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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采潇又梦见了院长妈妈。
梦境中,院长妈妈穿着孤儿院的蓝色大褂,在院门口牵起她的小手,将她带进了孤儿院里。
她看到小小的自己面色木然,眼神呆滞,就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娃娃。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从婴儿时期就被抛弃的,原来并不是吗?
梦境中小小的自己应该也有五六岁的样子,但是她为什么后来一点都不记得六岁之前的事情呢偿?
是年纪太小了,才忘记的吧!
梦境还在继续撄。
刚进去的她并不能很好的跟孩子们玩在一起,总是一个人目光空洞的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起先,也会有小伙伴儿主动过来跟她示好,邀请她一起玩,但是她只是木然的摇头拒绝,不愿接受任何一个人的好意。
渐渐的,小伙伴儿们就对她失去了耐心,再也不来邀请她了,她一直孤独的在孤儿院中生活了两年,没有朋友,没有玩伴,唯一亲近的只有院长妈妈。
忽然,画面一个转折,院长妈妈第一次带着她出门采买孩子们六一儿童节的礼物。
院长妈妈骑着一辆三轮车,她乖巧而木然的坐在后面,看着记忆中以来孤儿院外面的第一道风景线,开口说了什么。
她看到院长妈妈吃惊而欢喜扭头看着她,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头,不知说了些什么,但她能够感觉院长妈妈骑车的双脚都似乎轻快了起来。
孤儿院离小镇并不远,她们很快就到了镇上。
院长妈妈让她先挑了喜欢的礼物,还给她买了一根冰棍,买完所有的礼物之后,她们踏着余晖,蹬着三轮车回孤儿院。
就快要转进孤儿院方向的一条山岔路口时,侧边开来一辆小型货车,不知道司机是没看到她们,还是来不及刹车,当她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时,她们的三轮车已经翻到在地,院长妈妈和她一起摔到了马路旁边的沟里。
虽然是梦境,苗采潇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奇怪的是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一段经历。
不,或者说,之前的经历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记忆中。
梦并没有因此而醒来,还在继续。
她看到年幼的她从沟渠里站了起来,一身的污泥,原本有了一些笑意的脸因为看到沟渠中已经没有意识的院长妈妈而皱了皱细细的眉头。
她以为梦境中的自己会哭,但是她没有。
而是缓缓的重新蹲下身去,站在院长妈妈的身边,双手放在了院长妈妈的胸口。
她想要做什么?
苗采潇不解而茫然,只觉得这个梦境并不真实,十分的玄幻。
接着,就见自己小小的双手中忽然闪现一道幽幽的光芒,好像看到的动漫或是玄幻仙侠剧中会法术的神仙一样,竟然是在给院长妈妈疗伤。
那道光芒真的起到了作用,院长妈妈的眉头痛苦的皱了皱,很快就醒来了。
但是梦中的她却身子一软,双眼一闭,跌倒在院长妈妈的身上昏睡了过去。
院长妈妈醒了,毫发无伤,茫然而惊奇的把她抱起来,检查了一下她身上,也没有看到她哪里受伤,再探探她的呼吸,发觉只是昏睡了过去。
感恩奇迹的院长妈妈抱着她出了沟渠,发现小货车司机居然害怕得早已经逃跑不见了踪影。
院长妈妈选择了息事宁人,并没有报警,扶正摔的七零八碎的三轮车,将礼物重新收拾好放进三轮车上,背着她回了孤儿院。
晚上,她就醒来了。
整个人的性格也都变了,不再木然,而是活泼的主动与小伙伴们玩在了一起,至于她给院长妈妈治愈的记忆却是一点都没有。
“你的灵力在苏醒的那一瞬间,又因为施用了灵力,所以便自动的又封印了自己!”有一道沉静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想起。
无法判断梦境是真是假的苗采潇陡然清醒过来,目光焦距有瞬间的迷失,但随即便因为看到石床边站着一个美须翩然,仙风道骨一样的中年白面男子而完全聚焦:“你是谁?”
“我是谁,你现在还不用知道!”一禅温和的看着她道。
这么神秘?
苗采潇皱了皱眉,冷声道:“是你把我抓到这个石室中来的?”
