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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朗哥哥还是狼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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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宁这天早上,如意被春桃并几个小丫头早早拽了起来,梳洗打扮了两个时辰才将她塞进软轿。

    如意昏头胀脑,早饭也没得吃就在一片爆竹声中离开了陆府。

    陆家虽说并不怎样中意如意这个媳妇,却也并不肯在规矩上错了半点,是以按着风俗,傅如意和陆子谦的轿子后头有专人撑着竹竿,鞭炮放的震天响,一刻都不停,引得三里镇的孩童们跟在轿子后头嬉闹不止。

    如意缩在轿子的角落,又困又饿,却连补觉都不成,小嘴巴不由嘟了起来,怨气冲天。

    陆子谦看的好笑,弯腰自座位下头拉出了个食盒,冲着如意道“你嘴巴上撅地好似能挂油瓶,等下到了岳丈大人家,岳父岳母怕是要埋怨陆家欺负你呢!快过来,我叫双福买了些吃食,你我先用些。”

    如意扭头,见陆子谦果真拿出了食盒,盒子里头摆着两碗酒酿圆子并几盘子糕点,肚子便不由自主响了几声。

    也不顾会不会花了妆,与陆子谦两个围着食盒吃得香甜,颇有些同甘共苦的意思。

    三里镇不大,轿子不一会便到了镇长府邸,傅明博和杨氏听见鞭炮声便出门候着,这会早就急得什么似的,见到他们忙引了进去。

    杨氏知道小女儿不欢喜这婚事,便小心翼翼瞧着她的脸色,见如意笑眯眯地挽着陆子谦,女婿又一表人才,心里哪还有甚么不高兴,拉着女儿的手便不肯松开。

    如意虽说和杨氏仅相处三天,但却十分感激杨氏在她初来这里时对她关怀备至,便与杨氏母女两个说说笑笑去了后院,留陆子谦去与傅明博说话。

    傅家人口单薄,仅得傅如意一个女儿,宝贝的什么似的,因此杨氏一到房里,便含了泪“如意,快给娘看看,陆家待你可好?”

    如意回了家,觉着浑身舒泰,紧着将头上的钗环卸了,又洗了把脸,舒舒服服地倒在床上“陆家大门大户的,怎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过是给几个脸子罢了,不打紧的。”

    杨氏松口气,摸着如意的头顶“子谦那孩子,娘看很好,你就安了心,和他好好过日子罢,可千万别念着……免得你夫君不高兴。”

    如意哼唧一声应了,忽然觉得腰上发痒,便伸了手去挠,杨氏眼疾手快,啪一声打掉了如意的手,唬着脸训如意“有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怎能这般粗鲁?”

    如意朝杨氏怀里扭“娘,我就在家这样,回去了,又得处处守规矩,累得很。”

    杨氏听着心酸,手下却不留情,一巴掌拍到如意屁股上“那也不成,养成习惯可不好!”

    说着自己先笑了。如意捂着屁股不依,母女两个闹做一团。

    如意补了个觉,杨氏不忍心喊醒她,便守着女儿瞧了一下午。

    待到夕阳西下,按规矩新人该要回夫家,才依依不舍地传了春桃进来伺候如意洗漱。

    杨氏出了门备回门礼,如意打着哈欠由着春桃折腾,瞥见春桃认真的样子,不由来了兴致“春桃,这些日子是我怠慢了你,说来惭愧,我竟连你的年纪都不晓得。”

    春桃其貌不扬,话也不多,如意自她来了便没给过好脸色,春桃不是不委屈,但她晓得葱花的事情,也明白主子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新的丫头,便小意服侍,尽心尽力,此时等来了如意的问话,便恭恭敬敬地回“奴不敢,大少奶奶怎样待奴婢,都是您的恩赐,何况您并没有怠慢奴婢……奴今年十四岁,是府上的家生子,先头在三小姐房里做个二等丫头。”

    如意点了点头,选葱花的时候她并没用心思,况且也不晓得这贴身丫头还有许多用途,葱花出事之后她才明白,吴氏使人伢子送来那许多美貌丫头给她挑,便起的给陆子谦送通房丫头的心思罢,如意想明白了也没甚么办法,毕竟那是陆子谦的亲娘,只得罢了。

    正想着,杨氏回来催如意上车“快些去罢,子谦在门外等你了,回去之后,记得一定和婆婆好好相处,睡觉前不要饮太多茶,免得起夜着了凉……”

