正常的。但是将近一百年过去了,如你所学,也不过是知识交流了。到了这个年代,如果还丢掉我们自己几千年的人文,舍近求远地邯郸学步,就不要怪慈禧在坟墓里嘲笑你低俗,更怪不得项羽甩出虞姬抹脖子的那块破铁笑你愚蠢。只怕是马可波罗都要趴在骆驼身上,想到你就吐了。”

    言忆芝感觉自己全身有点僵硬,放下腿,站起来,走到窗前。对面楼里总有人站着的那个地方,此刻空空如也。她眺望远处的那条小河,几道黑影从河面上掠过,不知道哪家出来乘凉的小鱼又遭了殃。

    “几千年吗?孔子不是……”

    “孔子之前有周公。”

    “做梦那个吗?”

    林霏没有回答,敲着键盘,微微一笑。

    “科技和人文,不是一回事?”

    “一个对物,一个对人,怎么能一样?达尔文说优胜劣汰。来了一场瘟疫,他们真的就‘优胜劣汰’了。中国人会吗?”

    “不能,三哥他们肯定得能救一个是一个。”

    “几百年的科技,不过‘物尽其用’四个字而已。要说这四个字,他们还真比不了日本人。”

    “啊?”

    “他们把所有一切都用到了极致,包括他们自己。”

    “哈哈哈!林霏姐,你这么说是不打算去日本了吧!”

    “唔?你觉得这句不是好话吗?日本吗,孙先生如果没去看一看,又哪里来那一场轰轰烈烈的……”林霏合上电脑,关上书桌的台灯,走到床边,推她往里。躺进被子里,睡下。“你刚才提到信仰,在他们看来是宗教吧。说到日本,你知道鹿儿岛的徐福祭吗?”

    “啊?那个零食吗?”

    林霏摇了摇头,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

    “每年春天,鹿儿岛上都会祭拜一位农神,他们把稻米供奉给这个神。这个神叫徐福——他是个中国人。”

    “那个,秦始皇那个?”言忆芝激动得有些结巴。

    “你知道关羽?”

    她使劲点头。

    “闻仲?“

    她再次点头。

    “台湾的妈祖原本也是一个人的。”林霏把激动的她按倒在枕头上,“所以,中国人是有信仰的,他们不懂而已。你懂了吗?”

    “我?”她似懂非懂,点头又摇头。

    “所以,你其实是想说什么?”林霏把床头的台灯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一抹幽蓝的淡彩。

    “我啊!”她也没有多么不好意思,反正总能被拆穿,“就是砺言吧。他总是说着说着,就问我那天的事。”

    “哪天?”

    “头一天,在你这里的时候。他总问我在写什么论文。”

    “嗯?”

    “不是,林霏姐,我很紧张的,你不要这么无所谓好不好?”

    “他问,你就告诉他。你的那些论文,他懂吗?”

    她的睡意被惊到了九霄云外,嘴角忘乎所以地朝着耳边奔跑。“林霏姐,你真的有毒。”

    “晚安。”

    “啊?”她在被子里翻了两翻,老实躺好,“晚安。”说得轻松——怎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