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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
“你们在说什么?娇娇她……她加入了邪教组织?”
祝语娇的父亲祝安宇,一双愤恨的眼睛盯着对面的韩栋和孟媛,就像要把两人吃掉一般。自己的女儿不光死的不明不白,现在居然还牵扯进什么邪教组织,这叫一个尚未走出失亲阴影的父亲,如何能接受这种带有污蔑的质疑。
祝安宇坐在宽大的沙发里一言不发,但从面色可以看出他此刻内心的挣扎与抗拒,他身上的居家服妥帖地穿在身上,甚至没有一丝褶皱,整间房子也被他收拾得整洁干净,落地窗前摆着一架钢琴,那是祝语娇曾经弹过的。
祝安宇偏头望向白色的钢琴,目光忽而温柔起来,仿佛看见祝语娇正坐在那里,十指跳跃,迸发出一曲悠扬的乐章。
“娇娇真的很乖的,”祝安宇起身走到钢琴旁,伸手掀开白色蕾丝琴罩,宽大的手掌拂过光洁的琴面,就像父亲摩挲女儿恬静的脸庞,“我以前工作很忙,节假日她大多都是在辅导班度过的,但是她没有怨言,也不会哭闹,好多次我因为工作接她晚了些,她就安静地坐在走廊上画画,看见我才会噘起小嘴,轻轻地质问一声‘你怎么又来晚了?’”
孟媛站在一幅画前,听闻转过头,问:“这个是祝语娇画的吗?”
洁白的墙上挂着一幅极富冲击力的图画,只见画面整体呈现一种类似血液的红色,但又全然不同,底部的红色几乎深到发黑,由下而上,颜色逐渐变浅,有种血液混合清水的相容感,却又有些格格不入,细看下来,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感觉。
“对,”祝安宇凝视着画框,可以明显看出他眼底充盈着水光,“娇娇很喜欢这幅画,但是一直没有想好名字,她说要起一个适配的名字才好……”
祝安宇重新坐回沙发,把冲好的茶水推过去,然后道:“你们有什么就问吧,我愿意配合,不管娇娇到底与那个什么邪教组织有没有联系,我还是那句话,她不会自杀,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韩栋觉得这样重新揭开一个受伤父亲的伤疤实在残忍,他清咳两声,问道:“祝语娇在自杀……出事前,你发现她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孟媛从画作上收回目光,抽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祝安宇微微皱眉,仔细回想着,半晌,他还是摇摇头,“真的没有,就连她在学校受到欺负我都不知道,还是她的朋友楚然告诉我的,欺负她的那几个同学听说被开除了。”
“楚然?”韩栋感到意外:“你们有联系?”
“没有。”祝安宇摇摇头:“是她把娇娇学校里的东西交给我的时候,就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而已。”
韩栋点点头,刚要张嘴问却又戛然止住,他思忖着措辞,最后婉转的问道:“祝语娇有结交社会上的朋友吗?”
“应该没有吧。”
“是这样的,”韩栋道:“我们了解到祝语娇生前一段时间经常去一家叫做叶子的KtV,您知道吗?”
祝安宇一听立刻皱起眉头,像是有些不相信,他反驳道:“警察同志,你们不会弄错了吧,娇娇从来不会去那种人员流动复杂的地方的。”
孩子的事情家长又知道多少呢?当然不会尽数掌握。祝安宇对于祝语娇频繁出入叶子KtV表示一无所知,看似乖乖女的祝语娇难道真的是因为想要摆脱欺凌,才加入那个组织的吗?
“请您再好好想想,”韩栋耐心地劝道:“祝语娇在死前真的一点反常的地方都没有吗?”
祝安宇没动,只是安静,仔细地回想,希望在那细枝末节的地方找出一丝不同寻常来,良久,他长吁口气,“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对不起。”
韩栋和孟媛相视一眼,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但是,”就在两人准备走的时候,祝安宇起身说了句稍等,两分钟后从祝语娇的卧室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盒子,他把盒子交给韩栋,“这里面有娇娇的日记和一些零散的东西,你们拿回去吧,希望能帮上忙,记得要保护好它们。”
警用的SUV驶出小区大门,冲上马路很快融入拥挤的车流,孟媛怀里抱着纸盒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韩栋瞟了眼副驾驶,他还是第一次见孟媛这么安静。
“怎么了?”
