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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海洛伊丝的疯狂像是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那之后她的表演进入到了一种彻底忘我的程度,看着“狂狮”从自己的面前走过,池迟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耳边传来了震天的狮吼,当然,她知道那是错觉。
与这样的海洛伊丝搭戏给其他演员都带来了莫大的压力,与池迟的收放自如不同,海洛伊丝的全情投入让她只要一到片场就会沉浸在了狂狮的情绪中,所产生的具有压迫性的气场更是时时存在。
“我总觉她下一秒就会对我咆哮,或者她根本就是个疯子,跟她相比你简直是小天使,至少我面对你的时候还知道你是在审视我,你是有超越野性的理智的。”
刚刚和海洛伊丝演完对手戏的汉娜惊魂未定地说,演戏的时候必须要有跟一头母狮子抢猎物的觉悟,这种演戏的方式真是太刺激了。
这个电影中的每个人都有一条自身成长的轨迹,夜莺是体会到了人性的善良,孔雀是展现了自己刻薄之下的那一点人情味儿,乌鸦是学会了分享,猪笼草是不再自闭,饿豹是有了自己思考的能力……如果说它们每个人都是一个乐章中跳跃的音符,那么毒蛇就是那条永远存在也没什么改变的五线谱,她是个坏蛋,并将一直坏下去,有她牵动着整条线,整个故事就在每每要有那么一丝明快的时候再次被拉回去,成就高高低低的曲谱。
作为原定主角的狂狮,就是这个谱子中最绚丽华美的那一段,她坏,她唯我独尊,她骄傲自负,可当她听到了那位死去的校长在把她推出火海的时候说“当一个不会让自己羞愧的人”的时候,她的思考和挣扎也是最猛烈的,一方面是不能忘却的过去,一方面又是对自己的否定,她在蜕变在重生,为了能够震慑她的“同伴”她又表现的比以前更加强势和勇猛。
看着海洛伊丝的状态,池迟大概能确定一件事——
至少在这个电影杀青之前,她很难从“蜕变的狂狮”这个角色中走出来了。
一场电影,入戏了两个人,却显出了她们不同的侧重点,至少巴西勒·杜兰对海洛伊丝的这种入戏持有赞许的态度,因为这代表她对这个电影的全情投入。
“海洛伊丝对待这个电影的态度真让人惊喜。”——这是导演的心声。
“快杀青的时候能和这样一个状态的演员搭戏,真让人惊喜。”——这是池迟的心声。
“chi,准备第673场戏。”
“好的!”
整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锁链,再让化妆师检查一下妆容,池迟随手从自己的椅子后面捞过了snake的破烂皮外套,手臂一抖,脖子随意歪了一下,外套的下摆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就已经套在了她的身上。
她准备好了。
这场戏,杜兰导演从电影开拍之前就开始研究,一直研究到了昨天晚上,在今天早上之前,演员都没有拿到这一段的剧本。
七条不同的故事线终于要在故事的结局时汇聚在一起,在那之前,谁能真正让这个电影蓄积到这里的力量得到爆发,杜兰导演思考着,也选择着。
这一段戏他的手上有十几个不同的版本,不同的角色两两搭配,台词相近,却因为七个角色的不同而有了完全不同的碰撞感。
他最先选择的是狂狮和孔雀或者狂狮和乌鸦,后来觉得狂狮和夜莺也不错,当池迟和弗洛兰丝碰撞出火花的时候,他一度认为毒蛇和夜莺也是不错的搭配,可惜弗洛兰丝没有把握住那条情感线的平衡,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自然被杜兰导演临时放弃了。
最后来演这场戏的人,就是狂狮和毒蛇,这也基本暗示了这两个人在这一场竞争性的电影中获得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胜利,她们两个人之中又有谁是真正的胜利者呢?
也许这就是这场戏存在的目的了。
在电影的剧情中,她们的第一个任务——阻止反派毁掉建在学校下面的秘密军工厂失败了,随着所有人都想办法解决了自己身体里的芯片,这七个坏蛋也就算是分道扬镳了。通过狂狮的努力儿重新集合在一起的七个人要完成一个新的任务,这个任务就是抓住那个秘密军工厂的幕后老板,破坏他研制秘密武器的计划。
在这个过程中,七个因为不同原因勉强愿意重新并肩作战的坏家伙除了毒蛇之外都有了些改变。
最后的战斗即将打响,分头攻入反派boss水下堡垒的狂狮和毒蛇在一处反派可能躲藏的地方碰头了。
刚刚杀了自己以前手下的狂狮身上还带着血渍,她的原本彭松的金色头发现在因为沾了血和灰尘已经黏着在了一起,有一缕还贴在她脸颊的伤口上,手上黑红相间的伤口被她从死人身上随便扯了一块布随意做了包扎。
她一身狼藉缓步从爆炸的烟尘中走出来,眼睛都带着让人心悸的猩红。
与她相比,依靠在墙边的毒蛇就好像是一路散步进来的一样。
毒蛇看着狂狮,狂狮也看着毒蛇。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们看彼此都不顺眼,狂狮是因为毒蛇的斑斑劣迹也因为自己以前手下的性命,毒蛇——这个世界上毒蛇看顺眼的人着实不多,其中肯定不包括一上来就打晕她给她安上芯片逼迫她做事的狂狮。
那之后是一次次的针锋相对,狂狮曾经把毒蛇打成半残,毒蛇也曾经乘人之危一次次地羞辱狂狮,现在,这两个有着共同目的的家伙刚刚经历完了各自的战斗。
狂狮依然满怀着痛揍毒蛇一顿的渴望,当然,在那之前她还要防备毒蛇会不会突然跳起来偷袭她,这样的事情毒蛇又不是没干过。
毒蛇呢,毒蛇在想什么呢?
