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tw.com,最快更新走过硝烟 !
时间倒回两个月前,东南亚,黑查。
黄昏的微光笼罩边陲小镇,原木色竹楼在昏黄的余晖下宛如垂暮的老者,隐隐散发着一股消沉的腐朽味道,白日里喧嚣的景象在这瞬间化作萧条的黑影,不远处摇晃的树影宛如从地狱里伸出的触手,慢慢将周边的一切摧残殆尽。
楼下的熊熊火光一直蜿蜒到村寨的尽头,燃烧的噼啪声响就像这场血腥盛宴的伴奏,闷热的晚风卷着楼下跪在地上的人的血腥气直逼鼻腔。
八辆改装悍马车将地上满脸鲜血的男人围在中间,十几个手持冲锋|枪的北|美雇佣兵围成一圈,橙红的火光映在他们白色皮肤上,却回馈给人一种阴沉的狠厉。
火光映亮了叶书欢隽秀温润的侧脸,他浑身散发着书生气,看上去绅士十足。
虽然消失沉寂了一段时日,但是他没有停止贪婪的野心,以及他深沉的怨念。
叶书欢微微弯腰,手里的匕首缓缓勾起地上男人的下巴,他语气温和,却透出一股刺骨的胆寒:“当年留着你是因为我还年轻,而且我也不确定就是你,自从那个骗子走了以后,我以为这一切就结束了,可是,我的一切行动都被准确地传递到了国内警方那里,这就不得不挖出你了,念在你跟着我爸这么多年的情分,”说着他直起身,眼神鄙夷地看着满脸是血的男人,“我今天就给你一个痛快的。”
男人额角的鲜血沿着眉骨蜿蜒而下,一路没入白净的脖颈,虽然已经伤痕累累,可他抬眼看向叶书欢的时候,眼神里透露出的坚定与倔强却令叶书欢的心里一颤。
真是硬骨头啊,叶书欢心想。
男人奋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嘴唇碰撞的瞬间,鲜血沿着嘴角流下,可他说话却中气十足:“你……你比你父亲差远了,你就是个魔鬼,不要拿任何理由来掩饰你贪婪和扭曲的内心,你,”男人缓缓抬起手,指着眼前的叶书欢,“你永远都是活在阴暗角落的老鼠,永远也见不得光!”
“你!”站在叶书欢身边的白人马仔闻言举起手里的枪,却被叶书欢拦下。
叶书欢回过头,嘴角的微笑就像刻上去般僵硬而冷淡:“没错,我就是魔鬼,尽管我是见不得天光的老鼠,我也是一只强壮且可以掌控一切的老鼠,而你,你将永远回不到原来的地方,见不到心里牵挂的人,你将永远被我这只老鼠丢在这里,你只能与那里,”说着他抬手指向遥远的北方,“与那里遥遥相望,触不可得,而我将会得到一切我所期待的,你放心,念在你也跟了我们叶氏十五年了,我会把你的墓碑面向北方,你看,我对你够好吧。”
叶书欢双手抱在胸前,眼神玩味地盯着男人:“怎么样,不用谢我。”说完朝身旁的马仔摆了摆手,转身上了小楼。
嘭——
男人的太阳穴被贯穿,扑通倒在地上。
枪声久久回响,惊起林间休憩的飞鸟,然而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
空地上的男人已经被手下清理,鲜血与泥土混合成一汪惊悚的血池,叶书欢站在二楼上看着楼下的空地,良久,他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是累了又好似在沉思,身后的白人马仔一直默然地站在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叶书欢再次睁开眼睛,身后的马仔眼明地上前一步,等待着老板的命令。
“白鱼。”叶书欢叫了一声。
白鱼赶紧上前,微微低着头:“老板。”
“那边情况怎么样?”叶书欢掐了掐眉心。
“已经解决了,给他的东西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您请放心。”
叶书欢转身走向屋内,“你办事,我一向都很放心。”
两天后。
叶书欢站在木楼上,双手搭在粗剌的原木围栏上,他望着远处,将小镇的繁荣景象尽收眼底,没人知道这热闹的表象下藏着怎么样的阴暗。
“老板。”白鱼在身后轻唤了一声。
叶书欢把手里的《红书》放在藤椅上,他懒洋洋地张开双臂,做了个伸展的动作,随即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是轻松的笑意:“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白鱼一点头:“是,现在应该已经举行了虚伪的葬礼。”
“哈哈,”叶书欢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滑稽的笑话,瞳孔里是掩不住的鄙夷,他掌心啪啪拍了两下围栏,嗤笑道:“人都死了,弄那些可笑的仪式有什么用呢,明明连一捧骨灰都没有,还装模作样地把一块冰凉的石头奉为神灵,逢年过节的再去送上两把干花,真是可笑。”
白鱼没作声,只是听着。
叶书欢继续望向远方,延绵起伏的山峦无穷无尽,他又像是陷入了沉思,身后的山林里树影招摇,簌簌的声响缥缈地在耳畔一掠而过。
忽地,叶书欢笑了起来。
“十五年前,我爸最得力的手下,唉,都他妈是一群骗子,”叶书欢指的是那天处死的男人,“他为人谨慎,做事也利索,有好几次的接头行动失败,我爸都没有怀疑过他,老爷子只以为是意外,后来老爷子在与北美那伙人接头的时候,却被对家拦在了一处小岛上杀害了,直到他死,他都不知道是他最信任的人出卖了他,后来他又继续为我卖命,可我并不完全信任他。”
“谁知这时候又来了一个‘他’,”叶书欢顿了顿,轻声道:“我信任他,也……”
白鱼低着头,他们手下之间都知道老板与那个人的关系,只是没人敢谈论。
叶书欢转身看向小楼的后窗,大片的罂粟田一眼望向去无边无际,在强烈的阳光下摇曳生姿,它们就是地狱里开出的花,吸干人们的血肉,腐蚀掉骨头。
叶书欢缓缓勾起嘴角,褐色的瞳孔深处燃烧起仇恨的火焰。
悍马车碾过粗粝的砂石,浩浩荡荡穿过高耸的山脉,崇山峻岭间隐隐窥见那片辽阔的土地,扬起的沙土随着熟悉的故乡之风席卷向神圣的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