“我只是请小友来做客而已!”一禅捋了一把胡须,暗暗施用玄术,在苗采潇的身上探查她经过这一梦之后,灵力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
“请人做客就是把人关在这么狭小的石室中?”苗采潇嘲讽的质问道。
“没办法,谁叫小友有一个比较难缠的朋友呢!”一禅对苗采潇的语气并不以为意。
“南宫睿!他找到这里来了吗?”苗采潇心头顿时一喜,却又忍不住黯然,“他知道我在玄门?”
听到她说出玄门二字,一禅倒是忍不住一愣,神色微微一凝道:“你如何知道这里是玄门?”
苗采潇立即白了他一眼,一脸你是傻瓜笨蛋的神色道:“无嗔跟我说过,山脚下的小院只有玄门的人才会去,而且都是布了玄门结界的,若不会玄术的人或者鬼物,一旦闯入那里,就会惊动山上的玄门道士们。你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得把我带走没有惊动到无嗔,并藏在这破石室里,不是玄门的人还会哪里的!”
“呵呵!倒是贫道小看你了!”一禅干笑两声。
“我还能猜到,你把我抓来,肯定是想要我身上的灵力吧!”苗采潇平静的道。
一禅的眼眸深了深,道:“既然你知道,难道就不怕?”
“怕啊!当然怕!”苗采潇无惧的看着他,“但是我说怕的话,你就会放过我吗?”
“不会!”一禅皱眉道,总觉得她平静的太过异常。
“那不就结了!”苗采潇撇了撇嘴角,眼珠子微微一转,问道,“我能问一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吸收我的灵力,准备以什么方式?”
她记得南宫睿说过,吸收她的灵力有两种办法,一种就只是普通的吸收法,只是并不能吸收完全。
还有一种就是阴阳交合,可以完全吸收完她身上的所有灵力。
而刚才的梦境之后,她似乎又想起一点什么来了。
若是用阴阳交合的方法,虽然可以将她身上所有的灵力都吸收殆尽,但男子一旦破除了童子之身,那想要得道成仙的冤枉,就怕是要灰飞烟灭了。
因此,她才这样问道。
一禅的眸色更深,眉头皱的更紧,盯着苗采潇,不知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这个,似乎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乖乖的呆在这里等到我需要你的那一天!”一禅冷声道。
苗采潇立即嫣然一笑道:“那看来,你是还保有童子之身,也不会与我实行阴阳交合之术了?”
一禅纵然已人到中年,但是被一个二十岁才出头女子这样不知羞的点破他的童子之身,老脸竟是忍不住热了一热,羞愤的丢下一句:“不知羞耻!”
便闪身不见了。
看着空荡荡,又寂静下来的石室,苗采潇挑了挑眉头,感叹了一句:“还真是老处.男啊!”
——
出了石室的一禅,脸阴沉的厉害。
一闪身便来到了小小的床前,低眸看着小小沉睡的脸,他双手攥了攥拳,缓缓的伸出手朝着小小的脖子而去。
但不过一瞬间,他便忽然变了脸色。
抓的手改成探,放在小小的额上片刻,冷冷的笑了:看来,已经有人来过了!只不过,他不知是否察觉出小小的身世。
哼!就算是察觉到了又如何,还有十来天,他就能得道成仙,谁都奈何不了他了。
是的,再有不久,他就将是玄门百余年以来第一个得道成仙的术士,从此以后,他再不用人间烟火,只受徒子徒孙们的香火了。
得意的忍不住仰天大笑了一声,一禅又跟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瞬间离开。
——
再度与无嗔汇合时,南宫睿开门见山直言问道:“你就任凭你妹妹被人掳走了吗?”
无嗔身子猛的一阵,似乎是意外南宫睿一个晚上便察觉到了这件事。又似乎是内疚。
避过了南宫睿的视线之后,无嗔声音低沉的道:“我既无法让灵魄附身与采屏身上,让她延续生命,便只有任其正常轮回!原本,这件事情就是逆天之道,没能成功,也是报应!”
“那你就不担心那人心怀叵测,拿你妹妹的尸身做什么吗?”南宫睿继续问道。
无嗔的身子再度一震,视线与南宫睿的相交,反问道:“他能利用尸身做什么?”