随着狂狮气势的进逼,毒蛇长出了一口气,腰间往下一垮,手从自己的腰间拿开,她的双手空荡荡的,充当武器的鞭子和匕首都被她随意扔在了地上。
她的动作都做得很随意,仿佛这只是一个懒洋洋的,可以尽情晒太阳的午后。
即使这样,狂狮依然对毒蛇充满防备,她的目光从地面抬上去,看见了带着些微血迹的武器,也看见了毒蛇垂在胸前的辫子——那条辫子今天似乎格外的黑。
狂狮在毒蛇面前停下脚步,她俯视着毒蛇那张冷漠的脸,开口问道:
“你拿到地图了么?”
毒蛇依然保持着整个人都懒懒地贴在墙壁上的动作,她对狂狮的回答就是让自己的右手在身侧抡一个大大的圆,然后食指指向自己的脑袋。
“here。”
毒蛇直视着狂狮的眼睛,她那双没有情感的眼睛似乎是两块冰,让狂狮狂暴的神情渐渐冷静了下来。
平静了一点的狂狮冷笑了一下:
“所以除了你没有别人知道路线。”
听见这句话,毒蛇居然也笑了,她的笑容可就要轻松多了,唇角一勾,带着难以言说的隐秘感:“知道路线的人也都被我杀了。”
狂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直接揪着毒蛇脖子上的铁链把她拽了起来。
毒蛇不会为所动,接着说:
“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我要小心你不会趁机杀了我,现在,我死,所有人都一起死。”
四目相接,炙热碰撞严寒。
“你这个疯子。”
“指望一群坏人做好事,你比我还要疯狂。”
“我就算希望全世界人都变成好人,里面也绝对不包括你。”
“荣幸之至。”
狂狮的声音近乎于咆哮,毒蛇一直保持着无机质般的冰冷和嘶哑。
“你不信任我,我当然也不相信你事情结束之后不会对我下手。”
毒蛇抬起画满了蛇鳞的左臂,早就吃过亏的狂狮立刻抬起自己空着的手把她的这只手反制到了她的身后。
这个动作反而让狂狮和毒蛇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你害怕我的能力?还是不想再想起那些小时候的趣事?”
“你闭嘴!”
“我闭嘴了谁告诉你接下来怎么走呢?”
这个时候,毒蛇的腿突然动了,她踢起扔在地上的匕首抓在手里往外一甩,一个举着枪走进来的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刺穿了喉咙。
从毒蛇动腿到敌人身死,对峙的两个人连眼睛都没动一下。
“老老实实地指路,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要杀我的这句话你从第一天就在说了,现在我还活着,而且,别忘了,是你,跪在地上,求我来帮你的。”
从毒蛇的眼睛里永远看不到她的情绪,狂狮只在其中看到了自己不那么坚定的杀意。
“……”
狂狮恶狠狠地看着毒蛇,另一边的敌人也冲了过来,她松开了毒蛇的脖子抄起脖子上挂着的枪就是一阵扫射,在这个过程中,她依然怒视着毒蛇。
毒蛇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她弯腰捡起自己的武器,还轻佻地拍了一下狂狮的屁股。
“当你为了所谓的好事弯下膝盖,就意味着你没办法随意杀掉我了,可怜的猫咪,你被可笑的道德感驯化了。”
“无耻的爬虫。”
一个人敌人越过两个人的头顶落在了狂狮的扫射范围内,是毒蛇用鞭子甩过去的。
“你指挥路线。”狂狮对毒蛇说,她们两个把后背交给了彼此,俨然一对早有默契的战友。
“右边的门。”
“那是我来的地方。”
“没错,你刚刚路过了我们敌人的大本营,开心么?”
“这次结束了我一定要把你打趴在地上。”
“喵嗷~”
毒蛇冷着脸学了一声猫叫,用鞭子把一个人卷到身边,再用另一把匕首割开了他的喉咙。
电影拍摄到了这一步,已经基本确定了毒蛇与狂狮之间似友似敌的关系成为了这个故事中最具有看点也最完整的人物关系的线索。这一场无声的争夺中,池迟,这个一开始没有什么存在感却一次次让人难以忽视的东方女孩儿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
弗洛兰丝脸色苍白地站在拍摄场旁边,身旁站着她的姑妈。
“从这次的事情上,你应该明白什么东西是你真正该去争取的,本末倒置,只会让自己变成小丑。”
“我明白了,姑妈,我以后会记住自己首先是个演员。”
“不,你要记住的是,你要确保自己的利益,才能从别人的手里争来更多的东西。”
包括戏份,包括角色,包括名誉和荣耀,也包括情感。
……
三月中旬,池迟结束了《七恶棍》的电影拍摄工作。