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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央本只是想给阿零看看自己伤口已经愈合了一半,并无甚大碍,没料到会突然有人出现,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些羞赧。不过见阿零坐在床榻边一副不动如山的沉稳模样,才缓过神来恢复了常态,见是冰渣子的妹妹,好奇地等待着对方应答。
“上回匆匆一瞥,还未来得及好好道谢。”炎初芷对方才的事情只字不提,温和道,“如若两位不嫌弃,今晚不如就由初芷做东,请两位在赤霞楼用膳如何?”
元央闻言眼睛一亮,心里想要应下,然而考虑到阿零,还是率先转头望向对方,试图征询意见。
水天零见状,沉默了片刻,随即淡淡开了口:“道谢也不必了。”
炎初芷的目光晃了晃,又道:“此次姐姐的事有些复杂,不瞒你们,我想弄些清楚背后的关系,还有些疑问想要麻烦两位姑娘解惑。”顿了顿,炎初芷的声音加重了些,“姐姐那里,我不想让她操心。”
这一次,水天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沉吟了会,才道:“朱雀家族这趟浑水,我和朋友都不想沾。”
“两位姑娘既然将姐姐送了回来,怕是不得不与我们绑在同一条绳上了。”炎初芷的话语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这水远比你们所想还要深上许多。四大家族哪一个家族不是盘根错节?就算你们不帮,怕是对方也不这么想。既来之,不如安之。”
“那又如何?我们终归是离开朱雀山庄的,对方又能奈何?反而一旦殃及,麻烦才是缠身。”
炎初芷并不放弃,望着水天零的目光略有深意:“不知为何,初芷第一次见到两位姑娘,便觉得不简单。既能入得毒沼,行朱雀家族不敢行之事,想必有自己的秘密罢。这次从他们想要将姐姐彻底截杀在路上一事看来,对方行事果断狠辣,两位姑娘阻了对方计划,再想得手便是难上加难,为此也许早就得罪了敌人。初芷虽觉愧疚,但事已至此,倒觉得与其纵容对方,不如灭却隐患,保一世之安,胜似保一时之平。阿零姑娘觉得呢?”
言罢,炎初芷抿了抿唇,虽面容苍白弱似扶柳,此刻在元央看来却与前几日在炎初寒房间初见时判若两人,本以为不过是个单纯温顺的女子,如今竟隐隐有些看不透。
正惊讶间,元央见阿零神色有些思忖模样,最后飞快地朝自己瞥了一眼,然后转向炎初芷,点下了头:“我知道了。”
“多谢。”炎初芷闻言,话语软下来,“时候不早了,还请两位姑娘准备下,一炷香后我再派人来请。”
话落,颔示意了,才转身缓步离了去。
见炎初芷走了,元央才凑到坐在床榻边的阿零身旁,出声问道:“阿零,你……怎么改口答应了?”
水天零抬了抬眼,缓缓从床榻上站了起来:“我之前拒绝,本只是试她一试而已。”顿了顿,又解释道,“若她分明眼前的局势,那么必定会来找我们。毕竟如今敌在暗她在明,向我们寻求帮助,自然是她会做出的选择。何况之前虎鹫的事,已经说明对方开始将目光移向我们了。她说的没错,与其等待对方先出手,不如先探清朱雀家族的底细。只是在此之前,摸清己方,才能清楚占了多少优势。”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阿零是看好冰渣子妹妹了。”元央边说边点头,忽然似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道,“听方才冰渣子妹妹的话,看来这朱雀家族果然有鬼。这对冰渣子下手的,也应当是族人不差了。”
“嗯,应是如此。”水天零算是应了元央的猜测,“到时候看她如何说罢。”
一炷香过后,炎初芷果然如约唤了人来请元央和水天零。两人一路随着侍女来到朱雀山庄门口,现已经停了两顶轿子。锦轿颜色鲜艳如火,上面钩织着朱雀家族的标记。有一年轻女子踏步迎上来,朝元央和水天零两人客气的躬了躬身,示意了下后面那顶略大的锦轿道:“两位贵客这边请。”
元央和水天零闻言,便随之上了轿子。
锦轿内里布置极为奢华舒适,几乎可以容纳四人还绰绰有余,行走间也四平八稳,不起颠簸,可以料见抬轿的并非普通人。
轿中。
元央脸上明显有些喜色,不时挑开些许车帘往外张望一眼。时值傍晚,春日的风暖暖地拂来,夹杂着四溢花香,扑了人满怀。夕阳拖了长长的影子,染红了天际云端,也将尘世间的景色都罩上了一层暖意。人来人往间,偶有欢笑之语落下。元央不禁低低感慨道:“这朱雀城果然热闹。”
在元央顾着往外瞧的当头,水天零则颇有些头疼地望着脚边空无一物处,嘴唇微动。在那里,一头白色小兽隐蔽地包裹在结界里,神色也有些兴奋,眼巴巴地瞅着水天零,似在恳求些什么。
“不行。”水天零的声音飘入结界中,异常坚定,“等会用膳时,不准偷偷上桌,给我在门口守着。如今那人与别人不一样,她也是与上古灵兽签订契约的人,对你的气息最容易感应。”
小泽显然对水天零的叮嘱很是不满,呜呜地叫唤着,又去蹭水天零的腿,却被她一挪避了开。
