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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过后就是九个月的孝期期满,之后再穿一个月的素服就算是正式除孝。
楚家是不可能让顾诚之守满二十七个月的孝,但楚君逸却不介意他们在院中偷偷地守。
二月末,一个月的素服期满,在万法寺大办了一场法事,两人也都换上了常服。
除孝之后,以前的关系也都应该重新捡起,顾诚之要去的第一站就是他的师父那里,文武师父各去一天。
再下来就是他的同窗好友,以前的旧识,顾二老爷的好友等等。
反正等这一大圈绕下来,已经时近三月中。
早上,顾诚之换好了衣服便出了门。
前两日朝中官员开始上折子炮轰太子,说起太子晋容,其实还真没什么不好的评价,皇上喜欢,朝臣满意,而晋容本人也足够努力,是个十分合格的太子。
但晋容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没有儿子。
作为储君,没有儿子真的是件要命的事,晋容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成亲六年却一直都没有儿子。
要知道,就算是他那个喜欢男人的堂弟晋律现在都已经成了两个孩子的爹,更不用说他下头的弟弟都在一天天的长大。
不过这事皇上可以急,却不会让下头的官员陪着他一起急,他对这个儿子很满意,并不想动摇他的地位,只是暂时无子,谁敢说晋容这辈子就注定没儿子。
将上折官员训斥了一番也就没后续了,毕竟皇上都发话了,再说下去就又要拐到“太子注定无子”上,这话有谁敢说,真的说出口皇上能生啃了他。
顾诚之和晋容的关系很好,听到了这事也是坐不住了,子嗣的问题他是一点辙也没有,想来晋容也是没办法,但总要去看看他才能安心。
中午和晚上顾诚之都有派人送信儿回来,说是晋容留他用膳,让楚君逸不用等他。
等到顾诚之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喝酒了?”楚君逸能闻到他身上有很重的酒味。
顾诚之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杯子就一连灌了三杯水。
楚君逸抽了下嘴角,他也看出顾诚之喝的有点多,因为他根本就没注意到那杯子是他用过的……
喝过了水,顾诚之觉得清醒了点,但靠在榻上却不想动,只是说道:“我休息一下,刚才进来的时候让人去准备醒酒汤了。”
“等下拿给你。”楚君逸接口道。
顾诚之听后便闭上了眼睛。
醒酒汤送来的速度很快,楚君逸接过了汤碗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顾诚之只是浅眠,楚君逸走进时他就已经醒了,但头还是有些晕,借着楚君逸的手将醒酒汤喝下,他又靠回到榻上。
“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楚君逸不觉得他是贪杯之人,或许会喜欢喝酒,但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让自己醉成这样才对。
顾诚之叹气道:“太子心情不好,我陪他喝了几杯。”
楚君逸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被人指责没儿子,是个男人都会觉得不舒服,更不用说是太子了,他真算得上是最需要儿子的人。
而且晋容还不是不能生,太子妃曾经怀过两次胎,但都没能生下来。
大晋朝注重嫡出,太子的第一个儿子最好是太子妃所出的嫡子,与其说是晋容缺儿子,倒不如说是晋容缺嫡子。
之后两天,顾诚之一直没有出去,朝堂上炮轰太子的声音已经没了,就算还有官员想提也不敢顶着皇上利剑般的目光开口。
知道晋容暂时没事,顾诚之也算是松了口气。
而等到顾诚之再出门时,却将楚君逸也一起带上。
“我去……行吗?”楚君逸迟疑道。
“师父说想见见你。”
他们要去见顾诚之的师父,聂老先生。
在大晋朝只有那些品德、学识、节操、声望都很出众的人才能被称之为先生。
聂老先生是前朝的状元,入朝之后很得皇上的看重,为官十几年也很受百姓爱戴。不过他后来辞了官,开设了会安书院,做起了山长。
这些年来,会安书院也成为了大晋朝最好的书院之一,顾二老爷、楚三老爷和顾诚之都是出自会安书院,而楚君逸以前也是会安书院的学生,不过在父母过世之后,被楚家人以守孝之名给辞退了。
在会安书院中有一片竹林,竹林环绕着一节小院,院中摆设并没有多精致华丽,但看着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院子里只有一间屋子,屋中的躺椅上躺着一名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和蔼,眼神平静深邃,见到顾诚之推门进来,却是笑了出来。
“我还当你是不打算来了,怎么来的这么晚?”老者笑着坐起了身。
顾诚之和楚君逸进屋之后先是将门关上,然后一同对老者行了个礼。
顾诚之道了一声:“师父”
而楚君逸则是喊他:“山长。”
这位老者便是聂老先生,楚君逸暗自看了几眼,他见过聂老先生,但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观察过他。
聂老先生点了点头,目光却是移到了楚君逸的身上,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叹息道:“既像,又不像。”
楚君逸抬起头看他。
“相貌上和你爹倒是有几分相似,但在气度上却不如你爹。你老子在你这个年纪可是天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倒不是说他那个样子有多好,只是年轻人就该有点朝气,别学的那么死气沉沉。”聂老先生摇头道。