“或者借尸还魂,或者制作成僵尸傀儡……玄门禁术上,这类办法可不少,你就真的没想过你妹妹的尸体或许被糟蹋吗?”南宫睿目光炯炯的看着无嗔脸上的变化。
“那人不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吧!”无嗔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是的,他这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还曾自欺欺人荒谬的想过,是否是采屏生前恋慕她的男子,才在知道了采屏出事,即便是明明知道采屏救活无望,却依然想要带走她。
是他太天真了吗?
但是,在当时的情状之下,一个是活生生的师妹,一个是自己决定放弃了的妹妹,他还能如何选择。
哪怕是再来一回,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他大约还是这样的选择。
南宫睿沉眸看了他一眼,又问道:“你师妹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无嗔不解。
南宫睿见他神情自然,不似作假,眉头蹙了蹙。
“小小怎么了?”无嗔追问。
南宫睿看着他的眼睛,没有立即回答,再问道:“你见过你们的师娘吗?”
“当年见过!”无嗔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你提起我师娘做什么?”
“她是哪里人氏,怎么去世的,你都知道吗?”南宫睿不答继续问道。
无嗔皱了皱眉头,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我记得我上山一年后,师父便从山下带上来一个十分漂亮安静,但身子比较虚弱的女子,跟我们说这是我们的师娘。一年后,师娘便有孕在身,因为身子不好,便一直在内院养胎,基本没有露过面!十月怀胎之后,师娘生下了小小,却因为难产而亡!”
“也就是说,除了你师娘刚上山的那一年,你们时常见到她之外,自从怀孕道难产,你们就再未见过她了?”南宫睿总结了一下道。
无嗔摸不清南宫睿问及小小的娘亲究竟有何用意,但深知南宫睿绝对不只是无聊找话题,仔细的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师娘在上山那日,在整个玄门弟子面前路过一面之后,其余的时候也是极少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的!只是玄门中有节庆,或者是过年中秋等节日,师娘会出来接受弟子们的敬酒,随即便又因为身子不适而回内院休息了!”
“那也就是说,你看到你们师娘的次数实际上是寥寥无几的?”南宫睿再度总结。
无嗔迟疑了一下道:“大致就是这样!”
“那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南宫睿问。
“怀疑?怀疑什么?”无嗔反问。
南宫睿闻言哂然一笑道:“也是,你师父于你们兄妹有救命之恩,又十分看重你,悉心教导你的玄术,你自然不会怀疑。”
“南宫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无嗔心里升起不妙的感觉,皱眉看着南宫睿。
“无嗔,你可不笨,这么通透的事情,你还不明白吗?”南宫睿咄咄逼人的看着他,不让他退避。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无嗔躲避着南宫睿的视线。
“是吗?”南宫睿淡然的道,“既然你不明白,我便给你一日的考虑,考虑清楚了,便到山下找我,我们方能谈合作!”
南宫睿说罢,深深的看了一眼无嗔,也不等他回应,便瞬息不见。
无嗔神魂不守的进山洞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冰棺,只觉得脑子里和心里都十分的紊乱。
南宫睿说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明白,但是,事情会是南宫睿怀疑的那样吗?
从来就没有师娘的话,也就说明,师妹也从来就不存在。
可是,明明他是看着襁褓中的小小长大的。
也等于是采屏带大了小小,所以,她们之间虽然只相差五岁,但是对于小小来说,对采屏的依赖和喜欢,除了姐妹情,更多的还有相当于母女之情的感情。
一个活蹦乱跳,会说会笑的女孩子,居然会是根本不存在的吗?
南宫睿在开什么玩笑?
无嗔的手紧紧的攥成拳,手指甲抠的手心一阵阵的犯疼。
蓦地转身,无嗔快速的离开后山,进了小小的房间。
却意外的发现无极正在小心翼翼的给小小喂药。
是的呢,小小还能吃饭喝药,怎么可能是不存在的?
再说了,若她只不过是师父虚幻出来的人,玄门弟子应该不可能全部都看得到她才是,不然,那要耗费师父多少的灵力,对吧。
而师父没事造个虚幻的女儿出来浪费灵力,又是为了什么,这根本说不通,不是吗?
“师弟,你来得正好!”无极并不意外无嗔的出现,他知道小小对无嗔兄妹的依赖,“快帮忙我一起给师妹喂药!”