见状,小泽脸上的兴奋有些颓下来,连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水天零对小泽卖可怜的模样熟视无睹,重新抬起头来正了神色。
“阿零。”坐在对面的元央忽然从对面站起身挪了过来,看模样是打算凑到水天零身旁,只是脚方一跨出,不偏不倚地踩在了小泽垂在地上的尾巴上。
“嗷——”
小泽正郁郁寡欢地背对着元央沉浸在沮丧的情绪里,一时没有料到对方会起身,根本来不及躲开。身上的结界只有隔绝声音画面的效果,却没有丝毫防御效果。因此小泽只觉尾巴上一股痛意传来,身上的白毛当即惊得炸了开,口中下意识出一声吼叫。虽然声音消匿了去,但抬着马车的四个人只觉有巨大威压袭来,脚一软,眼看就要瘫软下去将轿子摔了。
水天零见状眼底光芒闪动,随即笼在衣袖里的手指一弹,已经极快地在小泽身上又悄无声息地罩了一道结界,将小泽带去的威压拦了下来。轿夫们这才觉得肩头一松。然而事情生得太快,整个轿子在这过程里还是剧烈颤了颤。
就在水天零方收回手放下心的瞬间,一个柔软身子已经猛地撞进了她的怀里。
元央浑然不知短暂一瞬间到底生了什么。她只觉脚下好像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硌了硌,身子也趔趄了下。就在她试图稳住时,本来四平八稳的轿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猛地一摆,元央身子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前栽去。下一刻,便觉一股冷香入鼻,脸部贴上了一处柔软物事。
头顶有极轻的一声闷哼响起。说是闷哼,却细细微微的,仿佛一根羽毛,拂过元央的身子,有麻痒之意自指尖窜上,飞快地蔓过整个身体。只是一个回念间,元央已经猜到了贴着的柔软物事是什么,面色随之一僵。然后猛地抬起了身子。
元央的脸红了红,只是在望见眼前情景时,还是忍不住一时怔在了原地。
只见向来面无表情的阿零,此刻眉目却有一闪而逝的薄嗔,脸色虽没有什么变化,然而元央还是细心地现那耳垂微微染了绯色,如同此刻车外天际那一抹醉人夕阳在洁白云朵边上悄悄涂上的痕迹。不过是极细微的变化,看在元央眼里,却不知怎的平白添了些柔婉。
而一旁的小泽早已气得快要跳脚,无奈车厢里的两人竟都一致忽略了自己。元央望不见就罢了,水天零也难得还未从意外里回过神来,无暇理会受了委屈的小泽。它恨不得扑上去就咬元央那罪不可赦的左脚,然而又顾及自己被反复警告不要让人现身份,只能磨着牙绕着元央转圈,在愤恨的目光里将元央践踏在脚下撕成碎片方能解恨。
要知道,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踩它尾巴的。小泽暗暗记下了这个仇。
元央怔忪间,忽觉背后一阵凉意,猛地回过神来。还来不及思及方才生了什么,轿外已响起了询问声。
“两位姑娘?”
开口说话的是炎初芷的贴身侍女,她也感觉到了方才从轿内散出来的威压,心里一惊,只以为是轿中人所为,也不知何事惹起,才疑惑地唤了一声。
“没什么。”元央连忙出口应道。见轿外没了声音,才转向阿零,脸色有些讪讪,“那个……方才一时没有站稳,阿零别介意。”
说话的时候,元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对方身上,似是想要揣度阿零有没有生气。只见对方的视线冷冷地瞟过来,话语一时沉凝如铁:“给我坐好。”
元央闻言,被那寒气冻得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就近在阿零身边坐了下来。随即见阿零比方才还要冷的视线又跟着扫过来,当即回了神,“唰”地站了起来,端端正正地重新坐回了对面自己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乖巧的认错姿态。
她不知道,水天零此刻的心情几乎可以用复杂来形容。
水天零想指责元央,然而她知道问题主要在某只她自己带出来的骄傲的上古灵兽身上,但她又不能当众指责,甚至连瞪也无法瞪一眼,只能硬生生将这口气憋回肚子里。人的胸口处本就柔软,被元央这么一撞,此刻还隐隐泛疼。若单单如此,水天零也不计较,毕竟疼痛什么的并非不可忍耐。关键是这般敏感部位,疼痛的同时,那一瞬间自己的身子还麻了麻,当真像极了触电。更可恶的是……一时不防,她还闷哼了一声。
念及此,水天零觉得自己的耳朵又热了热,当下颇有些郁卒地偏过了头,不再理会元央。免得自己看到那张脸,就会想到方才一幕,平白让自己乱了心境。
而此时,元央正偷眼打量着对面的阿零,见她转过头去,用侧脸面对着自己,想着方才那一幕,不知怎的心里忽然起了笑意,唇也跟着略微勾了勾。也许是相处几日以来阿零一直显得格外冷静正经,此刻难得见对方有了其他情绪,看在元央眼里,竟显出几分可爱来。</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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