“是。”楚君逸低头应道。
楚三老爷年轻时是很有冲劲儿,但在朝堂上磨砺了几年,周身的棱角都被打磨得圆润了许多。
倒是聂老先生的性格很爽利,看着也是真性情,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辞官教书,做学问或许比做官更适合他。
两人坐下后,聂老先生和顾诚之开始交谈起来,楚君逸就在一旁听着,他本就是个陪客,自然是不会插嘴。
商定好两人的入学问题,顾诚之便起身告辞。
在回去的路上,楚君逸同他道了声谢,顾诚之则是摆了摆手说道:“你本就是会安书院的学生,现在回去也是正常。”
楚君逸笑了笑却不接话,会安书院的门并不好进,他当初能去读书是因为有楚三老爷的荐书,但楚家后来帮他把书院给辞了,再想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还有聂老先生,作为当世大儒,真不是随便谁都能见到的。楚三老爷虽然也出自会安书院,但他毕竟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而且会安书院每逢科举都会有人考中进士,考中一甲的人都不算少。
今日聂老先生肯见他多半是因为顾诚之,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心存感激。
没有谁天生就该对他好,也没有谁就该有义务的帮助他,想想楚家人,再想想顾诚之,这份情他心里记着。
回书院的事敲定后,顾诚之也算是松了口气,会安书院不只是聂老先生一个人说了就能算,他还要顾及一下其他的教书师父。
大晋朝抵触男风的情况由来已久,虽然他和楚君逸之间半点事都没发生过,但在外人眼里他们成了亲那就是夫妻了。
若是书院里的其他人坚持反对,聂老先生也不好无视他们的意见,所以上次他拜访的时候只是稍稍提了一下,让聂老先生和其他人商量着来。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他回书院是要过来读书,不是来看他们脸色的。
马车已经穿过了喧闹的街道,再过不久便会到达济安侯府。
楚君逸拄着下巴发着呆,却突然笑了起来,他转头看向顾诚之说道:“若是他们知道了我们要去书院,脸色一定很‘好看’。”这个他们指的是楚家人。
顾诚之不以为意道:“随他们怎么想,不用理会。”
其实楚君逸挺期待能看到他们变脸的,楚老太爷和楚老太太对他的感情挺复杂,他们因为那句妨碍子嗣厌恶于他,又因他是他们的亲孙子有点舍不得对他下手,最后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一边放任其他人对他冷暴力,一边又约束着下人不让他们作践他。
楚老太爷喜欢楚五爷,对其他的孙子多有忽略,这点不只是对他,而楚老太太自小就不喜欢他。他不是真正的孩子,也没有那么多的孺慕之情,所以对祖父祖母的感情也就那样了。
倒是其他几房,如果听到这消息,估计会恨的牙痒痒,他是真的有点期待了。
突然,马车一个急刹车就停了下来,楚君逸在想事情,车停的时候因为惯性就直扑了出去,顾诚之连忙伸手拉住他,将人往回一拽,楚君逸就直接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揉着被撞到的额头,楚君逸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好硬……
“出了什么事?!”顾诚之沉声道。
外面似乎有人在拉扯着什么,随车的随侍低声说道:“三爷,有人拦车。”
顾诚之的脸沉了下来,心里转了几个圈,随后就伸手撩开了帘子,将车门推开。
一阵冷风吹进车里,楚君逸不禁抖了一下,马车里生了炉子,并不觉得冷,但外面的风一吹进来,车里的暖气便都被吹散了。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楚君逸也探头向外看去。
拦车的是一个丫头打扮的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明眸皓齿,鬓发如云,她的神情高傲,与那一身打扮有些不搭。看到车门被推开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目光在车里的两人之间巡视了一圈,然后开口问道:“谁是顾三爷?”
顾诚之沉着脸将人打量了一遍,缓缓说道:“我是。”
楚君逸在旁也在观察着这位姑娘,她的行为举止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他见过的姑娘并不多,但若是要对比,楚家还有两位姑娘可以作为参照。这位拦车的姑娘在举止神态上比不过楚二姑娘,但却比楚大姑娘要强不少……如果不看她拦车的举动。
听到顾诚之承认他是顾三爷,拦车的姑娘面上带出了兴奋。
楚君逸看得直抽嘴角,这什么情况?!顾诚之碰到脑残粉了?!
不过此时他也注意到了这位姑娘的眼底有着很重的阴影和眼袋,眼中也带了些红血丝,应该是没有休息好,但她在脸上抹了粉,所以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
被隐藏起来的疲倦没有影响到这位姑娘的好心情,她双眼放光的看着顾诚之,口中还道:“顾三爷,我是你的未婚妻!”
楚君逸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位姑娘,然后又将目光移回到顾诚之身上。
顾诚之都和他成亲了哪里来的未婚妻?!为什么他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