听无极说叫他一起帮忙,无嗔才发现,小小整个人竟然还是处于昏睡的状态。
即便此时她被无极抱在怀里,靠在无极的胸口,人是半坐着的,但是无极喂的药,大部分却是留下了外面。
“师妹喝不下药吗?”无嗔心头一怵问道,同时人在床沿坐下,接过了无极手里的药碗和汤匙。
“就是啊!”无极空出手就能将小小抱抱正,一脸担忧的道,“小小伤的不就只是手骨吗?怎么一个晚上睡下来,居然就昏睡不醒了呢?”
“叫大夫来看过了吗?”无嗔心中忐忑的问道。
采屏被掳,灵魄失踪,小小昏迷——这三者间有关系吗?
“看过了,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师妹只是睡着了!师父那……咳咳!”差点说漏嘴,无极立即掩饰的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在无嗔意味不明的目光中,牵强的改变道,“师父那边又还没有出关的消息,我真是担心师妹若是出什么事情,跟师父没法交代!”
无嗔从无极的脸上收回视线,轻轻的搅动着药碗中的汤药,声音正常而平静的道:“师父那里,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无极见他低着头,眼神闪烁了一下道,“这一次师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闭关这么久!”
“师兄,你说,师父会不会在突破第九重的过程中遇上麻烦了?”无嗔再问道。
无极怔了一下道:“师弟你别瞎想,师父修为那么高,怎么会出事呢!”
“可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无嗔舀了一勺汤药,喂到小小的唇边,进入口中的少,流出来的多,“都说父女连心,师妹如今这状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师父不知道是否察觉到了!”
“师父、师父就算是察觉到了师妹的状况不好,但是他毕竟还在闭关,若是分心,怕是要走火入魔的。所以我想师父是觉得师妹有我们俩照顾着,他比较安心吧!”无极的眼神再度闪烁了一下,心中略略有些不悦。
无嗔虽然不知道师父其实并没有闭关,但是师父对小小现在的状况不闻不问好像也说不过去吧!
“所以啊,我就是担心师父在闭关期间因为知道师妹的状况,而万一父女连心,一时不慎,万一走火入魔可怎么办!”无嗔露出担忧之色看着无极道。
“不会的!”无极立即摇头,却见无嗔眼神中闪过疑惑,才知自己回答的太过干脆利落,立即解释道,“我是觉得师父的修为这样高强,应该会控制住自己,不会走火入魔的!”
“嗯!”无嗔看起来是认同了无极的话,点头道,“也是,师父的修为高深莫测,不是我们可以望及项背的,是我多心了!”
“就是啊!到了师父这样修为的,当真是不用我们跟着瞎操心的了!”无极见自己没有露馅,暗暗松了一口气。
无嗔看起来若无其事的又喂了小小一勺汤药,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道:“师兄,你能调动玄门弟子帮我查一查采屏的下落吗?”
无极心里紧了紧,皱眉道:“你昨天不是说了,采屏已经等不及灵魄,不过两日必然真正香消玉损,今儿怎么又想到要找她的下落了?”
“采屏终究是我的亲妹妹,昨日是为了救师妹,不想对不起师父的救命养育之恩,和师妹的情谊,才不得已放弃了采屏!但如今想来,采屏已经够命苦的了,我若是再放任她被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落叶无法归根的话,这一辈子怕是要愧疚难安了!”
无嗔语气幽幽的抬头看着无极,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看着,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师兄,采屏可说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就破例帮师弟这一回,好吗?”
无极被无嗔盯着有些不自然的闪躲了一下目光道:“师弟,你也知道,我们玄门的规矩重!你去年与师妹偷偷露出山门去京城的事情,那还是我在师父面前说了不少的好话,又因为师妹是师父的掌上明珠的关系,师父才没有追究你的擅离职守!
如今,虽然师父闭关让我代理门主一职,但我的权限也就限于门内的一些琐事,出山寻找采屏的下落,我怕我担待不了啊!
师弟,你一定要体谅师兄的难处!”
“也就是说,师兄不肯帮这个忙了?”无嗔眉目清冷的说道,看不出多大的气愤,但显然已经不悦。
“师弟,你别误会,不是师兄不肯帮,实是不能随便破坏门中规矩!但是你放心,只要师父一出关,我必定会帮你跟师父提及!”
“但那时,采屏的尸首怕都不知道身在何处了吧!”
“师弟,你也别难过,既然采屏没有这个福命,早早的超生转世,或许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福报!”
“是吗?”无嗔的视线看起来略显空洞的看向了窗外,“可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