    如意连连应着,到了门口杨氏还没叮嘱完,却也不得不眼泪汪汪地放如意上了车。

    马车轱辘辘走了老远,如意撩开车帘回头望去,还能见到杨氏越来越小的身影一直不停的挥舞帕子。

    如意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吴氏待她再好,也及不上亲娘。

    轿子走到一半忽然停住,前面一阵喧哗,傅如意还来不及问,轿帘便被人掀开,一个男子闯了进来,不由分说拉起如意的手便往下扯,如意吓得尖声惊叫,一旁的陆子谦顾不得那许多,抱了傅如意就往回拉,一边唤侍卫将那人拉下去。

    男子见扯不回如意,索性回头“小意!我是朗哥哥啊!是我没本事,娶不得你,可你也不能跟着陆家!我不能看着你送死!小意!你跟我走吧!”

    如意惊魂未定,只瞪大眼睛瞧着并不说话,听到这里方才晓得这是傅如意之前的青梅竹马徐朗。如意虽知道这么个人,却已嫁进陆府,便从未想过,只以为是个穷酸书生,此时方知不是。

    徐朗和陆子谦一般年纪,生的斯文俊秀,发髻上一根玉簪,披了一半头发在肩上,一身白衣,显得温润如玉。

    徐朗见她没有反应,又来扯她的手,陆子谦大喝一声“哪里来的登徒子!敢轻薄我陆子谦的娘子!?”

    侍卫赶来将徐朗扯下去,徐朗拼了命挣开,只看着如意“小意!我不能看你留在陆家,将来怕是要被连累送命!”

    陆子谦本来恨极徐朗当着他的面强抢如意,听到这里有些却有些莫名“我陆家虽一时失势,却不可能丢掉性命,你是谁?休要胡说!”

    徐朗衣着狼狈,却掩不去一身风姿“在下姓徐名朗,是如意青梅竹马的……哥哥。”

    陆子谦虽有些呆,却也不是傻子,哪能不晓得这应是如意的心上人,虽知道是自家强行订婚,实属横刀夺爱,但……陆子谦回头看着如意吓得煞白的小脸,又看看如意紧紧捏着自己衣袖的小手,下定决心,扬声对徐朗道“兄台看起来风骨不凡,想必是个谦谦君子,在下姓陆明子谦,陆府长子,见过徐朗兄。不知徐兄说我陆府会连累内子送命,却是为何?”

    徐朗见如意依赖陆子谦的样子,又听陆子谦称傅如意为内子,不由眼神一黯“非我信口胡诌,只这镇上都传开了,说令尊镇远将军此次与鞑子作战,失踪数月,怕是……投了敌,还传言说今上不日要将陆家……”

    徐朗说着向陆子谦作了个揖“在下护妹心切,请兄台不要计较,今日之事,是在下不对,改日定当上门赔礼,还望陆家……陆兄你,能护小意周全。”

    说罢徐朗看向如意,眼里满是痛楚“小意,是朗哥哥对不住你…………愿你此生……平安喜乐。”说罢掉头离开,只那背影说不出的萧瑟。

    如意不知怎的心口一痛,几乎要落下泪来,徐朗走远了,这感觉才消失不见。

    陆子谦命轿夫重新启程,看着如意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酸的什么似的,于是将流言的事压住不提,酸溜溜地道“傅如意,这便是你的狼哥哥?”

    如意瞪了他一眼“甚么狼哥哥羊哥哥的。”

    说罢好像想起了什么,凑近陆子谦嗲笑道“子谦哥哥,你该不会是……吃醋了罢?难不成你……喜欢我?”

    陆子谦红了脸“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傅如意,你知不知羞的?!”

    如意哈哈大笑,因着徐朗暗淡的心情重新晴朗起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何况徐朗对如今的傅如意来说,已然是个陌生人了。

    陆子谦经如意这一打岔,不好再发酸,只好压下心中的醋坛子,转而叹了口气道“不知那流言是怎回事,这是要毁我陆家百年声誉!”

    如意奇道“陆老爷是将军,你怎地是个呆书生?”

    陆子谦瞪眼“甚么陆老爷,叫爹,让人听去怎么办?”复又叹口气“我陆家三朝名将,爹怕……才让我走仕途科考这条路。”

    如意明白了,却不好说甚么,便拍了拍陆子谦的肩膀以示安慰。

    二人一路无话,回了陆府,陆子谦心急流言的事情,奈何家中初他便只有陆二老爷,这时怕是已经歇下,陆子谦想着流言一事不急于一事,只得压下心中焦虑,与如意早早歇下,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