“没怎么,”孟媛看着前方此起彼伏的车尾灯,声音闷闷的,“就是觉得祝语娇很可怜,还觉得她实在是神秘,可我并不觉得她会是个坏人,韩哥你说,她真的会和那个什么邪教组织有关系吗?”
“你这样可不行。”韩栋正色道:“首先,祝语娇是受害人,你抱有同情心很正常;其次,她又是个嫌疑人,对待嫌疑人的态度是冷静和睿智;再次,你是一个专业的警察,不要让你的情感来指导你的头脑。”
“现在才刚开始工作,以后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嫌疑人,他们或男或女,可老可少,你可能会遇见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或者少女,看似懵懂又可怜,但是他们背后的魔掌可能比鬼怪还可怕,你要记住,千万不要用眼睛去审视一个人。”
孟媛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听了韩栋的话,似乎又活了过来,她偏头看向韩栋,粲然一笑:“你说的是像我这样的人吗,说不定……我就是坏人哦。”
韩栋笑了声,这时电话响了,他一手拨动方向盘拐进市局,一手按下蓝牙耳机,“怎么了?”
电话那头还是之前的那个人:“林叶子始终没回来,我现在开始行动吗?”
“等我消息。”
原昕沿着崎岖的小路向前走去,老辅警打着手电走在前头,山里的夜晚不比城市,漆黑的夜幕,伸手不见五指。
原昕想要看一眼李进去过的庙宇,老辅警劝说几句未果,庙宇在镇子的外围,偏离居民区,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平地起了一座四层的自建小楼,铝合金门窗加防盗网,从外观看倒像是一座居民楼。
“这就是那座庙?”原昕绕着小楼转了一圈,问道。
老辅警点点头:“对,就是这。”
原昕摇摇头,注视着眼前黑洞洞的楼房,沉思片刻,问:“这里面供奉的是什么?”
“欸,什么也没有!”老辅警点上一支烟,火星在漆黑的夜里忽明忽暗,“本来这是有座小庙,就是类似土地公公那种,后来推平了,就盖了这四层小楼,大家伙叫习惯了,一直还是叫这小庙。”
庄星辰向大门走去,两扇大门被铁将军把守,借着手电的光亮可以看见上面锈迹斑斑,看样子许久未曾开启。他走近,试图透过微小的缝隙望进去,却被原昕一把拉了回来,他笑呵呵地看向老辅警:“那李老太家在哪?”
老辅警朝门里撇撇嘴:“李老太住楼上。”
“带钥匙了……”庄星辰刚出声,就被原昕按住话头,庄星辰不解地看着他,后者并未多做解释。
“好了,今天就这样。”原昕从夹克兜里掏出两盒中华递给老辅警,笑道:“劳烦您这么晚了还跑一趟,有事儿我们明天再说。”
老辅警假模假样的推辞两下,然后迫不及待地把烟揣进自己的裤兜,“您二位住我们派出所楼上的宿舍吧,事先就收拾好了。”
原昕一把搂过庄星辰的肩膀,后者猝不及防,莫名其妙地盯着原昕,原昕笑道:“不了,我们到镇上的宾馆住就行,您早些歇着吧。”
玫瑰镇上的宾馆聊聊两家,庄星辰把车停在一家看起来格外高大上的宾馆门前,前台见两人进来,目光宛如x射线,恨不得扫出原昕兜里揣着几张钞票。
原昕拿出身份证:“两间房。”
服务员笑呵呵回道:“还剩一间大床房。”
原昕按着身份证的手指顿时一僵,他玻璃似的眼珠隐蔽地瞟了一眼庄星辰,对方正四顾着周围环境,并未理会服务员的话,原昕清咳两声,庄星辰这才看向他,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只剩一间大床房了。”
庄星辰点点头:“那就这间。”
原昕:“……”
庄星辰把身份证递过去,浑然不知一旁的原昕早已心猿意马,心里开出一朵花。
灯光陡然亮起,房间还算整洁干净。庄星辰把背包放在贵妃椅上,开始脱衣服,他把风衣挂在衣架上,回身拉上窗帘。
“你这……”原昕的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庄星辰拉窗帘的手一顿,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但很快又一把合拢窗帘,然后转过身,压声道:“楼下有人在盯着我们。”
原昕悄悄走过去,微微翘起窗帘的一角,楼下,他们悍马车旁,一道高大的身影正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